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兄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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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抢手的蜜糖,声名远播,余晋想不认识他都不行。而当余晋没有看到叶迁的时候,虽然生气,但是也只好接受,毕竟来之前他自己已经猜到了。
商河流经天成寺门前,所以要想到达对岸的天成寺,必须弃马登船。文疏在岸边下马,看着早早在此等候的大船放下船梯来,视线越过面前的大河到达对面依山而建、佛塔林立、气势恢宏的天成寺,然后转到了被余晋、叶辰和叶夕围着的余家的第二辆马车上。
车帘被掀开,先露出头来的是伺候的丫环,瞧那装扮已是不俗,她轻巧地跳下车来,向面前的三人屈身请安,然后清清脆脆唤道:“小姐,下来罢。”
一阵微风吹过,文疏眨了眨眼睛,随着晃动的车帘伸出了一只莹白的玉手,环佩叮当,皓腕上的一只玉镯微微轻荡着,丫环伸手扶住了那只纤白的柔荑。发丝轻扬,弯腰探身出来的余家小姐只用一条金玉相间的发链绾住青丝,金玉链横过光洁的额头,一颗小巧的玉坠悬在眉心上方。她一身鹅黄鲜衣,双目低垂,粉黛薄施,在丫环的扶持下下得车来。腰身纤细柔软,她牵裾盈盈下拜:“碧瑶给叶大人,叶二公子请安。”
叶辰叶夕赶紧回礼:“小姐不必多礼。”
余碧瑶起身,目光扫过叶夕,微微一笑,不疾不徐,更显得清世脱俗,风华无双。
叶辰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余大人请。”余晋微微一笑,和叶辰并排走到了前面。叶夕侧身后退一步,也做了个请的姿势,余碧瑶微微低首感谢,迈步和叶夕一起朝正在岸边等候的大船走去。
文疏站在船梯旁一动未动,他慢慢收回视线,然后和余晋打量他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余晋和叶辰已经相携走到了面前,文疏长身玉立,微微垂了视线:“余大人请。”
叶辰开口介绍:“这便是三弟文疏。”余晋一愣,随即恢复正常,他嗯了一声便抬腿往船上走去。他虽知清王造反,也听闻清王世子被叶迁力保留在叶家做了养子,但是由于自知关于此事少知为妙,而文疏为了避嫌也甚少与当朝官员见面,因此反而很少有官员知道他的样子,倒是像徐肃这类的下人认识他的比较多。
余晋对文疏态度轻慢,倒不是因为他瞧不起他,实在是不敢对他恭谨。事实上,只一眼他便觉得文疏是卓尔不群的,但是皇上耳目众多,若是与叛逆分子多有接触,即使是皇亲国戚也是会被怀疑的,而一旦被皇上怀疑,再想得到信任却是很难了。
经过文疏身边的时候,一直目不斜视的余碧瑶不禁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文疏目光平静,他越过余碧瑶的头顶,看着叶夕完美的侧脸从自己面前慢慢掠过。那一刻,他的世界是安静的,安静到能听到风吹起叶夕发梢的声音。
叶夕没有侧头看他,他看着前方,手虚环在余碧瑶背后,慢慢和她一起登上了船。
留下两三人在这里看着马车,文疏吩咐开船。他靠在船舷上,看到叶夕和余碧瑶背对着他,在船舷另一侧看着河水从船底流过,叶夕微微低头对余碧瑶说着什么。文疏抬头看向天空,那里骄阳渐炽,长空碧蓝。
礼佛,虽说应是两家人一起出游,但是叶余两家联姻是皇上的旨意,出游已经没有必要,这一路走来虽然短暂,也权当出游了,所以大家都默契地给两位新人留下独处的机会。
商河虽宽,也是眨眼便到了对岸。寻常百姓过河都乘坐摆渡舟,因而看到这寻常不用的大船开了过来,也有不少人驻足观看,而等候在岸边的沙弥更让人添了好奇心。
一见余晋和叶辰下得船来,两名沙弥迎上前去双手合什:“两位大人到来,师祖不胜欣喜,已在寺内备好茶点等候各位了。”
余晋点点头,率先坐到了沙弥带来的马车里。文疏看着叶夕随着余碧瑶一起坐到了另一辆马车里,心突然紧了一下。他看着马车的后背,眸光渐渐变冷了。
即使余晋和叶辰的职位都不是最高的,但是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叶府未来的主人,饶是住在这清静之地的高僧也不敢怠慢。不到一刻,已看到了寺门,虽然远看天成寺一二,已经能够看出它的辉煌,但是近看还是会被它的宏伟而惊倒。三百年的沉淀,太后皇上的扶持,天成寺一直香火旺盛。
被等候在大门前的僧人延请进去,文疏一路走来,暗暗心惊,天成寺内多有身怀绝技之人,恐怕大内也不会有如此多的高手。
穿过两道寺门,一直笔直的路突然分成了两条,引路的僧人走到右边的路上道:“两位大人请从此路走。”众人会意,便跟着走向了右边的道路,独留下了叶夕和余碧瑶。
天成寺最初建成的时候原是取了“佳偶天成”的意思,因此最早的布局也是为了礼佛而专门设计的。踏上两条路后不出五十丈便各自会出现一道漆红大门,进入此门后一东一西一墙之隔便是两个天地。虽然都是坐北朝南方形庭院,但是东窄西宽,东侧庭院除了一笔直长廊外,只有长廊两侧些许假山花草点缀,而西侧庭院的道路却是为了让人多多走路而蛇形蜿蜒,道路两侧更是流水潺潺,亭台假山林立,奇花异草装饰,只一拐弯,便是另一番奇异景色,景景不同。
看着叶夕和余碧瑶走向了西院,文疏紧走两步跟在余晋和叶辰身后走向了东院,毕竟他若不走,其他下人们也不敢走在他前面。没走几步,忽听引路的僧人施礼道:“二师叔。”文疏抬头看去,微微一惊,面前这人虽看不出年龄,但是白须长眉、满面红光,可见修为不低。而天成寺方丈悟思之下有三大镇寺高僧,既然引路僧人喊他“二师叔”,想必这就是法僧元清了。
那僧人微微颔首,然后合什道:“恭喜余大人,叶大人。”显然是认得两人的。
“大师有礼了。”
见余晋和叶辰一起回礼,文疏默不作声尽力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贫僧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两位大人请。”元清侧身避让,余晋微一颔首,便走了过去,文疏跟在后面,越过元清的时候,元清抬眼看了他一眼,文疏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他假作不知,慢慢走了过去。
不久走廊尽头穿过铁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大殿突现眼前,殿内香雾袅袅,便是新人上香的地方了,向西看去,果然也有一门,想必便是西院的出口。新人走的曲路,所需时间肯定长,而且新人一般都会在某处坐下休息谈心,所以家人一般会先到后院喝茶休息。果然那僧人道声:“请随我来。”便领着众人绕过大殿走向殿后,殿后是一排屋舍,僧人领着径直往最中央的屋子走去,至门前,高声道:“师父,余大人、叶大人已到。”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僧来,喧声佛号道:“贫道元信恭候多时了。”
“有劳大师了。”
文疏跟着两人走了进去,仆人们却没有跟进来,被那僧人领到了隔壁。
余晋和元信寒暄,文疏跟着叶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里想着众人走到此处仍旧未到前殿,天成寺之深绝不可小觑。手心湿滑,已是微微冒出了汗水。
“想必这位便是三公子了。”突然听到元信提起自己,文疏收敛心绪道:“在下文疏,大师有礼了。”这元信是元清的师兄,同为镇寺高僧,文疏不得不小心应对。
“岂敢,三公子请喝茶,此茶虽不甚名贵,却也是极为难得的有静心安神的功效,三公子不妨一试。”元信说的话极为普通,但是那“静心安神”四个字却是说得极为缓慢而又清晰,文疏心中一凌,微微笑道:“多谢。”端起茶来放到了唇边。
作者有话要说:
☆、06
06
进入西院,豁然开朗,饶是看尽美景的叶夕也不禁赞叹几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径直往西北的花()径,一直到西边院墙,正疑无路,走近却发现花()径在此折返,转往东北延伸,猜得到必是至院墙再折返,如此往复,难得的是其间山石掩映,从一条路上看不到另一条路的情景,曲径通幽,一折弯或是亭台楼阁,或是瀑布清泉,或是一池红莲,真正是巧夺天工。有些一生都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仅为了礼佛时的出游和观此一景,恐怕也愿意早早嫁人吧。
“余小姐,小心脚下。”前面横过一条清清浅浅的小溪,小溪中十几块湿滑的石块间隔不大呈西北方向排成一溜,这样设计,或许就是为了让新人能够顺理成章牵手吧。
余碧瑶微微一笑:“二公子怎么这么见外,叫我碧瑶就可以了。”把右手伸向他,“为了对得起这匠心独具特意营造的小溪,这手,是一定要牵的了。”
一路走过来,叶夕就发现这个余碧瑶虽是深闺小姐,却毫不扭捏作态,姿容出色却不刻意撩人,言辞大胆却又不逾矩,极为善谈,却让人感觉端正大方。此刻她虽然做着主动邀请的事情,却无法让人指责,毕竟这条路走下来,便是夫妻了,此刻牵手,也顺理成章。
叶夕微微一笑,牵住了她的手,触手纤细柔软。余碧瑶虽长得高挑,但是叶夕身量更高,她只及他肩处,所以她本是纤长的手指在他手中却是不盈一握。叶夕虽接触过不少女子,但是却是第一次这样握住一个女子的手,如此娇小,如此柔软,带着温热的体温和香味。此刻,他确实心动了,至少,他不讨厌她,甚至挺喜欢。
过了小溪,叶夕放开她的手。余碧瑶看着身后不远处一对相互依偎的新人微微一笑:“此处没有别人,二公子不妨直言。”叶夕不禁诧异地看向她,却听她又道:“其实,圣上指婚,二公子是不情愿的吧?尤其是把我指给了你。”
叶夕心下诧异她如此直白,不禁摇摇头:“皇上指婚是早晚的事,虽然我极为抵触,但是也自知无法逃脱,况且,说实话,我现在很庆幸皇上把小姐指给了我,所以,现在倒觉得成婚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怕小姐嫌弃我。”
他说得极为诚恳,因而看起来一直很冷静泰然的余碧瑶也不禁飞红了双颊,开心地笑了起来。“公子说笑了,能够嫁给公子是碧瑶的荣幸。”她这一笑,叶夕顿觉她那本来漂亮的双眸变得更为生动了。主动向她伸出手来:“走吧。”
两人走得不快不慢,一路过来,余碧瑶有时候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看起来成熟睿智,有时候却又儿女姿态,为一条锦鲤无比开心,看起来童心未泯。叶夕对这样的她是有好感的。既然必须要娶一个人,那么余碧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绕过面前的假山去,余碧瑶不禁惊呼一声,此处与别处更有不同,路是斜着往东北延伸的,路的尽头是一块意外得没有任何题字的巨石,巨石西侧种着一排排梧桐直到院墙,而路的东南处却是刚刚走过来的竹林,竹林、围墙、梧桐和巨石圈起的这处空旷的地方遍布柔软的绿草。梧桐华盖亭亭,树下共摆放了三个石桌,每个石桌外都有两个相对的石凳。叶夕抬头,蓝天白云,空旷到只有绿草的土地,空白的巨石,相对的石凳。此处,或许是让新人好好思考决定终身的地方吧。
叶夕深吸一口气,有泥土和绿草的清新味道,若是身边是文疏的话他一定会拉着他一起肆无忌惮躺倒在这柔软的草地上,可是,身边却是细皮嫩肉循规蹈矩的如花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