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兄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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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受惊,李公公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小太监赶紧扶住他,李公公缓过神来:“抓紧增派人手去追捕,咱家这就报告皇上。”他在皇上还是荣王的时候就陪侍左右,尤其是皇上继位后更是对皇上的心思琢磨得一清二楚,皇上对叶迁怎样,他自是明明白白。吩咐完,也不顾自己身中的毒药,飞奔着就去找皇上去了。不见了叶迁,圣怒会波及到的首先就是他们这些身边人,若是隐瞒不报,更是没好果子吃。
仿佛被点燃的爆竹,听闻叶迁被劫走,皇上的怒气噌得爆炸了,他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李公公,侍候的人齐刷刷变了脸色跪下了。李公公忍着剧烈的疼痛,老泪哗地流了出来,他一辈子忠心耿耿,为了皇上,在叶府受了文疏那么多恐吓威胁和屈辱,如今不过是叶迁被劫,皇上竟然如此用力踹他对他撒气,若是叶迁为了文疏让皇上杀了自己,皇上也会不眨一眼吧?低头跪着,李公公因为痛苦和恐惧全身如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立刻关闭阏京城门,所有寻常百姓立刻回家不准在外逗留,羽林军除去守岗之人全都上街挨家挨户盘查,派出一半禁军追捕劫匪。”连下五道命令,李公公慌忙道声“是”,爬起来屁滚尿流出去分别派人去向各处传旨,自己便拿着令牌飞奔着跑去向禁军统领下旨去了。
大姬军队制度如同选官制度处处等级森严不可逾矩,除去边疆以及各地守兵层层向上受上一级管辖之外,特殊的军队便是护卫阏京的有“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名的羽林军,他们虽是经过精挑细选,身经百战,但仍然低于护卫皇宫,直属于皇帝的禁军。虽然在禁军之上还有负责时时护卫皇上的御统军存在,但是一半的禁军都被派出去寻找叶迁,皇上对叶迁的重视可见一斑。
“宣所有大臣上朝议策。”皇上重重捶了一下御案,目露凶光:胆敢劫走叶迁的人,除了千刀万剐,没有别的死法。
听闻自己的父亲失踪的时候,叶夕和文疏正在接受叶辰的盘问,两人虽然从小要好,搭肩拉手并不新奇,但是两人闹别扭致使文疏在外不归却不是小事。叶夕低着头一言不发,刚进门口还说对不起的文疏却一反常态说:“大哥若不想伤心,还是不要问了。”
听他这样一说,叶辰也不恼,他只是严肃地看着他说:“凡事发生,都不会无缘无故。文疏,在下判断前,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他这样一说,文疏便不说话了。三人都各怀心事沉默着,谁都不说话,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在暗中较着劲。打破沉默的是叶迁被劫走的坏消息,紧接着不久便传来了皇上宣的旨意。
叶迁被劫,最震惊的是叶辰,脸色最平静的也是他。和叶迁同朝为官多年,他深知自己的父亲树大招风不可能不树敌,但也知道,大家对叶迁的尊敬和依赖。大家对叶迁是又爱又恨的,但是叶迁从来不会逼人太甚,所以爱恨的天平还是偏向爱的。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他想到了两种可能性:第一,这是父亲的主意;第二,这是皇上的主意。怎么区分这两点,必须要看皇上的反应,心里有了计较,他脸上便平静如常。
听到自己的父亲被劫,叶夕脑中首先回想到的是今天早上师父的话“夕儿,师父想得到你的原谅。”心中砰砰跳了起来。难道是师父?可是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若是师父,就不用担心。至少,师父绝不会害了自己的父亲。但这只是他第一反应的第一个猜想,随即想到可能是父亲的政敌做的,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
文疏是知道就里的,但是叶夕转脸看他向时,他脸上也露出诧异和惊慌的神情来。
皇上召见大臣,文疏自然是不在此之列的。叶辰叶夕知道圣意难测,自是不敢怠慢。文疏却在叶夕出门的那一刻拉住了他的手,叶辰回头看他们,文疏对叶辰笑笑,然后在叶夕耳边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叶夕脸色有一刹那瞬间变白了,但是他很快恢复正常,随着叶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7
17
不过是几天不见皇上,叶夕却感觉皇上比初见时更憔悴了,但是他也只是打眼一看便收回了目光。下朝不到一个时辰又被十万火急追回来的众大臣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有些家远的大臣甚至还没有到家,便转头回来了。众大臣在之前上朝时已经战战兢兢或跪或站到有些支撑不住了,刚松口气又回来受这等折磨,有些年老的大臣双腿已经开始打软了。
叶迁会在朝中树敌,皇上也是能猜到的,所以叶迁出事后,他首先怀疑的便是自己的臣子。他高高坐在那里,冷冷问:“爱卿被劫走,各位可知端倪?”大臣们噤若寒蝉,皇上冷哼一声又问:“莫不是藏在了哪位的府上了?”
此言一出,只听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在叶夕反应过来之前众大臣已经跪了一地,山呼“不敢”了,叶夕一看自家大哥也跪着,立刻跟着跪下了。山呼不敢后,大家又都沉默了。皇上见大家这样,更为生气,点名叶辰问:“叶侍郎,你认为会在谁的府上?”
众位大臣虽然都低着头,但是也都情不自禁偷偷往叶辰那看去,心里祈祷着他千万不要提到自己,搜肠刮肚想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他。
叶辰微微直起身子道:“回皇上,家父和各位大人向来彼此以礼相待,家父为人尊贤臣却不亲贤臣,惧小人却也不远小人,不亲不近、不远不疏,自也无爱无恨,臣不认为家父被劫与各位大人有关。”
叶辰这样回答,叶夕乍听心里还暗叫“糟糕”,心里想着应该说爹和各位大臣交好才对,甚至想到引用自己成亲各大臣到叶府祝贺来作证,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叶辰的用意。叶辰这样说,有点损毁了叶迁的“正直”形象,虽然“正直”恰恰是各位大臣极力想为自己塑造的,但是此时此刻对日日与叶迁相见的皇上说谎没有任何好处,叶辰说的皆是事实。为皇上指出他刻意忽略的事实,对皇上才更有说服力。
皇上盛怒之下,谁都怀疑,自是不会被一两句话打动。但是叶辰这样一说,想到叶迁平时为人,他也信了七八分。脸色虽仍是极为难看,却也不再点名责问:“爱卿是被穿着奇装异服之人抓走的,你们可有眉目?”
各大臣面面相觑之后,均拿不准说辞,也不敢做出头鸟,都低着头沉默是金。
皇上一看此种情景顿时怒火大盛,砰得用力拍了一下龙椅扶手。若是以前,他是极为享受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的,但是现在是让他们拿主意的时候,却无一人敢说,加上最近他总感觉自己体力大不如前,愈发恼火,觉得自己养了一群饭桶。然而他一拍扶手之下,总算左丞相徐景仗着自己位尊受倚重开口了:“皇上息怒,依臣看来,许是夏国邪教作祟。”
此时突然有人层层来报,说是在首先追随贼人而去的羽林卫尸体上找到了证物,李公公忙令呈上来,原来是一块竹子做的盾样的牌子,上书一“青”字。胆大有人脉、心细知根底的人便瞧出端倪来了,这分明便是邪教青阳教的信物。青阳教原叫青教,因其来自夏国,夏国尊阳,青教便被大姬之人称为了青阳教。
此物一出现,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说:徐大人所言极是,徐大人英明,请皇上定夺等等等等。刚才无人开口,现在证物来了才各显神通,皇上眉头一皱,立刻鸦雀无声了。“那么如何能够更快速得找到爱卿,救出爱卿?”
众人想到的无非是加派兵力,挨家挨户搜查寻找,但是这些皇上在宣召他们入宫的时候早就下旨派人去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谁还敢向皇上建言皇上已经做过的事情?但是其他方法又着实想不到。
见大家都沉默着,皇上连说两个“好”字,又问:“那么如何按照爱卿的意思联合知秋堂对付邪教?谁能联系到知秋堂管事之人?谁有方法不用武力而令知秋堂就范?”
皇上连问三个问题,本就对知秋堂一知半解的众人,立刻冷汗如瀑。叶夕握紧了拳头,皇上的问题,他一个都不能回答。
沉默、沉默。。。皇上脸色已经铁青了,他猛拍了一下用力握着的扶手:“朕今日才发现,除了爱卿,朝中竟无一人可用,朕白养了一群饭桶!”霍然站起来,由于起势较猛,头一晕差点歪倒,李公公赶紧扶住,皇上一把甩开他,环顾四周没找到可搬动之物,猛地拽下身上系的玉佩用力朝跪着的大臣们扔去,大声斥道:“一群饭桶!都给朕跪着!找不到爱卿谁都不准起来!”喊罢气喘吁吁,李公公赶紧扶住,皇上深喘两口气大步气冲冲走了。
玉佩并没有打中谁,落到了地上,粉碎了。皇上走后的半刻钟内都无人说话,从未跪这么久,叶夕虽不是弱不禁风的少女,却也感觉膝盖都疼了,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却看到叶辰转头向他看来。兄弟两个默默对视,叶夕突然嘟起了嘴向大哥无声撒娇,叶辰严肃的脸猛地抽搐了两下,他极力控制着笑出声来,狠狠瞪了叶夕一眼。
兄弟两个的互动虽然极其轻微,但是也仿佛点水的蜻蜓在平静的水面上点起了涟漪,众大臣左看看右看看,互相交流起了眼神,随着右丞相范溪的一句:“这可如何是好”,窃窃私语声顿起,随即声音越来越大,讨论声喧哗了起来。
叶夕默默听着,这期间不乏对叶迁的不满声,但是说到最后却都会说上一句“要是叶大人在就好了。”也有真心担心叶迁的,讨论着他到底哪里得罪了邪教,猜测着或许几天前他在朝堂的提议走漏了风声,被邪教怨恨了。随即便越扯越远,猜测谁走漏的风声等等。叶夕虽是文官,但是在一众大臣中武功却是数一数二,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他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觉得异常厌烦。
突然有人高声喊了句:“叶侍郎。”大家不约而同暂停讨论,齐刷刷看去,却是辅国大将军曹锐。叶辰转头唤声:“曹大人。”曹锐身为武将,性格耿直,双手抱拳道:“多亏叶侍郎方才对皇上好言相劝,曹锐先谢过了。”
叶辰淡淡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愧不敢当此一谢。”他此言一落,众人立刻想起刚才的惊险来,想到叶迁一日找不到,一日就有可能再遇此险,大家立刻七嘴八舌恭维起叶辰来,希望他日后也高抬贵手,毕竟叶辰和叶迁不同,他严肃认真,不苟言笑,软硬不吃,难以捉摸。众人想着:对待他还是小心为妙。
这一下大家突然又想起叶夕来了,他比叶辰好相与,恭维恭维自是更没有坏处。立刻有人道:“叶洗马和叶大人长相如此相似,自是有不输给乃父之处。”
叶夕笑着回:“谬赞了。”但是心里却十分不高兴,比起自己的父亲来,他可差远了。
他这一笑不要紧,愁云遍布的大家却仿佛都看到了曙光。怎么能忘记,叶夕是叶家人,而且和叶迁如此相似,自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肯定早已胸有成竹了,只是故意藏而不露而已,说不定是想着大家给他什么孝敬呢,毕竟世上是没有白得的好处的。而叶侍郎虽然为官多年不见大智慧,但是皇上却似乎从未斥责过他,即使皇上不高兴,他也会三言两语化解开来,就像刚才的对答也是出口成章极为机智,一下子转移了皇上的怒气。他的才能或许可以归结为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