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隐丘山去-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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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疵必报,这才是燕小爷的本性,至于怎么报,全凭他兴趣!
朱穆轮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燕离陌处理事情,眼中的情意也越来越深——他能看出这两个人品性资质,能让这样的人物效忠的人,岂会是大奸大恶之辈?
姜漓一向起得很早,正在后山看竹心指挥众人建造房屋,温酒就来请人了。
“离陌!“
难得见宠辱不惊淡定如水的姜漓有一丝慌张的样子,燕离陌走过去揽他的肩:“怎么样?在我这儿山头住着还行吧?”
姜漓温柔一笑,点头:“的确不错,离陌任人唯贤,治下有方,自然让人宾至如归。”
“行了你,别拽词了!”燕离陌剜他一眼,“真正需要任人唯贤,治下有方的是你才对,小爷我就当个懒散的山大王就够了!”
朱穆轮从姜漓进来,脸就沉着,这会儿更是眼神一直胶着在燕离陌搭在他肩上的手上——虽然成熟了不少,但情敌环伺,吃醋依然不可避免啊!
吃过早饭,燕离陌已经和姜漓谈好之后的事,吩咐过温酒依言行事之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下山回陇城。
山脚下,仍然是那队守卫,这次再见到燕离陌,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敬畏——乖乖,这么个神仙似的人物,竟然就是他们还没见过面的山主啊!
怎么就这么骄傲呢?
“温酒是个很能干的属下。”姜漓知道昨天燕离陌他们闯山的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温酒就又调整好了守备,果然不容小觑。
“怎么?你也想挖墙脚?”燕离陌忽然想起皇宫里那个小大人——不愧是亲戚,看人眼光都一样。
“我怎么敢?”姜漓摇头失笑,“况且一挖就得挖两个,我很穷,养不起。”
燕离陌了然地点头:“安照的确太活泼了点,太费心。”
两人相谈甚欢,相视而笑。
朱穆轮铁着一张脸站在一旁,根本插不进去话——燕离陌身边的人除了陈戬,他都是第一次见,偏偏那个陈戬已经不在他情敌范围内了。
一路奔驰回到都尉府,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闹哄哄。
进去一看,就见任勇他们几个副将军在那儿你一言我一眼地说得热闹,而陈戬却风雨不动安如山地坐在书桌后看着本书。
“将军!”
瞧着燕离陌走进来,任勇他们几个愣了一下,都惊喜地起身围了过去——虽然燕离陌年纪轻,但军营向来是以实力说话的地方。
再看他身侧的姜漓和朱穆轮,其他几个将军脸色都变了变,只有任勇热情地迎了上去,行了个大礼见过姜漓。
姜漓之父本是姜桓的皇兄,当时的太子殿下,却忽然对外宣称因病去世。因病?对皇室而言,多么熟悉又烂俗的借口。
先太子去世之后不过一年,当今天子就被立为太子。
所以任勇这一拜,其实本该是合情合理。
姜漓对他们截然不同的态度倒没多大反应,只虚扶了任勇一把,然后大家落座。
燕离陌将姜漓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眸光闪了闪,不知何意。
“这位是玉兹首领吧?”姓李的一个将军上前犹疑着问道——他们还记得,去年军营比武,就是这位年轻的玉兹首领和他们将军比试一场,震惊全场。
朱穆轮还在想自己的心思,见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微微点了个头。
这下在场所有人的心登时又变了——如果有石月和玉兹部落的支持,那这场还算师出有名的动乱,胜负谁手,可就值得考量了。
除了任勇个性爽直,爱憎分明,是当真只为了替姜漓讨回公道,其他几个都有自己的打算,而朱穆轮的出现,显然把他们心中的那根绳,又往这儿拉了一大截。
虽然燕离陌并没打算利用朱穆轮,把石月和玉兹拉进来——他本来的打算就是只要石月不会趁火打劫就行。
看到那几个副将的表情,忽然就有些冲动,开口就想否认他们的想法,却被朱穆轮拉住。
转头疑惑地看他,手心忽然被捏了一下。
“无妨。”他看到朱穆轮的口型。
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让他忘了挣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手。
这之后的商谈就进行得异常顺利,无论他们为义为利,总归是达成一致。
雁山的效率很快,第二日,城中已经传遍流言——直指当今天子当年谋害兄长,使得无辜幼儿流落江湖。
此流言一出,满城哗然。
虽然皇室皇权相争的丑闻并不少见,但这么直白地坦露在天下人面前,依然引起满城风雨。
这之后,流言便以不可遏制的速度向京城传播,不过十几日,已经传到了皇宫那位的耳朵里。
皇帝震怒,下令大理寺严查流言来源,严惩不贷。
不过比起他的愤怒,百姓们显然更同情流离失所十多年的姜漓——自古谣言偏于弱者。
谣言散播的这十几日,姜漓也在调动全国各地水离教的势力,暗中做好准备。而燕离陌更是派了之前训练出的那一只先锋军,暗地里偷偷入京。
半月后,这里的一切准备妥当,姜漓和燕离陌选择分别入京,走最后一步棋——直捣黄龙。
又站在雁山山脚下,姜漓看着越来越具规模的雁山,忽然问道:“应该改名燕山了吧?燕离陌的燕?”
燕离陌耸耸肩:“哪个字并不重要,反正只是个居住的地方。”
姜漓轻笑:“真想看看,将来能让你称之为家的是什么地方?”
燕离陌瞥他:“跟我比起来,你将来要住的那个地方,更称不上家吧?”
姜漓脸上的笑意淡去——的确,他在皇宫住的那几年,流落江湖之后再想起,每每都是噩梦,而他前半辈子的人生,都在为了回到那个噩梦而努力,真是可悲至极!
“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帮我?”
燕离陌看了看他,不答反问:“回雪剑在你身上?”
姜漓愕然。
“还记得我们在京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燕离陌解释,“那时候就觉得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明明从来不认识。后来见到真正的莫央,我才知道原因。”
“是因为回雪剑?”姜漓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剑,其光冷冽,清寒似雪。
“莫央是我师兄。”燕离陌很不情愿地承认——想想现在在京城装疯卖傻,围着许淳一口一个哥哥的莫央,他是真不想承认啊!
“流风回雪,难怪。”姜漓恍然大悟,自嘲一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看穿我的身份,果然心细如尘。”
“如果你杀了他,今天我们就会是敌人,但是你只夺剑,所以我们才会站在这里。”
“他是个无辜的人。”姜漓神色有一丝怅惘。
“所以我选择跟你合作,虽然论手段你比不上姜桓,但你比他有一个最重要的优点,足以成为我的伙伴。”燕离陌直言不讳。
“很荣幸。”姜漓笑了笑,“可你怎么知道,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燕离陌拍了拍等的不耐烦的马:“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不过将来的事,不足以妨碍我今天的决定。”
姜漓对他的坦率直白并不忌讳,反而发自肺腑地笑:“放心,即使身不由己,如果我有那一天,在变成那样的人之前,我一定会自我了断。”
燕离陌闻言稍感惊讶——他一直以为姜漓是个隐忍坚韧的人,没想到也有这样倔强耿直的一面。
“最后一个问题。”
燕离陌屁股下的马是真的不耐烦了,一直仰脖打喷嚏。
姜漓了然地看一眼身后不远处——同样一匹等得不耐烦的马。
“这么做,值得吗?”
燕离陌一听就笑了:“什么值不值得?姜桓吗?”
姜漓不语,他在宫中自然有探子,不会不知道燕离陌和皇帝的关系。
“你认识小爷还短。”燕离陌一手拉起马缰,一手拍了拍姜漓肩膀,“小爷这个人就这样,做事只凭兴趣,人犯不犯我,全凭我兴趣决定,要不要犯回去。只能说,姜桓触了我的霉头,赶上我有搅个天翻地覆的心情。”
姜漓哑然,却又释然。或许,真如眼前这恣意桀骜的人所言,人生不过随心所欲而已。
雁入丘山,道过珍重,再见便是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拉拢
燕离陌溜溜达达地骑着马过来,朱穆轮正在嚼着一片树叶子。
“说完了?”
见他过来,便扔了一片树叶给他。
“又涩又苦。”燕小爷嚼了嚼,很快吐出来。
“你没觉得我的语气也很苦涩?”朱穆轮凉凉地来了句。
“。。。。。。”燕离陌差点没噗出来。
“走吧。”朱穆轮上马,骑过来牵起他的马缰,“永夜就先留在陈戬那儿,小狐狸会陪着他,等我们回来再去接他们。”
——呜呜,还在都尉府努力卖萌博小主子一笑的小狐狸心里一酸,几乎要流出几滴狐狸泪来,大主人这是终于心里有自己了啊!
“你真的要跟我回鄢都?”燕离陌拉着缰绳不放手。
“我以为我们这几天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已经达成一致了。”朱穆轮也不放手。
。。。。。。
“我会回来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但心里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抗拒感——从天绝峰回来,燕离陌开始有意无意地不希望朱穆轮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朱穆轮眼神亮了亮,拽着缰绳的手一紧,就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我陪你去,结束这一切。再回来时,你答应我忘记之前的不愉快,高高兴兴地和我在一起,和我做成亲之后该做的事。”
。。。。。。燕离陌猝不及防下撞入他怀里,想起身就听到头顶一番话,忽然就有些鼻头发酸。
他之前曾说陈戬何其有幸,能得月阔镜台真心以待,纵使不相守,却也心不负。可是这一路走来,真正幸运的应该是他才对。即使伤害,即使拒绝,即使一再因为自己的伤口推离,那人却始终站在不远处,只要他勇敢一点走出那一步,就能不负相守,潇洒于江湖。
或许,真的是他燕小爷矫情了,其实他从来都不是该凄苦一生的那一个。
回京的路途很远,但时间很短暂,九月桃熟透了时候,燕离陌已经又站在他住了二十年的燕府大院里。昔日就简单空旷的府邸,如今更显荒凉破败,明明走了不过几个月,却好像十几年未曾住人一样。
站在已经快要干涸的温泉池前,他看着里面落满的树叶,忽然想起之前管晋悉心照顾这池子,不管是水少了,还是水脏了,他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处理好——因为他知道燕离陌身上的寒毒发作有多痛苦。
摸了摸又回到他手上的石头串子,燕离陌忽然心中蓦然升起一丝怅惘,如果娘亲二十年前没有去过边关,十年前也没有去过,如今自己根本就不存在,即便存在,也应该是不同的模样吧?
或者,他会像尚璟他们一样,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喜好,张扬而肆意地活着。
朱穆轮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神色惆怅在发呆的他。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去住客栈。”
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朱穆轮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很。
“不去客栈。”燕离陌开口。
朱穆轮顿了顿,才斟酌着开口:“燕,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虽然不是完全清楚当年的事,但月阔镜台告诉他父王没死,而且把当日在月宫发生的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