问柳-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来到惘然山探查已然两日,画了简单的路线图,也记录了不少险处,但凡碰上些有毒或是迷幻效果的特殊植物温衍便会同柳钟意解释几句,说的人用了心,听的人也十分认真的模样,见的多了,简墨言也忍不住有几分调侃之意。
温衍听了他这话也仍是微笑,目光凝视着带了些许怔愣的那人。
柳钟意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一跳,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一点不寻常的枝叶摩挲声,故而眉头微蹙,低声道:“有人。”
不多时便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那脚步甚轻,显然是身怀武功,且听起来有些纷杂,似乎并不止一人。
柳钟意扣住袖中的匕首,与温衍对视一眼,心底皆是一沉,便也不多犹豫,眼神示意,放轻了脚步,迅速寻了棵巨大古木,携着简墨言掠上浓密的枝叶之间隐蔽。
片刻,果然见十多名黑衣人从那小径上山来,而唯独有一人身着青衫,柳钟意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祁肃。
祁肃原是走在最前面,然却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了脚步,而他身后跟随的那些黑衣人也一齐止住了步伐,等他吩咐。
柳钟意三人皆是屏息凝神,不敢大意。
祁肃在那处站得久了,简墨言身无武功,闭气自然也不能久,终究坚持不住,强自控制着极轻的换气。
然而就在他吐气的那一瞬,祁肃便已觉察,一枚暗器直直向这古树上打来。
柳钟意知道那人直觉同武功的可怕之处,早有准备,手上凝着真气,接住了那枚疾射的暗器。
低眼一看,却是一枚普通至极的飞镖。
祁肃抬手示意,那些黑衣人立即四散开来,要围住巨大的古木。
“跟着我。”温衍皱着眉,低低嘱咐了一句。
“嗯。”柳钟意一手带着简墨言,身体犹如拉满的弓一般绷起,积蓄着爆发力。
温衍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足尖轻踏树枝,便飞身而起,直向那株暗生香处而去,身姿极轻灵,仿佛衣袂也不沾染风声一般。
他一现身,立时便有几人暗器出手,然温衍并不在意,只在那株暗生香上稍一借力,便又往稍远处去了。
只听几声细微的轻响,他身后的暗器被几枚银针尽数打落,而有人影如鬼魅般一闪,追着他的方向去了。
温衍并未走远,离了暗生香后立在另一棵树的横枝上,指间扣着一枚药丸,待柳钟意携着简墨言跟上之后,便将那药丸打向再度袭来的一枚暗器上。
那药丸瞬间炸裂,散成无数粉末,随即消殁不见。
“走。”
温衍低低说了一声,柳钟意点头,立即带着简墨言随他向远处丛林间遁去。
那些黑衣人纷纷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却在半途嗅到一点奇异的香气,顿觉有些晕眩之感,连带眼前所见也变得扭曲而奇异。
祁肃立刻觉察了不寻常之处,示意后面的几人停下来,随即又看了那株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的藤蔓一眼,略略蹙眉,指了一人,道:“你留下来看好他们,其余人跟着我。”
“是。”
祁肃微微颔首,绕开那株藤蔓,飞快的往那三人离开的地方追去。
因要带着简墨言,三人的速度算不得太快,没过多久便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祁肃当先追了上来,其余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及他,自然落下一些。
温衍衣袖轻挥,一点细微的淡蓝色粉末便随风拂向那人。
祁肃屏住呼吸,足尖在树枝间借力,拔起身形,凌空翻落在他们身后,一枚飞镖打向简墨言。
柳钟意听到破空之声,知道简墨言身无武功无法闪躲,只得硬生生改变去势,带着他往旁边一偏,躲了过去。
这一耽搁,祁肃便追了上来,也未曾迟疑,拔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向他刺去。
剑势凌厉,竟是没留一分力道。
他知这一剑若是拦不下那人,大约便没有机会了。
柳钟意皱眉,一把将简墨言推到身后,袖中匕首出鞘,提气挡下了这一剑。
他动作虽已极快,但仍是接的匆忙,堪堪阻住剑锋,却被那其中饱含的剑气震得虎口一麻,胸中亦泛起些滞涩之感。
柳钟意微微抬眼,看向对面那人,他的武功尽是这人教的,自然是了解两人间的差距,祁肃内力深厚,僵持的越久优势便会越明显。
祁肃也看了他一眼,低叹一声,道:“钟意,你习武天分不错,也十分聪慧,只不过若想赢我,还得再过个几年。”
柳钟意没有答话,隔开他的长剑,凌厉的招式接连而上,一时间也不落下风。
然而不消片刻,后面的那些黑衣人也追了上来,柳钟意看了眼正要上前的温衍,目光灼灼。
温衍立时懂了他的意思,但此刻却宁可不懂才好——
他知道柳钟意是让他带着简墨言离开,或许此时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如若不然,面对这么些人,他们势单力薄,可能全都走不脱。
只是那一瞬他却想到了许多事,在问剑门的那天晚上,柳钟意让他去追袁青峰,而自己孤身一人回到了门中,那个时候他甚至目不能视;还有鸣沙教的那道铁索桥上,柳钟意斩断了锁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平淡冷静的仿佛并非是面对生死。
而这次……仍是如此。
若说从前他们还未曾互通心意,他也佩服那人在这种时候的冷定淡然,可现在,仍旧让他留他一人在此,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温衍微微摇头,迎上了那些追上来的黑衣人,手中捏碎的药丸借着掌风袭向一人面门,那人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却仍是慢了一慢,只觉头晕目眩,手腕一痛,下意识的松了手掌,便觉掌中的长剑被人夺了去,而胸口一闷,已被掌风震开,跌了出去。
后面迎上来的人见了,自然不敢大意,时时提防着温衍再用药粉,三四人与他缠斗在一处,剩下的便要上前抓住简墨言。
温衍自然不肯让那几人得逞,衣袂轻挥,拦住他的人的登时屏息掩面,却不想他只是虚晃一招,借机离开重围,翻身落在简墨言身前,一剑向追来的人递了过去。
他招式一向温和,下手也不重,此时剑势却凌厉起来,隐隐透出几分杀意,剑尖直刺那当先的黑衣人心口。
那黑衣人反应也十分快,立时提剑挡下,同时打出一枚泛着冷蓝色光泽的钢针,显是淬了毒的。
温衍剑势不收反进,另一手却不疾不徐的将钢针夹在指缝间,在那人侧身挡住他长剑攻势的瞬间将钢针反刺进了他的手臂中。
钢针上的毒药显然毒性甚烈,那人被刺中后连连后退,慌忙的在身上寻解药,温衍追上去一剑刺入他右肩,剑气割伤筋骨,确定这人这几日无法拿剑后方才放过他,转身对上了后面的人。
祁肃见那几人一时无法将温衍制住,便挽了个剑花将柳钟意逼退一步,飞身往简墨言那边去。
柳钟意自是立即追了上去,将袖中那枚飞镖掷出,意欲将他拦上一拦。
祁肃提气,旋身避过,却仍没停住,不过这一慢,温衍便已稍稍从战团中抽身,迎上了他这一击。
祁肃借着下落的力量,这一剑极是刚猛,温衍并不硬接,手中长剑看似轻飘飘的递出,却直指要害,逼得祁肃不得不剑锋下压,挡开这一下,身形再度拔起,一个空翻落在了简墨言身后。
温衍未料到反教他借了力道,连忙回身一剑刺去。
祁肃手腕一翻,执剑将他的刃锋荡开,另一手往前探,欲要擒下简墨言。
然简墨言脸上却不见惊惶之色,微微抬手,袖中响起一点细微的机簧之声。
祁肃闻声一惊,训练得极为敏锐的身体先理智一步作出反应,那声音响起之时他便向后一仰,只觉一丝冷意擦着胸膛掠过。
那机簧劲道甚大,暗器堪堪贴着祁肃衣襟飞出,钉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树上,随即是一声爆响,竟将那木头炸裂开来。
祁肃心下不禁泛起些侥幸之意,他只道简墨言毫无武功,未想到他有这般厉害的机簧防身,若是着了道,恐怕不是受点伤那么轻巧的事。
借着这点间隙,柳钟意已追至跟前,也未留什么余地,袖中匕首向祁肃腰腹间刺去。
那些黑衣人纷纷提刃欲拦,温衍却抢先一步,极默契的转身背对着柳钟意,站在简墨言身侧,一个云剑将人逼退。
祁肃原是仰身躲那暗器,正将胸腹间的弱点暴露出来,此时也不好闪躲,便顺势向后翻身,同时抬腿踢向柳钟意右手手腕。
柳钟意收回这一式,顺着劲道转了个身,匕首寒光烁烁,向他颈项划去。
祁肃翻落后一抬手,长剑险险挡住了刃口,而后掌中剑气大盛,强用真气与他冲撞。
他内力十分刚猛,柳钟意方才原就受了些内伤,此时气息相撞,更觉胸中滞闷,却无暇调息解郁,只得略施巧劲,欲与他的兵刃分离。
祁肃却步步紧逼,剑势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倾泻而至,舞出一片银光。
柳钟意渐觉不敌,只是咬牙硬撑,气息运转十分艰涩,胸口更是如被无形刀刃割着一般闷痛。
僵持一阵,祁肃凌厉一剑将他逼退一步,却未紧追不舍,反倒一剑递向简墨言颈侧。
柳钟意见状跟上一步,匕首向他后心刺去。
温衍那面陷在战团之中,乍然间亦抽不开身阻止,只见祁肃微微一矮身,任那匕首在背后划出一道血痕,手中剑却已抵在简墨言颈上。
简墨言袖中机簧劲道虽猛,却仅能用得一次,故而此时无法反击,但面上仍是沉静如水,不见一点惧意。
祁肃既得了手,却无要挟之意,只一掌按在他胸口,将人击退几步,立时便有黑衣人过来将人擒住,退至一侧。
柳钟意欲要上前抢人,祁肃却回身一剑指向他咽喉,他侧身避过,祁肃另一手却顺势拍向他心口。
柳钟意举掌相对,真气冲撞之下,只觉胸口气血翻腾,喉头一甜,竟有些血腥味。
祁肃接连一剑刺向他肋下,柳钟意勉力以匕首挡下,然因气息不畅失了力道,只听“当”的一声,匕首竟被他打落。
祁肃眉头微皱,终究按捺住心下不忍,一剑向他胸前刺去。
温衍方才便一直分神注意着这边,此刻也顾不得那些黑衣人,掷出长剑逼开一道缺口,拼着身上多了几道伤痕冲出人群,想要拦下那一剑。
那黑衣人中却有一人打出暗器,击向他腿弯处,温衍不及闪避,受了这一下,想是那暗器上淬了毒,右腿一时间麻木无法受力,他知这般无法与祁肃相抗,便只是飞身将柳钟意按倒在地,顺势拾起地上了匕首,带人几个翻滚,离了那剑锋。
两人在一处险坡堪堪停住,柳钟意勉强调顺了气息,却觉手上沾了些温热液体,抬手一看,尽是血迹。
“庄主……”
“无妨。”温衍低低说了一句,看了他一眼,眸中尽是欲说还休的复杂情绪。
柳钟意心头一颤,微微偏过头,往祁肃那面看去。
祁肃知道他们此时已无甚反击之力,提了剑正要过来,却听一直未曾说话的简墨言开口唤了他一句:“左护法。”
祁肃停下脚步,也示意那些黑衣人不必阻拦,只静静听他说下去。
简墨言面色沉静如水,声音却一时间清冷下来:“小语死了。”
祁肃一怔,站在原地似乎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沉默着没有说话。
简墨言冷声道:“当年她替你挡下谢橪那一掌,是你害死了她,可你,却还为那个杀人凶手卖命。”
祁肃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道:“我忠于鸣沙教,并非忠于谢橪。是我对不起她,此间事了,你纵要我以命相抵,我亦无怨言。”
“我要你现在便以命相抵。”话音未落,简墨言左手一抬,看似同方才无般一二的暗器再度从机簧中飞出,直打向他后背。
周围的黑衣人没料到他仍有后招,一时都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