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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为皇-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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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西北军的将领们关系好,在西北时是有了名滴酒不沾的主儿,几个大将军好不容易瞅到段羽不在的空档,举着杯子兴致勃勃打算灌他呢,结果还没排上队,见人已经倒了,纷纷不干,仗着苍景帝中途离席此时不在,乱哄哄闹开了。

    苍天素趁人不备,斜了闹得最厉害的徐偿一眼,徐将军啧了啧嘴巴,被他清清凉凉一点不带酒气的眼神一扫,先自胆寒了三分,掂掂胆量终究不足,急忙镇压了起哄的西北军将领。

    相比之大皇子这热闹到有点不像样的场面,其他皇子桌前未免显得冷清,苍天赐还好,同二十多个交好的世家子弟低声聊天,面前小猫三两只的苍天瑞就显得格外尴尬了。

    林尧兰往邻桌看了一眼,震天的笑声惹得人心烦意乱的,不禁皱皱眉,不耐烦道:“搞什么,正儿八经的国宴,都被这帮子粗人搅合了。”

    张坤被徐偿当杀来给猴看的鸡,照脑袋挨了两下子,正好悻悻地走过去,听了他这话,二话不说就掳袖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怎么,你们自个儿敢做,难道还怕我说?”林尧兰脾气也很冲,立时站了起来,仰着脖子看他,“你算是哪个牌位的人呢,也敢跟我耍横?”

    他们两人的恩怨可以追溯到苍国两位皇子一块去云州平乱时期,由来已久,颇难化解。

    张坤是段羽的嫡系手下,此次回京也封了官职,从三品武义都尉,何况他既是段羽手下第一得用人物,本身地位也很超然,并不惧怕林尧兰,冷笑道:“我倒要问问林三公子是哪个牌位的人呢,您是从武职还是任文官呢?是在骁骑营谋事儿还是在翰林院编书呢?”

    林尧兰现在是举人功名,开春时第二次参加会试,意外落榜了,本就耿耿于怀,被人多方劝解才压下去,此时被他一说,气得变了脸。

    苍天赐在平叛途中就被这两人搅得不得安宁,此时见又起了冲突,本来被闹得不耐烦,想要装傻混过去,眼见事态有扩大之势,急忙指使王德钏把人拦住了。

    “尧兰,林大人事前的嘱托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再惹是生非,老大人祭出家法,我也护不了你。”苍天赐责备完林尧兰又看向张坤,“张大人也回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哥酒醒了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张坤笑眯眯对苍天赐行了礼问了安,又对着林尧兰举了举拳头,方才提着酒壶慢吞吞走了。

    “二皇子!”林尧兰委屈地瘪瘪嘴,苍天赐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

    “别闹了,让我省点心好不好?”苍天赐现在已经够烦了,倒不是因为最近苍景澜吃错药一般,对苍天素突然间宠到无以复加了,而是因为最近朝堂的局势越发变幻莫测。

    刘家的势力被京都四大家族一步步分化瓦解,蚕食鲸吞,苍天赐从其中看到了苍天素的影子,他知道这算是他的大哥开始对刘家下手的先兆。

    苍天赐拿捏不准在马上就要来临的风暴中他应当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一边是虽然分道扬镳却终究有抚育之恩的皇后一族,还牵扯到他一度疼爱有加的弟弟,另一边则是他亏欠良多的大哥。

    苍天赐捏着酒盅,思绪烦乱纷杂,忍不住侧眼向邻桌看过去,苍天素右胳膊肘撑在几案上,半扶着额头,懒洋洋看着桌子上的菜出神,跟平日里一丝不苟一毫不差的正经模样比起来,别有一番动人心魄。

    苍天赐觉得口干舌燥,饮尽了酒,见他侧眸看过来,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不禁觉得耳根发烧,急忙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苍天素诧异地看了傻弟弟一眼,见他莫名其妙脸红得能蒸蛋,也没当回事儿,略一低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花菇鸭掌不禁笑了一下,这是段羽最喜欢吃的菜,可惜人今天没来。

    既然装醉就要装得像一点,苍天素装作迷迷糊糊趴了一会儿,慢慢的人声渐渐小了,李泉的声音紧贴在耳侧轻轻响起:“王爷?”

    苍天素眼睫颤动一下,并没有睁眼。

    李泉静静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反应,侧头对着身后的小太监道:“扶雍亲王殿下回昭日殿歇息。”

    苍天素心头冷笑,在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搭上他胳膊的时候挣脱开来,迷迷糊糊抬起头:“李公公?”

    李泉没料到他突然醒过来,微微一呆,笑道:“奴才扶您回去歇息吧。”

    “我带来的人呢?”苍天素一手撑着额头,往周围扫了一眼,他的正副两名总管连并五个侍卫全都不知所踪,“不劳烦李公公了,我带刘权回府。”

    李泉为难了一下,笑道:“这寒风朔气的,难免受寒,王爷不妨先到偏殿醒酒后再走,奴才这就命人去备马车。”

    事已至此,话说到这个份上,苍天素心中十分恼火,面上胡乱一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一头栽倒在李泉肩膀上。

    李泉吓了一跳,被他脑袋压住的半边肩膀跟火烧似的,急忙让两个小太监把人扶起来,搀扶着往昭日殿走。

    统领总管太监一路上不断在念佛,刚刚那一幕可千万别被皇上看到了,不然自己难保人头,李泉战战兢兢吓了一路,走到昭日殿门口还心砰砰直跳,都有点怀疑苍天素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苍天素被放倒在昭日殿软榻上不过片刻,已经十分安详地睡了过去。

    李泉站在旁边十分认真看了他半柱香,从呼吸频率和眼睫颤动方式上没有看出人是不是在装睡,见门口已经站着个小太监在催促了,也只得把心中的疑惑压下,转身退了出去。

    苍天素静静等待了很长时间,他摸不准自己维持这个状态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直到夜半,苍景澜才姗姗来迟。

    李泉在殿门口没有进来,皇帝自个儿搬了张椅子紧挨着软榻坐下,昭日殿内没有掌灯,被悄无声息阖上的殿门遮挡了外面流淌进来的最后一丝烛光,整个宫殿重归黑暗。

    苍天素有点后悔刚刚犯傻跟着李泉过来了,他本来笃定以苍景帝的骄傲和自重不至于做出趁醉□之类的掉价举动,不过苍景澜突然摆出这么一副架势,让他的大儿子开始由衷鄙夷自己刚才竟然相信了一个神经病拥有信誉这种不靠谱玩意。

    索性苍景帝只是侧头从旁边看着,一直没有逾矩举动,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的那股灼热视线让苍天素真的很有撕开袖子里的痒痒粉给他来上一下的冲动。

    为了打破这种让人心底发寒的寂静,他动了动肩膀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苍景帝侧躺着,等躺好后苍天素就又开始后悔了,刚才是半边脸感到烧得上,现在整个背部都热烘烘的,苍景澜的杀伤力足以抵得上十万个火炉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等装睡的人无聊到差一点要睡着的时候,苍景澜突然起身站了起来。

    苍天素听到旁边衣料摩擦的悉琐声,精神一震,袖子里的痒痒粉整装待发。

    苍景澜悠长的呼吸声越来越远,显然是往远处走了,苍国大皇子闭着眼睛愣了一会儿,被他今天的反常举动搞得心里发毛。

    盏茶时间后,苍景帝又回来了,苍天素就感觉身上压了一大片重重的东西,苍景澜抱着一床被褥给他盖上,生疏艰难地帮他捻平被角防止漏风,动作笨拙得能弄醒冬眠的狗熊。

    苍天素终于受不了了,一翻身直接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睁眼看去。

    苍景澜维持着半压在他身上整被角的姿势,明显愣了一下,回神后万分不自然地干笑了一下:“你醒了?”一边说一边慢吞吞从软榻上起来。

    苍天素看了看自个儿身上盖着的被子,很长时间没有出声,青灰色的布料显得格外陈旧,昭日殿已经不住人很久了,苍景帝不知道从宫殿中哪个犄角旮旯里翻腾出的这一床。

    “朕来看看,听说你喝醉了,睡在这里。”皇帝皱皱眉,偏开头不看他,欲盖弥彰道,“跟着的人是怎么伺候的,丢下主子自己就在偏殿睡下了,朕看你真得好好敲打他们了。”

    “是该好好敲打了。”苍天素微凉的手指在被面上摩挲着,神情中止不住的冷淡,不论苍景澜下了怎样的死命令,都不是刘权舍下他走人的理由,他确实需要好好让手下的人都明白,现在雍亲王才是他们的主子。

    苍天素从来没打算让苍景澜派到雍亲王府的人归心,说实话他也没那个本事,不过大规矩上不能够错,起码这次这样的行为绝对不能够再发生。而且让他万分惊异的地方在于,竟然连伪装成李狗子的苍景澄也不在了。

    苍景帝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直白,呆了一下,才出声道:“这间屋子冷不冷?用不用朕让人加火炉?”

    他把话说得极慢,每一个词的尾音都拖得尽可能的长,似乎想要尽力争取多的时间思考接下来要如何找话题。

    苍天素静静看了他三秒钟,既然苍景澜想不到话题,那就给他提供一个:“父皇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床被子?”

    “……在右面第三个橱子里。”苍景澜刚才就隐隐觉得不对,空荡荡的宫殿里面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一床被子?

    不过那时候美人卧榻鼾睡,他满心满眼里哪里塞得下别的东西,况且也对他派人严密监视的宫殿有信心,顺道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多想。

    苍景帝从大儿子微妙的神情变化中,已经觉察到蹊跷之处,心中格外懊恼,别再又弄巧成拙惹人生厌了。

    “这床被子在儿臣去鱼兰之前经常见到的,您知道它以前是谁用的吗?”苍天素心头苦涩,半垂了眼帘,真的是好熟悉的东西,上面还印满了李宓拙劣的刺绣。

    苍景澜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如果看到苍天素这种回忆中甜蜜带着感伤的神情,他还再猜不到是谁的被子,那他也就可以一头撞死了。

    苍景帝现在被一种荒谬的感觉包围,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在背后阴他,塞了这么一床破被子进了昭日殿?


☆、65

    苍景帝本来满心想得好好的,他就是打算捧着一颗心默默看心上人一会儿,也没啥啥的龌龊念头。

    平日里他一偷看苍天素,被正主抓包抓住太尴尬了,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能够肆无忌惮光明正大地看了,也算是给他的生日礼物了。

    可惜计划有误,苍天素突然醒了,看情形还根本就没有喝醉,苍景澜难免有点无措,他最近一碰上跟大儿子有关的事情就头脑发蒙犯傻,本来还没想好应该怎么收场呢,突然又冒出来床破烂被子。

    苍天素整个人都被这一床被子刺激得很富有攻击性,看过来的目光颇有几分不善,苍景澜心中苦涩,勉强笑道:“你好好休息。”

    他十分不甘心就此离开,好不容易能够两个人静下心说会儿话呢,机会多难得啊,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等多久才能盼来第二次,可是大儿子整个人都随时保持在炸毛临界状态,苍景帝很清楚现在不论他说什么,听到苍天素耳朵里都会直接变调。

    苍景澜步履蹒跚离开的时候还觉得非常非常不可思议,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算计后的悲催愤懑感了,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能如此了解他,一路算计到这一步?

    赶走了进村的敌人,苍天素抱着被子发了好长一会儿呆,他也在惊叹,苍景澄什么时候这样手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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