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承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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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墨头疼欲裂,近乎崩溃,这是从没有过的过激情绪,不知由来,他的脑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如果他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无论是齐誉,还是父皇母后,还是这个皇位,甚至是这个天下,他通通都可以抛之脑后,如果有幸还有来生,只盼能生于平凡之家,终其一生浑噩度日,什么都不用管,当真做一个傻子也罢,如果可以,那就再碰上齐誉一次,只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怀着不同的身份和心情。
他几乎是逃离安和殿的,他一路跑着,希望有一片天地,能够只容纳他一个人,任他作为,可最终发现,这座皇城把他锁的牢牢的,他根本出不去。
最后,他始终只能回到太子宫。
他看到太子宫门口有李清雪在等他,看见他回来了,便笑着朝他招招手:“殿下,等你好一会儿了,今天还继续吗?”
秦子墨笑着点点头,走近李清雪,道:“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
“殿下。。。你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
“你,哭。。。了。。。”
秦子墨摸摸脸颊,嘴角一丝苦笑溢出,“哎呀,原来没忍住。。。”
“殿下?”
“清雪,今天就不继续了吧,不过,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一个人承受的太多了,一个人太久了,如今哪怕只有一个毫无所图,不会涉及任何阴暗的所谓朋友在身边,他都会觉得好受一些,至少让这个地方显得不那么可怕。
李清雪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拭去了秦子墨脸颊上的泪痕:“。。。。。。嗯,好。”
这天,秦子墨趴在桌子上,什么话也不说,甚至没有半句抱怨,谁额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哭,因为他安静地比哭更可怕。
李清雪坐在一旁陪着,心揪的不行,期间,玉怜来过几趟,李清雪便偷偷问她,玉怜却只是沉默,回应她的一直都是心疼而又无奈的神色以及低低的一声叹息,然后捂着嘴转身离开,再也不忍看下去。
李清雪被这氛围带的也忍不住掉了泪,她多么希望秦子墨能哭出声来,能抱怨上两句,哪怕骂上两句也可以,他这样。。。真的太累了,也。。。太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秦子墨坐在大开的窗边,蜷缩在太师椅里,下颚搁在膝盖上,看了大半夜的雨。
大雨拍打在窗台上,溅起无数水滴,终于再次打湿了他的睡袍,他却浑然不知,只是怔怔地看着雨打廊庭,厌倦了,便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的小了,又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他的眼睛有些累,便稍稍闭了闭,再睁开时,夜幕上的乌云慢慢飘散,被遮了许久的月亮又挂在了天边,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像那场说来就来的暴风雨,只是一场梦罢了。
然而,终究不是一场梦。
秦子墨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有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散着发,穿着睡袍,赤脚跑去了自己的寝殿。
当他重重地推门进去时,屋里除了一片狼藉便什么都没了,齐誉不在了,李清雪也不在了,都不在了。
他光着脚踏在琉璃砖上,来到纷乱的床边,愣怔片刻后,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猛地揪住床单一角,将整张床上的被褥枕头全数掀在了地上,而他,一脚跨上了床板,坐到了床角,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再动一下。
再有动静时,便是他终于受不住一夜风雨的侵蚀,滚烫的体温烧的他再也没了力气,只好任由自己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无助中。
这场病生的严重,头几天几乎都处于昏迷之中,终于醒了,却也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什么也不说,玉怜喂什么他便吃什么,吃完便接着发呆,眼睛瞪的累了,便又睡过去,终日不似一个正常的活人。
玉怜除了开口说几句几乎没用的劝词,便也只有唉声叹气,什么也做不了。
一场病养到半月后,身子虽虚,却也差不多好了。
秦子墨呆呆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玉怜就在旁边陪着,沉默间,竟听到秦子墨这半月以来的第一句话:“今日,是齐少将与清雪的大婚之日吧?”
玉怜闻言一愣,本以为这几日的秦子墨都是浑浑噩噩地在度日,不成想,他的心里竟如此地清明,原是一日一日数过来的。
不由心头一疼,连一声“是”也说的打了颤。
秦子墨不再出声了,继续看着庭前的一棵枫树发呆。
玉怜缓了情绪,小心翼翼道:“李大人曾来邀殿下出席大婚之宴,玉怜斗胆替殿下回绝了,说殿下生了场大病,不宜外出折腾,李大人便没再来过。”
秦子墨闭着眼点了点头,喉咙里“嗯”了声便算作回应了。
玉怜心下思虑了半天,又开口道:“殿下,今日是。。。。。。”
话未完,秦子墨便出声打断了:“今日,什么都不做,躺着便好。”
玉怜心中的火苗瞬间被浇熄了,抬头环视这空空荡荡的太子宫,不免心下一片荒凉,叹人心难测,叹人性凉薄。
不仅仅是别人,自己呢?自己又能逃得了属于这深宫中的悲剧吗?
未知之数。
今日,直到夜深,秦子墨也没准玉怜来打点他更衣就寝,玉怜以为他又要和衣坐一晚,却没想到,待月将正中,太子宫来了个人。
此人进门后,什么也不说,只是定定地与秦子墨对视半晌,便直截了当地牵起榻上的秦子墨离开了太子宫,从头到尾,仍旧什么都没说。
玉怜站在殿门边,看着那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惊愕的脸上突然淡了下来,随后浮现一抹讥讽的笑。
她笑那个精明的男人,终会为了单单一人,做出无数违背自己意愿又幼稚的行为,
明明互相牵绊着,却又互相伤害着,两人却都毫无怨言,即便有,也不会明说吧。
或许,结局是什么,二人心里从来都是心明如镜的,所以啊。。。。。。
“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敢埋怨吧。。。。。。”
那又何必互相伤害呢,徒添烦恼,徒增纠葛,待到伤痕累累时,各自藏着,躲着,什么也不说,再见面时,便是心照不宣,继续一起酿一场持续一辈子的骗局,依旧毫无怨言。
呵。。。。。。何必呢。。。
何来一心人,必定不相离,何必。。。何必。
深秋的夜风呼啸而过,卷起殿前几片火红枫叶,玉怜捡起一片,迎着月光看了许久,脸色逐渐缓和下来,嘴角甜甜地弯起了弧度,朱唇微启:“殿下,生辰快乐。”
深夜的街头空荡冷清,除了寥寥几个匆匆行人,便是彼时流连于花楼的酒醉之人,手里提着酒罐子,一边喝一边踉跄而行,似乎对自己的方向十分迷惘。
宽敞的街道上慢行着一匹马,马上驮着两个人,仔细看会发现,那竟是两个男人。
秦子墨其实并不确定齐誉今晚是否会来找他,事实上,他的心里是矛盾的,他希望他能来,却又不想他来。
毕竟今夜,是他娶亲之日,而新嫁娘是李清雪,他不能让李清雪因为齐誉的冲动而承担后果。
可是,自己终究是期待着,而他也真的来了,什么也不说,也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就把他给带出了宫来。
就像多少年前的今天一样,因为他随口的一句愿望,便偷偷带着他出宫游玩了一整天,再回来时,二人一同受了父皇的责罚,却是甘之如饴。
这样的日子,终究只存在于抓不住也奢求不来的过往,没有哪怕一瞬,时间会倒着流回去。
“下马走走吧。”秦子墨如是说着,齐誉便应声勒住缰绳,自行下马后,伸手接下了秦子墨。
齐誉牵着马,两人并肩走着,呼啸而来一阵夜风,把秦子墨冷的瑟缩了一下,齐誉便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秦子墨系上。
秦子墨并不排拒,他裹紧披风,感受着属于齐誉的温度,继续前行着,“前些日子,我生了一场大病,这几日才刚好,你便拉着我出来骑马吹风,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齐誉侧头看看秦子墨,眉头蹙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牵过秦子墨的手,紧紧握着,似乎是想将自己的温度传达过去。
秦子墨任他牵着,徒步来到一处溪畔,天上星辰,溪上星海,点点光亮随着细微的波浪翻动着。
溪边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如今正值深秋,整棵树上挂满了金黄色的叶子,地上也落满了一大片,偶有几片落进溪里,漾起一波涟漪。
月色下,整棵梧桐树竟然泛着十分耀眼的金光,仿佛只在这里燃起了一捧耀眼的火光,而这里以外的一切却反而显得更加死寂。
秦子墨拉着齐誉走过去,齐誉本想将马系在梧桐树上,却发现树干太粗,根本无法系上,便干脆随它去了。
二人一同坐在梧桐树下,共赏这片灿烂星河,四周十分的安静,远处不时飘来两声摆夜摊的吆喝声,沉寂而悠远。
沉默不知多久,秦子墨感觉到齐誉握上了他的手,摩挲了一阵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瘦了。”
秦子墨侧头对他咧嘴笑笑:“生了半个月的病,能不瘦吗?”
齐誉的眉头蹙地越发深了,秦子墨便伸出手指戳两下,然后倒头挨近齐誉怀里,不要脸地问他:“心疼吗?”
齐誉不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秦子墨。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儿有二更,其实是一章,但是我觉得字数偏多,所以分成了两章
☆、第十四章
沉默不知多久,秦子墨感觉到齐誉握上了他的手,摩挲了一阵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瘦了。”
秦子墨侧头对他咧嘴笑笑:“生了半个月的病,能不瘦吗?”
齐誉的眉头蹙地越发深了,秦子墨便伸出手指戳两下,然后倒头挨近齐誉怀里,不要脸地问他:“心疼吗?”
齐誉不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秦子墨。
又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中,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着,秦子墨突然抬起脑袋来,板着脸道:“齐少将,你就打算陪我看个星星来给本太子过生辰?”
齐誉突然面露难色,显然不怎么会应付这类事,“那。。。你想?”
秦子墨白着眼想了想:“我要。。。”眼睛一转,抬手一指天边的圆月,“那个!”
齐誉脸一僵:“太子殿下,任性也是要有限度的。”
秦子墨一脸困惑地看看齐誉,“我只是想吃个烧饼罢了,这也那么困难吗?明明以前也买给我吃过的。。。”说着说着,竟然一脸委屈相了。
齐誉的额角跳了几跳,心想,在这个点还吵着要吃烧饼比起要月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秦子墨瞪着眼睛望着齐誉,就差眼泪汪汪了,终于把齐誉看的叹了口气,起身欲往街巷里走,刚跨出几步却突然刹住了脚,回头看着秦子墨。
秦子墨:“我要三张大饼,肉馅儿的!”
齐誉点点头,却还是没动,继续看着他。
秦子墨吧唧了一下嘴:“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齐誉眉头一松,这才转身离去。
怕吗?怕什么?其实不用怕的,已经离不开了。
秦子墨看看边上正悠闲自在地吃着枯草的马,不由轻笑,“真是个笨蛋,徒步找,得花多少时间。。。”
独自静默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伸到半空中,口中吐出简单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