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风水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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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广德眉头紧蹙,摇摇头道,怎么听起来想说书的一样,不过你猜得没错,黄氏的确是在冬天去世的。
我想起老师姚豹豹说话的口气,伸直腰板说道,生活的真事永远比书中故事要戏剧化要匪夷所思。
事情的真相我只能猜测出一二,或许我根本猜错了。
白广德磕巴磕巴烟杆道,依我看:“是黄氏下毒手害死孩子,她怎么能容忍丈夫带一个孩子回来,而且白敬仁估计也是被她从山岩上推下来。最无辜的还是王寡妇,孩子死了,老公死了,最后那黄氏还让疯子中邪,拿着斧头过去把王寡妇的脑袋给搬了家。”
白广德没少钻王寡妇的门,家里两条狼狗被被他给喂熟了。我不排除他说的那种可能性,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标准答案,或许是一道开放性的题目,没有答案,或许村长您说的才是对的。”
很多时候,一个平时斯文的人也可能行凶杀人。真的说不清楚谁才是凶手,谁才是冤屈者。
看官,你们能够看出谜底吗?
白广德村长问道:“白敬仁原来的墓地怎么办,还有那疯子家怎么办?都是大凶之地,会不会有什么怪事发生?我心想,总归有一些怨气和尸气是散不掉的。”
我说有个建议,在白虎衔尸的地方种上大片的向日葵,在疯子门前种上纯洁的栀子花。这样,等夏季到了,阳光普照,向日葵吸收着阳光,就可以化解一切的悲伤和苦难,而栀子花看起来,总不会让人想起红色的鲜血,白色,原本是最干净的。
白村长赞道,真是个好办法,花开的时候,总能看到希望。
我牵着小黑狗离开了白广德的家,花了五十块钱,白村长原本肯收,推搡了大半天才接下来。
出了白村长的家,我就听到了村长老伴的责怪声,你个老不死,以后少跟龙家外孙说话,晦气,龙游水也是神经病,自己一辈子打光棍也就算了,还把外孙给拉进来,作孽啊,以后那个女人肯嫁给龙家外孙,大好青年,哎……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赶路,有些话听到进了心里面难免会伤心会难过,不如装作没听到。
白水村道路都是石板路,早些年宋代靖康之耻,金宋战争持续多年,有一只白姓人家跋山涉水,从当时中原汴京,来到江西和湖北交界的地方,在白水村定居下来。当时就铺出了石板路,后来慢慢延长。其家族又有一脉迁到了很远的闽浙一代。
石板路上,不像大城市有路灯,除了两边人家照耀出来的灯光照明,没有其他的亮光。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家家户户关紧了大门,躲在屋里。
今晚又没有星星,石板路黑漆漆的,小黑狗黑漆漆的。我拿出手机出来,手机也没电了。路上面黑洞洞的,只能凭着肉眼赶路。我一边走一边想,是在怎样一个漆黑悄无声息的夜里,疯子背着死去的老婆,摸着夜路回家。他背着老婆的时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边走边哭,边哭边笑,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体验。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他,拿起笔端也无法揣测。
我仿佛看到路边的石头上,疯子打开水壶然问道,媳妇你要不要也喝一口,喝上一口咱好回家。然后笑道,你不喝的话我自己喝了。
彼时皑皑白雪从天上飘下来,簌簌寒风从远山吹来,世界安静如同高僧坐定的心,疯子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如同一座雕像一样。
我轻轻地走开,绕开他们,不忍心打乱他们。等到向日葵和栀子花盛开的时候,一切都会好。
只要想想向日葵开放,我也不会畏惧黑暗之中的虫师和外公身上的血手印。
我轻声温柔地唤道,小贱,咱回家吧。
☆、第十六章 黄氏跑了
路面虽然黑,但外公家的方向是确定的,小贱在前面带着我,十多分钟就走完了黑黑的山路。
小黑来过一回,很习惯地钻进了房子里面,我打开了门进去,开灯打开电视想让自己热闹一点。
开电视的时候,里面放着《聊斋》,看了一会,赶紧换台,原本白天吓得要死,晚上回家还要自己吓自己,我是傻不成。干脆关掉电视,去卧室里面把电脑打开。一摸主机,丫,还是热的,我心想难不成是外公还魂回来上网。
我看了一眼小贱,躺在地上,正着玩游戏,玩的是左眼看右眼,往中间挤的游戏,它乐此不疲,后来我听医生说这样练习,可以有助于眼睛的视力。
小贱一双阴阳眼快要开了,所以要多练习练习。小贱灵性异常,若是外公回来,应该是可以感应出来的,不会如此无聊玩挤眼睛的游戏。
那唯一的可能是哪个小偷跑进来上了一会网,我自己安慰自己地想道。但是没有联网,也没看到电影,见我回来就跑了。
把外公留下的优盘找了出来插进电脑。
过了一会,点开了优盘,从视频画面上面跳出了外公熟悉而陌生的身影。说陌生,是因为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也没有几天,见面也没有几次。
外公笑道:“萧棋,当了几天大师感觉怎么样,我们鬼派的妙法你好好掌握。不是外公坑你,以后你会明白,保卫地球和人类和平就靠你了。”
我差点提起了凳子砸过去,大好的人生毁掉就毁掉还弄一段高尚的说辞。没等外公接着往下说,气得我把视频给关掉。
外面起了凉风,嗒嗒的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手机充了电,把手机打开,准备给母亲打个电话,时间很晚怕他们睡了,就算了,刚准备睡觉,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咚咚跳了起来。
沈易虎的声音传来:“萧棋,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事情有点严重了,黄氏跑了。”
“什么,你们是不是无能啊,”我喝道,“你们是不是……谁手贱把塞在她鼻子的树胶给取出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们直接丢火葬场火炉去吗?”
沈易虎抱歉地说道,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办?
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抓住,你让她跑了,你不是开玩笑就是脑袋少根筋,不说了,你自己想办法,这事情跟我没关系了。”
“喂喂,萧棋,大师……”
我挂上了电话,手机嘎嘎地响了起来,还是沈易虎的电话,没好气地接了电话。
“萧大师,我是陈荼荼,沈警官让我问一问,有什么办法没有?”陈荼荼的声音哪里像寻求意见,感觉就是大哥问小弟。
我心中本来就不爽,心想沈易虎来美人计也不能来高明一点,呵呵笑了两声,陈法医,我知道肯定会说。
“侬刚还是伐刚?”陈荼荼一声喝了出来,情急之下用的是自己的家乡话,应该是吴浙上海人。
我说:“妹子,你别吓我,我不讲你难不成过来收拾我,现在害怕是我好不好,黄氏是被我抓的,她记得我的气味,回来找我算账的。我都没吼,你有资格吗?”
陈荼荼嘎嘣一声就挂掉电话。
窗外电闪雷鸣,黄氏是被我抓住的,她要是记住我的气息,跑来抓我,那不是完蛋了,事情接着一茬一茬来,本以为事情都完了,还要硬着头皮接着上。
我的心如同寒冬腊月的没有衣服的小孩一样。看着还在玩挤眼睛的小贱,对它说了一堆话,你倒好了,现在我可怎么办啊?可愁死我了。
从本能上我还是害怕这一类东西的,黄氏虽是很初级的一类尸变,但几乎要了我的命,而且这种的东西都丑陋得要命,看久了会有心理负担,甚至心理变态造成生理上不举都是有可能的。大好青年,谁喜欢挖人家的坟墓拿着屎尿到处乱奔,给我一百块都不会干。
初级就这么吓人恶心了,更高级别的呢?
我硬着头发把《集成》拿出来,心中暗暗发誓,把黄氏找回来之后,再也不干风水师。
《集成》上面有些地方看不懂,自己琢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心想优盘里面或许会有答案的,把视频打开。
外公依旧笑道:“先说一说你心底的迷惑吧,那个疯子之所以心中对我恨恨不平,是因为他认为我没有救活他的妻子。他妻子得了病,不是神鬼原因,是生理的原因,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政府,辛苦工作一辈子,最后看不起病,好了,现在书上面有些不懂,我给你讲讲。”
外公果然是把几处难点讲了一下,譬如小孩头晕入邪几种原因,讲了约莫有七八点,然后视频就完了,最后外公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鬼派能不能在业界扬名立万就看你的。还有,你别砸电脑,我说最后几句话,我的卡密码是多多少少,还有就是你准备好真正地接触鬼这一种无形的东西了吗。
视频戛然而止。
优盘里面再也没有了,我想外公你好浪费,这么大一个优盘只放一个视频。什么叫我准备好接触鬼没有,越想越觉得话不对,我不是见过吗?
不过话说话来,从最开始水猴子到黄氏到白敬仁都是有肉身的,不是无形之中的鬼怪,当然那几缕尸气不算的。
无形的鬼?
我喉结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眼前就是一个大坑,孤立无援的感觉再一次占据了心头。
外公的视频只是告诉了我解读和领悟《集成》的办法,能不能学到真的本事就要靠自己。
原本黑了电脑视频嘎嘣一声,又跳出了外公的脑袋瓜子:“还有一点忘记说了,之前等你来的时候想给你加餐吗?我弄了五条虫子炒给你吃了。是金木水火土各五只虫子,你吃了之后,身体就会变好的,再也不会害怕虫师的虫子了。”
视频真的是完了。
我说:“外公,既然我真的掉进坑里面去了,我就学着自救。希望可以从这份职业里面找到我生存的意义,能够支撑我走下去。”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雨也越来越大。
这场雨一共下了三天三夜,把一切都洗的干干净净的。盘山公路也暂时走不了,在外公家里面住了三天,除了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看《集成》,书里面一共有镇尸、捕鬼、杀妖、捉怪、灭精、擒魔、诛邪、堪舆、奇门、天极一共十卷。其中各种方术涉及不少。
幸好有哲学系几年训练的底子,一些术语都能理解,像左阴右阳,前后转换之类的话,看得浑浑噩噩,神魂颠倒,只差没有把自己弄死为止。
囫囵吞枣地把前后看了一遍,谨记了祖师爷的话,最后三卷就没有看了,独独看前面的七卷,分别是《镇尸》、《捕鬼》、《杀妖》、《捉怪》、《灭精》、《擒魔》、《诛邪》。
雨下了三天。
到第三天的下午停了下来。
我给母亲打了电话,说明天住雨后,路面干了就回去。母亲嘱咐我路上小心,不要路没干就上路。我说,妈你放心,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
母亲笑道,你就是八十岁了还是我儿,我还是要啰嗦。
晚上七点钟,我把外公米缸里面剩下的米用来煮饭,没有菜我,就弄了点酱油汤。
我喊道,小贱,过来吃饭了。给小贱打了一碗米饭灌上酱油汤,小贱嘎巴嘎巴吃得可欢快。我笑道,也就是你不嫌弃我做的饭,明天你要离开这里,难过吗?
小贱不懂生离死别的酸腐情感,吃着米饭也不觉得难过,怕是听不懂我的话。
吃完饭,我把《集成》,玉尺,还有铜罐子收拾好,阁楼里面的锁被我打坏了,我重新换了一把大锁,找来抹布扫帚把房间的一切打扫得干干净净。木屋虽然不大,忙到晚上十点钟才忙完。
睡觉的时候,小贱缩在我的身边。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我感觉肩膀上面有人在推我,推我的时候,还在叫我的名字,萧棋,萧棋,醒醒,来跟我认识认识吧。
我睡觉时候带着小贱在身边,是很放心,就算是黄氏一跳三米跳过来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