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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花镇09斩龙台作者:蛾非-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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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自己的错,接连害死了最亲近的好友以及最心爱的人,他没有理由再茍延残喘活在这个世上,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他不能跟着颜璟而去,他要还颜璟一个公正和清白,还要处理那不知名的黑水,不能让其他人再深受其害。就像那个女子找邹叢筠解的签——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断肠。要见无因见,了拼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待重结、来生愿……]
    今生缘薄,也许是为了来世的累积。
    如若真的有来世……
    ***
    阿斌、阿丁晚了秦灿两日回来,一回来就知道自己强行带走了秦灿,似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秦灿却没多说什么,他们跟着他回了县衙,他也默许了。
    其实从黑雲九龙寨上下来,秦灿就比以前沉默很多,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其余的时候也是待在房里不怎么出来。
    小元知道他心里难过,又不想让他们看见,于是越发迁怒在阿斌和阿丁身上,她一怒之下叫上了阿大他们把阿斌和阿丁打了一顿。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爷不会死得这么惨,大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被迫脱光了上半身衣服跪在雪地里的阿斌和阿丁,任由他们动手,等到小元累得再也挥不动拳头了,只站在那里一边喘气一边抹眼泪的时候,阿斌才抬头道:「我们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三当家的死我们也很难过,但大人的身分不同……]
    「什么身分?]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几个人回身,就见秦灿站在廊上。 
    ——虽然人不似前几日那么憔悴,但下巴的胡渣没有清理干凈,眼里也没什么神气,整个人看来好像被抽去大半的精力一样,顿显得老成了许多。
    他走了过去:「谁让你们私下刑讯的?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出声,平时一向沉稳老实的阿大脸上也露出了心虚的神色。
    秦灿扫了他们几个一眼:「知道错了?自己下去领罚吧?]
    于是阿大带着人往前面去了,不一会儿板子声和数数声传了过来。
    小元见状,又气又急,连连跺脚:「你怎么到现在都还帮着这两个混蛋说话?如果不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开了。
    秦灿伸手,用袖子替她擦了擦脸:「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并没什么过错。]
    小元拍开他的手:「那怎么也不见你处置那些暴民?]
    秦灿怔了一怔,眼里似有什么一划而过,道:「该处置的时候……自会处置……]
    然后转向阿斌和阿丁:「你们现在知道了,我是不会回去的,就算再将我带走,只要寻到机会,我还是会逃回来的……至于你们自己,要是担心没办法向太子交差,可以去库房支些银两远走高飞,如果要留下来,也随你们……]
    说完,秦灿便转身走了。
    小元看着他的背影,一肚子怒气和怨恨无处发,回头看向还跪在雪地里的两人,便将气撒在他们身上:「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要连累姑奶奶也挨板子吗?滚!都滚!]
    阿斌阿丁最终没有离开,又换上捕快的衣服,和以前一样,扫院子、巡街、做捕快该做的那些事。
    县衙里似乎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再看不到五更天亮,有人在后院飒飒练刀;再看不到县太爷被人一路追打,从后院逃到大堂,又从大堂逃回后院,最后被从柴房的柴堆后面揪出来;再看不到满脸淤青的县太爷鬼鬼祟祟蹲在狗官的窝前,拿一块肉骨头贿赂狗官——
    「狗官啊……好狗官,你去替我咬那个山贼头子,这个呢……是订金,你多咬一口我就再给你多加一块……]
    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人,然后在狗官兴奋地「嗷呜嗷呜]啃骨头的声音里,夹带了县太爷仿佛被凌迟的惨叫……
    也再看不到,阳光和煦的午后,书房里有两人临案而站,执笔研墨,偶尔窃声细语,轻声笑闹,而所有的喧闹与烦心事都止在了书房那堵门外……
    ***
    邹叢筠跟着秦灿来到县衙,言称自己没处去,现在天又冷还大雪封山,想留在县衙混口饭吃,可以帮着做些文书笔记的事。
    秦灿也没拒绝,反正县衙里的闲杂人等已经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当日去云龙山闹事的暴民,秦灿总算都收集齐了名字,但是等到想定罪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已经陆续死了,没有死的也因为那种黑水带来的怪病,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据其他人所说,他们从山上下来的那个晚上,还大肆庆祝打死了妖孽,但是第二天早上,就惊异地发现,许多人家的房屋被那种黑水从外面包裹了起来,而那些黑水就像从地里伸出来的藤蔓,一夜之间就全冒了出来,旁边的两户人家都相安无事,只有这户人家被困在里面。
    镇上的人便猜测,一定是因为那只妖孽被打死,所以他手底下的妖物出来报复了。
    秦灿听闻,面上不动,只捏了一下拳头:「就算是妖物——也不该私下处置,何况那天你们的暴行差点伤到无辜的孩子,如果真的伤到了,你们的良心能安吗?]
    对方被他这么一问,给问得哑口无言。
    秦灿没再多说什么,就去了其中一户人家,走到院子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腥臭。 
    ——照理说,无论什么疫病,一旦到了冬季,因为尸体腐败缓慢,温度又低,其传播的速度也会慢下来,最后慢慢消散。现在大雪封山,各村镇的商路也停了,大家都靠着之前的储备度过这个冬天,但是这种奇怪的病症却没有消减的迹象。
    秦灿环顾了下四周,看到院子的篱笆,遗有那房子的土墙以及屋瓦上都还黏着那种黑色的黏液,于是转头对身后的邹叢筠道:「小心不要碰到那种黑色的液体,沾到衣服上就把衣服脱了,若是沾到皮肤上,最好把那部分的皮肉都削了。]
    邹叢筠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恐怖?]
    秦灿却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听从门里传来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痛苦至极的呻吟。
    「这还不算恐怖的,更恐怖的……马上你就能见到。]说着便推开了房门。
    ***
    甫一开门,就见一个黑影扑了上来:「救命啊——请山神大人饶恕小人——]
    秦灿还好有所防备,往旁边一闪,阿大和阿二上前一步,两人用手里的水火棍夹住扑上来的那人腋下,两棍交叉将他压在地上。
    屋里一股腥臭以及血腥味,邹叢筠掩着鼻子走上前一点,借着外面那光打量这个人。
    就见寒冬腊月,这人光裸着身体,却不是因为他不信冷,而是身上的皮肤正在腐烂,有些地方整块皮肉都掉了下来,生生的露出下面的骨头。
    他被阿大阿二架在地上的时候,就不停地咳嗽,黑色的血喷在身前地上。
    「饶命啊……山神大人饶命……]
    秦灿不由冷冷一笑:「哪来的山神大人?你们不是说他是妖孽吗?]
    那人用力摇了摇头,一张嘴,满口黑色的液体涌了出来:「是山神……是山神……是小人愚钝,是小人被人蛊惑……那绝对是山神大人,他就盘坐在那山头之上,那么高大,那么肃严,但是他看起来很生气 ……很生气……]
    这人说着眼睛越睁越大,露出惊恐不已的表情,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像是要躲避什么。
    「他那样的生气,整个山头上的云都变成了黑色,整个山上的水也全都变成了黑色 ……他会把我们都杀了的……他会一个一个把我们都杀了的!]
    秦灿再不想听这个人胡言乱语,转身走了出来:「现在知道后悔也晚了。]
    邹叢筠追了出来,问他:「他说的山神是什么?]
    秦灿想了一想,回答他:「在二十多年前,云龙山这里发生过一起瘟疫,病症就和刚才你看到的那种一样,什么办法都没有,没有草药可以医治。
    「——因为查找不到原因,百姓们就觉得是鬼神作乱,于是想到了长久以来在这里流传的山神传说,便以为是有人得罪了山神,所以降罪下来。镇口村口都能见到的破庙,就是当时大肆祭拜山神留下的。但这一切,不过是两个人外乡人作祟而已。
    「——二十多年后的今日,这种怪病又在云龙山下传开,而这一次,却是找到了病因,那是一种黑色的液体,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从地底冒出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若是人碰到了,就会肌肤溃烂而死……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种样子,而颜璟是唯一一个碰触到那种东西不会死的人,百姓就以为他是云龙山的山神。
    「——但是因为我的无能,这种病症迟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人越死越多,于是大家再也不相信他是山神,因为神虽是来保护百姓的,而不是残害天下苍生的,于是就把他当做了妖孽……]
    秦灿恍神了一下,只觉心口被什么揪起来一股疼痛难耐。
    如果自己早一天把这些事情都解决,颜璟就不会被误以为是山神,甚至更不可能被误会成妖邪……
    「都是自己的错 ……]
    「都是……自己的错!]……
    「你怎么了?]
    大约是觉得秦灿的脸色有点不对,邹叢筠忙问上一句,秦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对了,先生,你既然精通卦象,是否对玄门之术也有所了解?]
    邹叢筠愣了一愣:「了解算不上,略知一二吧……]
    「那正好,我带你去看一点东西。]
    ***
    秦灿将邹叢筠带到青花镇外的破庙——章殊原来住的地方。
    「之前我和你说的章殊先生就住在这里,但后来不知所踪,他留下了一点东西,一部分我拿回了县衙,可能还留下了一些,我想要你看一下。]
    秦灿说完,却发现身旁的邹叢筠不见了身影。转了一圈,看到他已经走到破庙前,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正拿在手里打量。
    秦灿走过去伸长脖子一看,发现他拿在手里的是一片碎瓷,类似酒坛的碎片,便奇怪他捡这东西研究做什么,然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了起来。 
    ——这个坛子的碎片,是之前他们在这里拿到的一个坛子,但因为那些活死人的关系,两人破门而出,摔在地上的时候,把坛子磕破了。
    不过却也有奇怪的地方,坛子是封口的,被颜璟打开了之后却发现坛子里面是空的,只是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起了一阵怪风,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觉得这东西邪门,就抢了下来往墙角根一扔,故而才成了碎片。
    邹叢筠手里捏着这片碎片,低着头用脚在雪堆里翻找,然后找到带着坛口部分的坛子碎片,捡了起来:「这里面的东西呢?]
    秦灿眨了眨眼睛,道:「这里面没有东西,那天我们打碎的时候,就发现是空的。]
    邹叢筠眸眼闪烁了两下,笑道:「我见它原先有封口的痕迹,便以为里面是有东西的。]
    秦灿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他走进破庙里头。
    「章殊是个很奇怪的人,脏兮兮的、头发遮着脸,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似乎一只眼睛还是瞎的,乍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老乞丐。但这里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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