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二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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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感觉不出它的存在的程度。他甚至怀疑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被下了魔咒或者别的什么药物,但他同样清楚那不过是自己为自己的罪行开脱的一个理由。那一天让他失去理性的是那个魔女那充满了毒素的话语,是那不可饶恕的独占欲、妒忌心,让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用另一更加真实的关系来接近他与自己的距离。当寒曦那么冰冷地倒在自己的怀中的时候,除了惶恐自己还想到什么?还有一丝的安心,一种他永远不会被别人抢走了的疯狂的喜悦。不,不,他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敢再这样真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的魔鬼。不,他甚至不能再这样面对凌寒曦,对,他要逃开,远远的,逃到自己再也无法再伤害到他的地方。
当那念头一旦升起,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除了逃跑他想不出别的面对的凌寒曦的办法。他的经脉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确认了这个判断后,轻轻地将凌寒曦的身体移到了枕上,静静地看着他的睡容,难舍和恐惧如双刃的剑来回割裂着他的心灵。
就在他狠狠地斩断那份不舍的瞬间,凌寒曦似乎感应到自己离开了某个温暖的依靠,轻轻叹息了一声,本能地向他这边靠了过来,象个孩子似的抓住了最靠近自己的热源……岳清峰的右手……继续安稳地睡了下去,甚至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仿佛在睡梦中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岳清峰的身体僵住了,那抹笑容如上天的救赎之光,甚至让他有流泪的冲动。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那从掌心传递而来的热度,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抚摸着那微笑的面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真实。他屈下了膝,仿佛膜拜一般轻轻地将唇印在凌寒曦那微温的指尖,泪水在那一刻仰制不住地滴落在绢丝的枕边。
这宁静地得如画卷般的一幕落在了两双从异空间窥探而来的眼中。
夹杂着担心和愤怒的是天逸的眼睛。
混合着好笑和满意的是魔门之长的眼睛。
当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从凌寒曦的身上移开而相遇的时候,又不约而同地转变成厌恶和敌意的视线。在别人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两人的劲力狠狠地对撞了一下,同时又消失在冥冥之中。
一切暂时恢复了平静。
凌寒曦继续着他难得安宁的睡眠。
第十二章
白天,仙师心事重重,却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事关国体,不可儿戏,请陛下以礼相待雍国的皇子,及早成亲,至于那个什么、什么嘛,呃,你知道是什么的噢,这个其实……大家也是可以……那个商量的嘛。
晚上,魔门那老鬼眉开眼笑,活象捡到宝似的说:“陛下,还是早点成婚吧,买到就是赚到,老朽保你满意,男的?!男的就男的嘛,才也好貌也好,他哪样都不差,放心吧,绝对不会吃亏的。”那口气跟大街上卖狗皮膏药的也差不多……让人感觉估计买到就是被骗到。
殷桐语……尊贵的燕国女皇陛下,感觉到自己差不多要疯了。
他不知道这个活见了鬼的雍国皇子从哪里学来的讨人喜欢的本事,居然让仙师和魔头异口同声,坚决地支持这段简直荒谬透顶的婚姻,再加上那些啰嗦的大臣和那个与星河卫城鸿书频传的上皇老太婆,众志成城地力保这场婚姻及早完成,让他在此刻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出‘孤家寡人’的滋味。
在无可奈何签下诏书,令礼部着手准备婚礼事宜后。(魔门那老鬼阴笑着说:“陛下若是不想用玺,老朽不妨用移魂术帮帮陛下。”天逸仙师却好象没有听到他对自己的威胁似的,扭过脸,当自己不存在,哼,典型的见死不救!)殷桐语一怒之下称病罢朝了,反正自己也是个不能做主的皇帝,连婚姻也只能任他们所有人摆布,那这个皇帝他还有什么好做的?!
烦燥得将所有的宫人侍从统统赶到视线之外,抢了匹仪仗马便一路冲出了宫城都城。至今他仍深深记得父亲对自己的教导,不要让无辜的人承受自己的怒气,所以每当他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火气的时候,他就会独自放马狂奔,让扑面的风带走他心底的郁闷。可是今天这个方式却失去了作用,狂乱的风仿佛助长着他内心的野火,愈燃愈烈。他拼命地击打着马股,恨不能将自己融化在那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狂风中,不辩方向地整整在山野中奔驰了一个下午,日暮西山的时候,那可怜的马匹都口喷着白沫倾倒在地,而思绪仍处于极度混乱中的他也被毫不客气地拋到了透着寒意的山泉之中。
汩汩的泉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他毫无形象躺在水中,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那被巧手挽起的云鬓早散落在肩头,宝钗也不知道被树枝或者什么东西勾落在什么地方。简单的骑装紧紧贴合他的修长身体。多年没有流过的泪水猛得涌了上来,可是他极力的睁大眼睛,硬生生将这股泪意逼回腹中。他发泄一般地嘶吼着,低哑的声音如受伤的野兽般凄凉绝望。
不可以哭,不可以流泪。
记住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没有权利象个女人一样流泪!
父亲的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耳边。
是的,是的,是的!他是个男人!
可是每一次象个娃娃般对镜梳妆的时候,他都有想狂吼的冲动,他还像是一个男人吗?那个镜中端妆淑丽的倩影对他而言是最令人痛恨的讽刺。
每一次他看到那些人塞给自己的男宠,那些娇柔的,充满了脂粉之气的男人,那些卑躬屈膝放弃了自己尊严的男人,每当看到他们,他仿佛看到自己丑陋的倒影,刺得他痛彻心扉。所以,他一个又一个地处死了他们,虽然给自己的解释是不愿意自己的秘密暴露,可是他知道,理由绝对不仅仅如此。他害怕在他们的身上看到可悲的自己,甚至看到自己还不如这些家伙!他是个男人,却必须象个女人一样的活着!现在甚至必须接受一个男人作为自己的丈夫!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这样的代价换来的皇位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可是,他知道他必须将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他必须坐在这个皇位上。
太多的人为了他和这个皇位而付出了生命。
太多的期望和悲伤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逃避的权利,没有推卸的权利。在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时候,任何的耻辱、任何的挫折他都必须忍受。
慢慢地从水中站起身,疲惫地上了岸靠坐在树下。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绝不能让宫里的人看到,已经有太多的传闻传入上皇的耳中,她对自己起了疑心,这次她如此积极地撮和自己和这位亲王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考验吧。呼,那么就来吧。一个丈夫或者说一个男宠,对他又能有什么影响呢?既然仙师与魔门同时为他说话,那么至少可以保证他能够为自己保守秘密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想到魔门那个老鬼的说法,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那是个天生该属于黑暗中的人”,会是那老鬼的年轻版再现吗?带着温文尔雅的面具虚伪地微笑着,透着阴险冰冷而且深不见底的眼神,有着绝好的皮相和绝毒的内心,不由自主地,他在心里为未见面的‘皇夫’勾勒出一副画像。这样的人会因利益而和自己合作,但也会为了利益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出卖掉吧,不要紧,如果他没有能掌控一个人的自信,那他又有何能力成为一国之君,就把这当成对自己征途之中必要的历练吧。甩甩头,拋开一切软弱混乱的情绪,他的眼中重新凝聚出冷静坚定的光芒。
夜风吹来,透湿的罗衣挡不住山间的冷风,他感到一阵寒意透体而入。此刻月光已经斜上了树梢,那匹可怜的白马居然就那样死了,哼,仪仗马就是仪仗马,就这样跑一个下午就不行了。叹了口气,他提气掠上树梢,想看看自己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当他确认了自己的位置时,忍不住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飞月都那如星河倾下的灯光遥远得令他头疼,而星河卫城的灯火却闪耀在山峰之下,这一个下午他居然跑了那么远的距离,那也难怪养尊处优的仪仗马要倒毙当场了。
京城里现在该是混乱一片了吧,皱皱眉,他不禁自嘲地轻笑,也或许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安危。算了,记得这附近有个带有温泉的小猎场,今晚就去那里凑合一夜,等明天早上这身衣物收拾地能见人了再想办法回去吧。拿定了主意,他立刻向记忆中的方向掠去。
疾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空气中硫磺味道和温热的空气告诉他已经接近了目标。淡淡的雾气弥漫开来,他正想跃下树梢,可是女子轻声谈笑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已经接近夏日的季节,应该没有人喜欢这里温热潮湿的感觉呀?!他暗叹自己的霉运,能够在这个皇家辖下的猎场里游玩的人,一般都是贵族的子女,在不能确认下面的女人是否会认出自己的情况下,他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行踪。不过有人也好,就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取两件宽松的衣物换上吧,他可不认为这身被树枝勾破了数处的又湿又脏的衣服适合出现在大臣面前。
闪过几层巡罗的侍卫,轻巧地闪入猎场中心的院落中,他轻喘了口气,今天这猎场护卫严密程度大出他的意料,若不是正好随身带着天逸送给他的五行匿影的符咒,恐怕早就暴露了行踪。难道是他的那位小皇姑来此行幸?应该不象,如果好排场的她来这里,恐怕这里里外外早摆满了她的玉鸾旗,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官们也会进出不停,而今天院中却十分冷清安静。他不禁很好奇地向正屋半开的窗口走去,反正带着符咒,别人也不可能会看到他,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当他看清房中之人的时候,忍不住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地将身子向暗处移了移,不是他胆小,可是若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那房中之人看到,他这个皇帝就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了。
站在那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的赫然正是自己的小姑丈,燕国的定国将军……岳清峰。
只见他今日穿著件青色便袍,头发也不似往日那样一丝不苟地被玉冠束紧,只是用条青色丝带束于身后,那脸上的神情有些……忧愁,又有些甜蜜,那奇特的神色透着种让人一看就知道的暧昧的感觉。
他是来这里和什么人幽会吗?呵,原来自己的小皇姑也不是如她自己想象的那么魅力非凡呀。咳,这好象与自己无关,殷桐语对自己这种不太高尚的幸灾乐祸想法小小的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