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隐丘山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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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个喜欢承诺又喜欢守约的孩子啊!看着燕离陌策马远去的不羁背影,陈晋戈立在玉门关下,眼神悠长,不知一直能看到何处。
回到其克尔朱穆轮府时,燕离陌刚刚转进后院,就看到了在湖中心等他的朱穆轮,少年凤目剑眉神色坚毅的脸上,一双琥珀样的眸子竟然闪闪生光,周围也有些泛红。
呆了一呆的燕离陌忽然就想起了那夜沈珩的话,或许将来,这个少年当真会成长为整个荒漠和草原的神,会褪去今日的稚气和任性,而沉稳睿智能够给人想要的一切。可是,他不能等,也不该等。自己的神,从来都不在这里。
“沈珩说你要跟他回月巴城。”
少年自他进了院子,目光就未曾从他身上移开,燕离陌对上他真挚浓烈的眼神不过瞬间,便若无其事地避过去,看着一池碧水:
“不错,我跟你说过,我来石月是为寻人,既然其克尔没有,我自然要去别处寻找。”
“那你还回来吗?”朱穆轮竟然十分冷静,“回到这里,我的府上。”
“不知道。”燕离陌想都没想就回答。
“我要知道答案。”少年的汉话突然有些生硬,他一字一句,语气仍如燕离陌最初见他那般,有一种号令天下的气势。
“我该走了。”
燕离陌忽然起身,墨绿的大氅在风中一摆,带起一阵独属于他身上的酒香。
刚走不过两步,手腕一热,一股蛮力从身侧袭来,他顺势竟然被少年拉在了怀里,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指堪堪握住他的脉门,挣脱不得。
“怎么?王子怕我出卖你,不肯放我走?”
燕离陌靠在朱穆轮怀里,长眉微挑,红唇斜勾,眼神却没有正对他专注凝视的目光。因为他不想看到少年透明的蓝眸里映出的自己的脸,明明比他还小了三岁,只是个骄傲自负毫无能力的孩子,竟然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将自己揽在怀里,这未免让他觉得单薄可笑。
“你明知道不是。”少年宽厚的胸膛传来一阵有力的跳动,让燕离陌有些失神。
“那我想不到王子拦我的理由了。”左手推一把那让自己难过的胸膛,他作势要从他怀里起身。
下一刻,朱穆轮已经用行动给了他一个理由。
左手被他抓住反剪在身后,将他身体往自己怀中拥紧了些,朱穆轮低头噙住他的嘴唇,一阵狂风暴雨的吮吸,却有如盛夏骄阳一般炙热的温度,让燕离陌骤然意乱情迷,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少年有些粗暴地挑开他的牙关,咬痛他的舌尖,燕离陌眉头微蹙,混乱的心绪才恢复一丝清明,推开少年的力气有些加大,带了决绝的意味。感受到他的反抗,少年的情意却更加炙热,冲撞啃噬的动作几乎要将他活活吃下肚去,。
微眯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他放松了身体,放弃挣扎,任凭少年如何肆虐他的唇舌,也再无半点反应。
两人如此亲密接触,朱穆轮如何能不体察他的心境,缓缓松开制住他的手,却仍然在他的唇舌上流连了片刻才彻底起身,还他自由呼吸的空气。
“王子该成亲了,连接吻都不会,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小爷牺牲自己给你练习,还真是善良啊!”
白皙手指抚上自己被少年咬破的嘴唇,伸出粉红的小巧舌尖舔去上面血痕,燕离陌浅笑着看了朱穆轮一眼,眸光清冷一如深夜月华。
朱穆轮被他的魅惑动作挑得心头一紧,呼吸不稳,全身似乎都在发烫一般,几乎要化身为狼将人生吞活剥,可是与他的眼神相遇,却又是当头一盆冷水,所有的欲望都烟消云散。
日影渐长,小榭里的纷乱气息散尽,一身玄衣的少年独自站在那里,看着风过水面,涟漪四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朱穆轮哦!不忍心虐他怎么办?陌儿,你太坏了。。。。。。
☆、二王子
从其克尔到石月的王都,比想象得要久的多。尤其沈珩不会武功,受不了一直在马上颠簸,中途还要停一停,更是消耗时间。
燕离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微感焦虑,忽然又起的风才让他稍稍平静。与沈珩所带的人一路无语,在马背上默默发呆的时候,他忍不住觉得朱穆轮的任性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现在,他准备推迟起兵,自己便有了更多的时间浪费。
终于赶到石月王都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了,沈珩带着他一路往城中而去,又走了几个时辰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二王子府。
燕离陌好奇的是,为何这王都竟然如此之大,比晟轩的鄢都至少要大上几倍不止。直到后来入了石月王宫,他才知道,原来这王宫并不如晟轩皇宫一样,便是一国之君的居所,王宫之中,还有一座月宫,比之晟轩皇宫也要更加宏伟壮阔,才是石月国大汗居住之地。
一城套一城,三道城墙,十二道主门,这石月皇宫可谓是固若金汤。
月宫之内,只居住大汗和后宫嫔妃,还有大汗亲兵,后宫宫人。至于众位王子和王公大臣,则都环绕月宫居于王宫之内,所谓的众星拱月,大抵如此。
二王子府在南面,燕离陌远远望了气势恢宏的月宫一眼,心中不是没有叹息。邻国势大,晟轩皇帝难做,那人肩上的担子一定很重很重,自己能替他分去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愿,此情长久,不负朝暮。
直到第二日,月阔镜台才在府中露面,沈珩带着燕离陌到书房时,他正在写字。听到二人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一直写完那一笔,才有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沈珩,你出去一趟,就带回一个闲人,真当本王这里是善济堂了吗?”
燕离陌听着他平平淡淡却颇具威严的语气,忽然有些耳熟,他忽然像是回到了晟轩皇宫,而那人正在伏案批改奏折,顺带数说齐斯一句,有一种平静却让人倍感压迫的姿态和气息。
沈珩回答了什么,燕离陌没有完全听懂。这几日赶路,都以石月国语交谈,他会的其实已经很多。可是若沈珩有意隐瞒,那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沈珩话未说完,那位二王子忽然抬起头向他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
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燕离陌向后一步靠在门框上,抱臂而立,随意地吹起粘在脸颊上的一丝长发,他对月阔镜台的探究视若无睹。
月阔镜台似乎有了兴趣,挥手让沈珩退下,他起身走至燕离陌身边:
“你是我九弟的男宠?”
带着些许讶异,月阔镜台用汉语说出口的话竟然如此直白。燕离陌眸中水光微微静滞,片刻才又涟漪重起。
“二王子觉得呢?”他往前一靠,媚眼如丝,带着酒香的气息顿时沾上月阔镜台的衣襟。
“是与不是本王并不感兴趣,能替本王做事的人,只要有能力就好。”月阔镜台一动不动,任凭他如此放肆,显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之人。
燕离陌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退缩,收回身体重新靠在门框上,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与虎谋皮,他也有个限度,这位二王子不好男色,最起码对他无意,这便是他的底线。
“你在试探我?”
凤眸里一道精光转瞬即逝,月阔镜台看向他的表情多了一丝玩味。不错,看上去只是个纨绔的美貌公子,原来也是工于心计。
燕离陌不禁暗叹,朱穆轮对他这位二哥的评价果然精准,是一头有勇有谋目光犀利的老虎。
“离陌一身本事,自然要配用得起这身本事的主子。”这句话说得晦暗不明,即使月阔镜台城府极深,不知燕离陌真正身份来历,他也无法多想。
“那本王达到你的标准了吗?”月阔镜台被他挑起了一丝兴趣。
燕离陌心中早有计较,如今只不过是引他注意故弄玄虚而已,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位石月二王子与朱穆轮有几分相似,俱是凤目剑眉,秀颀挺拔,举止间贵气尽露,不是凡人之姿。只是这二王子眼眸,不似朱穆轮的淡蓝,反而墨绿如黑,比燕离身上的大氅颜色还要深沉,仿佛看得久了会被吸进去一般。
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总不会过而立,但是眉宇间历经岁月沉淀的那股子深沉稳重,却仿佛天塌地陷都不会让他受惊半分。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值得依靠和信赖的,若不是燕离陌天生敏感,能察觉浅层之下他完美隐藏的那一丝残暴霸气,一丝阴冷狡诈,当真会被他迷惑。这样复杂的人,天生就是王者,也最让人难以把握。
笑意中多了些无奈,燕离陌竟然在他面上看到了另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或许,那人表象之下隐藏的情绪,也如此丰富,只是自己从不敢触碰而已。万一真相太过残忍,那便是万劫不复,还不如苟延残喘,留有一丝希望。
月阔镜台看着他思绪纷飞的样子,也不出声,就那样静待着他回答。
“离陌不知道。”
燕离陌的答案如此坦率,月阔镜台脸上却浮现一抹欣赏的笑意。这样独特的年轻人,最好不是敌人,否则他一定丝毫不会迟疑地让他消失。
从月阔镜台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回到自己房间,却发现沈珩等在门口。
对于沈珩其人,燕离陌也是有些好奇,他是二王子府的人,却又对朱穆轮无半点恶意,这未免太过耐人寻味。
“有事?”
方才竟然跟月阔镜台说自己是那小子的男宠,这口恶气燕离陌不会不出,对沈珩的态度自然不好。
“沈某确实有事要向燕公子询问。”沈珩照旧不理会他的忽冷忽热,这让燕离陌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莫名懊恼。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沈珩要问他的,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琐事,诸如从哪里来,去过哪些地方,可有二三好友。这像闲聊一样的相处还真让燕离陌不习惯。不过,当他说到曾到过陇城之后,沈珩的表情有一丝动容,欲言又止,最终也没问出什么来。
这事的蹊跷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陇城是来到石月的必经之路,何须询问?欲盖弥彰,却不知盖的究竟是什么?
沈珩果然厉害,不够一番交谈,就在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燕离陌心中扎下了一根刺。直觉告诉他,这根刺并不是无谓之物,反而是关键所在,只是他一时想不到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燕离陌一直没有见到月阔镜台,直到立秋那一日,入夜,王府的管家忽然来请燕离陌赴宴,等他换身衣服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场晚宴只有两人。
月阔镜台正坐在那里饮酒,满室通明之下,他面色冷凝,似有怒气。
燕离陌浅浅一笑,这几日筋骨都有些酸疼,是时候动一动了。
“王爷若再不让离陌做些事情,可就真成吃闲饭的了。”随意落座,他举著挑了些菜肴,俱是珍品。不吃白不吃,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要亏待自己的肚子。
“你这么着急,本王倒是有些开始怀疑你的用心。”月阔镜台见他坐下,脸色有些缓和,显然是不愿旁人看去了他的心思。
老狐狸,什么话都让你说了。燕离陌心里愤愤,却仍得小心应付眼前的人,他不是朱穆轮,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突然,燕离陌开始有些怀念那个单纯毫无心机的少年了,大人的世界实在复杂得让人生累。
一脸老神在在的燕离陌似乎忘记了,他也只不过是刚刚及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