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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雁隐丘山去-第40章

小说: 雁隐丘山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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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就守卫森严的皇帝寝宫,今日显然更增了十倍兵力,齐斯带着御林军统帅站在紧闭的宫门前,一个面带忧色,时不时地侧耳倾听门里的情况,生怕凤元帝出了什么意外。一个按剑而立,耐心等候冲进去擒拿逆贼的时机。
  凤元帝会赐婚给燕离陌,齐斯琢磨了很久才知其中意义,正如他在御花园中说错的那句话——在晟轩国土上,举世无二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晟轩的王,任凭你燕离陌如何出类拔萃,如何功在社稷,也必须对晟轩王俯首称臣。他可以一朝宠幸于你,也可顷刻之间置尔死地。
  没有人知道姜桓对燕离陌究竟是有多深的感情,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尊严和权势绝对不可威胁质疑。所以即便燕离陌上得了战场,混的了官场,是如今替主分忧的第一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连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遑论其他。
  “陌儿。”
  先开口的是姜桓,不过语气显然不是床上的温柔。他知道赐婚的圣旨一下,燕离陌会有不满,甚至已经想好了安慰的措辞,但燕离陌如此明目张胆地不经传召闯入寝宫,而且还如此不分尊卑地坐在自己面前,与平时温驯截然不同,让他也分外失去耐性。
  燕离陌笑了,玉白的手指中间,滴溜溜地转着一只琥珀酒杯,这是姜桓最喜欢的一只酒杯,十次有三次都见到他在用——对一个疑心病重还有一大波刺杀等候着的人来说,十次里有三次用同一个入口的东西,已经足够珍爱。
  这是不是说明,在三年内上了他的床十八次的自己,甚至连一只酒杯也不如呢?
  燕离陌一点一点加深嘴角的笑意,两片鲜艳朱唇弯出绝美的弧度,潋滟双目中泛着润泽的光芒,比姜桓见过的任何时候的他都要光彩逼人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斩断

  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两人,凤元帝显然陷入了稍稍的不安惊慌之中,眼前这位他亲封的大将军,并不如他少年初成的外表一样,那么毫无杀伤力。相反的,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如果想完好无缺地收入囊中,必须时刻提防会被锐刺扎得鲜血淋漓。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拔掉了他的刺,为什么他还能有机会坐在自己面前呢?难道他不怕曾为自己男宠的事传扬出去,就此身败名裂,受世人唾骂吗?
  凤元帝皱紧了眉头,放在身后的手中,一柄华美的小刀时不时地露出个头,又溜回袖中。
  燕离陌一直盯着皇帝的脸在看,他在看自己究竟是有多愚蠢,才能甘心屈于眼前这冷心绝情之人身下,只为贪恋那一丝莫须有的温暖,明知他别有用心,也仍抱有期待,为此犯下无数罪孽。或者,他上辈子曾是大凶大恶之徒,堕入轮回,转世受苦,所以这一世,才注定要永远活在谎言之中。
  娘亲短暂的一生,从嫁入燕府,就把所有都交付给了父亲,结果呢?不止落得一身病痛,凄苦而逝,甚至连她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苦苦期盼归来的夫君,还有‘那么一段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故事’。
  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惨白更甚,燕离陌觉得心中发疼得让他想大笑,笑这世间多的是绝情之人,笑这真心不过一堆粪土,笑他白白蹉跎的岁月,白白沾惹的尘埃,他本该肆意潇洒畅快风流的人生,还如何去寻?
  “你想做什么?”
  凤元帝也一直在他,见他眼神愈发凌厉,神色愈发诡异,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陛下是在怕我吗?”燕离陌起身,一步步逼近他。
  “放肆!”凤元帝逐渐握紧了放在背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把刀又抽出了一些。“朕乃天子,何惧尔一介臣子?”
  燕离陌眼神当真愈发明亮,几乎要流出那潋滟波光来——呵呵,真是越来越可笑了呢,都到这个时候,他的陛下还在坚守着那些所谓的天下至尊,所谓的绝对权威。
  对这样的人,他当初究竟是怎么说服自己,才能对未来抱有一丝丝期待?
  忽然想起被他一手弄得家破人亡,还远在西北石月的管晋,他从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这是一条没有方向的路,走到不能再走的时候,一定是颟顸的渊薮。
  如今,他要怎么去站在他面前,看着孤身一人的他,对他说‘你说对了’呢?
  “陛下。”燕离陌缓缓伸手,迫得凤元帝无法再退,然后绕至后面拿过他藏于袖中的小刀,“刀这么锋利,陛下龙体贵重,万一伤到了,做臣子的岂不是罪该万死?”
  凤元帝知道自己并不是燕离陌的对手,藏刀也不过是平常习惯,闻言以为他当真还视自己为主,也就缓缓松开了刀,收敛神色,重归温柔,就势握住了燕离陌的手:“陌儿,朕也只是觉得你该是成婚的年纪了,府里没个人当家也不行,这才为你赐婚,如果你暂时还不想受约束,迟些再行礼也不是不行。”
  燕离陌看了看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果然还是温暖得紧,真不知当初给娘亲下这寒毒的人是怎么设计出这种毒药来的,即使心中凉透,恍若天山之雪,身体也仍然还会感觉到温度。
  手一滑,刀刃从凤元帝掌心堪堪而过,骇得他又是后退一步,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陛下好意,臣就心领了。”转头直视着脸色已经沉郁得快要滴出来的凤元帝,他一手撑在肘下,一根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下巴:“不过臣已经派人去尚书府退亲了,钟姑娘冰清玉洁,怎么可以配一个以色侍君的笨蛋呢?”
  “你。。。。。。!”凤元帝气急,他本来就是打算一石二鸟,向燕离陌立威之余,又能借他拉拢钟敏。因为自管家灭亡之后,后宫萧贵妃萧家趁势而起,他需要培养可以分庭抗礼的力量。如今燕离陌公然退亲,还将他曾服侍自己之事说出,钟家受此大辱,岂能善罢甘休!
  “天色渐晚,臣不能多呆了,这就走了。”燕离陌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却忽然拉过他的一只手,凤元帝挣了一下,自然没有挣脱。
  燕离陌仍然笑着,笑得美不胜收:“陛下,臣离去之前有一物想向陛下索取。”
  凤元帝大惊,却无论如何收不回自己的手,一道白光闪过,愣怔了一下,空旷的殿中才响起凤元帝的惨叫,再看地下,一只断掌横陈,有鲜血不停滴落,溅起朵朵血花。
  完全没料到燕离陌会不由分说下如此重手,凤元帝剧痛不已,睁大了眼怒视这犯上作乱的臣子,门外齐斯和御林军统领,也闻声闯了进来护驾,都被眼前这血淋漓的一幕吓得够呛。
  始作俑者却面不改色,把沾了血的凶器往桌上一插,他施施然转身走向床榻,浑然不顾身后剑拔弩张的一队御林军。
  弯腰单手撑上宽阔的龙床,锦被玉枕,奢靡无方,自己竟然曾像后宫妃嫔一样躺于其上,过往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果然自己是天底下第一愚笨的人,竟然以男子之身,与女子争宠,楼云骂自己那几句,当真不假!
  手下一个微微用力,龙床瞬间支离破碎,轰然坠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什么锦被,什么玉枕,全然化作破破烂烂的废物,就像他过去的一切,从这一刻起灰飞烟灭,没了那只曾给自己温暖的手,没了这曾让自己深陷的床,今日之后,他燕离陌再不会任人瞒哄欺骗,若有犯者,千刀万剐之!
  回身一笑,随手甩出个物件,扔到还在握着自己断手颤抖的凤元帝身上,打中他止血的穴道,御林军想挡,却根本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枚玉佩击中皇帝,又落于地上碎成两半。
  “姜桓,下次再见,小爷我必让你万劫不复!”
  这是燕离陌飞身离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凤元帝不顾形象地怒吼着让御林军把人拿下,可他们根本连燕离陌的衣襟都碰不到,看着他像一抹淡绿色的云,消失在皇宫上方,归于天际。
  这天晚上,晟轩皇宫中不知发生了何事,全城戒严,一派肃然,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被召到了皇帝寝宫,而御林军统领及其手下数名兵士,却在一夜之间于家中暴毙。不过第二天民间流传最广的消息,却是燕钟两家赐了不到一日的婚又悔婚的事——朝堂的事太冷硬,百姓们茶余饭后喜欢的还是类似的闲话。
  喜欢闲聊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百姓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夜之间,出过两位大将军的燕府人去楼空,只留一座空府。
  尚璟他们得到消息,赶到燕府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阿陌!”“阿陌!”“燕离陌!”
  他们三人找遍了整座燕府,也没发现一个人影,皇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并不知晓,甚至燕离陌此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以阿陌的武功,皇宫里那些侍卫不是他对手的,是不是?”许淳拉着尚璟和楼云求证。
  “你们看!”楼云忽然指着后院墙上的枫藤。
  尚璟和许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平时开的甚好的一墙枫藤,像是被利剑划过,分割成了摇摇欲坠的数条,再看不出并蒂莲花的形状。
  “是阿陌的剑法。”尚璟道。
  “他走了。”楼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许淳回头看他们两个,不解道:“走,走去哪里?他的家在鄢都,他能去哪里?”
  尚璟双手负于身后,远望孤鸟飞去的天际:“能让人快乐温暖的地方,才是家。”
  楼云站在他身边,显然十分赞同这样的解释。
  已经七月的天气,傍晚时候总是有些清凉,尤其是空荡荡的院落中,物是人非已经凄楚,更何况连旧时风景都不再,一切已成过往,再重逢时便是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爷要造反

  七月的天气,对陇城人而言,已经是相当暖和的天气,毕竟很快就又是漫长的冬天了。虽然他们已经习惯刺骨的西风,漫天的大雪,但也总是格外珍惜这不必穿棉衣,不必冻手脚的时候。
  都尉府中,因为朝廷没有委派新的大将,陈戬仍然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尤其燕离陌来这儿晃了一圈又走之后,军营里的那些个将士都不安分了,再不像从前那样吃吃喝喝混日子,而是主动要求训练,力争上游,誓要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大人,有客来访。”
  忙的焦头烂额的陈戬正在和任勇商量下一步训练计划,就听到门卫来报。
  “客人?什么人?”
  陈戬越发清瘦,闻言不解。陇城边关偏僻之地,除了京中指令,甚少会有客人来访。
  “是主仆五人,他们没说身份。”这门卫是新换的,到都尉府任职不过半月。陈戬与任勇交换个眼神,都猜不透这个时候会到陇城来的会是何方神圣?
  “几个月不见,陈书生你好大的架子啊!”
  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戏谑声音,陈戬面上一喜,就看到阔别多日的燕离陌带着温酒安照,还有两个没见过的丫头径直入内。
  “将。。。。。。”任勇响亮的一个字喊出来,就被燕离陌随手扔了一枚甜枣过去堵住了嘴。
  陈戬摇头失笑,挥手让门卫退下,房里只剩下他们几人,任勇吃了个甜枣,叫人的心思也岔开了去,看着大咧咧在主位上坐下的那人,精光霍霍的目光转向他身后的温安二人。
  “好小子,你们两个这是遇上明主了,连给本将军行个礼都不用了啊?!”
  温酒安照还没开口,护犊子的燕大公子已经又甩了一颗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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