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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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也是摆脱所有和他在一起,他不过只是家里的铺子里的伙计,他说要混出名堂来才回来见她。草草成婚后,就一个人去了外地,母亲此刻变成一个等待的女人。所以当倪云轻长大后,她的母亲告诉她,当年是多么的后悔,她还是无法摆脱那样的生活,她想念以前的好看的旗袍,想念以前的院子,而现在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色衰的女人,所有年轻时候的热情都消失成为了过眼云烟。
所以她阻止了她们。
倪云轻现在回忆起来,仍然会喝上一小口酒,和小时候的样子比,她现在已经不再害怕酒精的刺激和麻辣了,只是回忆这样扰人地一直延续。
第一次见到张霖的时候,倪云轻18岁。两个人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就注定是要在一起,那是一个不允许谈爱的年代。那是奢侈的名词。但是她不顾及一切。她的母亲看在眼里,问,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的。他很穷,父母都没有稳定的工作。
倪云轻知道,母亲并不是骄傲自己曾经是大小姐,只是她害怕女儿和她一样,最终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可是母亲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刚烈。那种熟悉是从骨子里流出来的,是从命脉里就注定好了的,都是如此固执。所以她说她愿意等。
她陪着他一起读书,一起看日落,一起不好意思地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牵手,然后立刻放开,她笑得如自己的名字一样,云朵轻轻。
那一年放榜。她和他一起焦急地等待录取通知书,可是没有。倪云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想安慰他却又憋了回来,此刻她知道他不好受。
她跑回家,此刻所有的梦想都已经破灭。因为她答应母亲若张霖考不上大学,那一切都了断。母亲要她发誓。她心里都明白,母亲都是为她好。
因为母亲也是在等待,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搬家,她以为他会回来,每天她从窗口向外看,等待倪云轻的父亲。但是一直到死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怨恨,这样的一辈子却又重现在倪云轻身上。她违背自己的誓言,母亲一次次帮她介绍对象,但是她依然不理睬。一个人放弃了学业,在纺织厂上班。等待成了唯一的生命的支柱,和母亲一样,她是一个等待中过活的女人。
所以,三年,四年的等,等到那一天的时候。张霖说他要回来了。她欢欣鼓舞地告诉母亲,她终于等到了。她站在家的门口,盯着路口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妆很淡,但是得体。她站在那儿等他,她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他有没有钱,只要他来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她的母亲也跟着她快乐,毕竟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但是他没有来。
而她跟着他的朋友,一起去了停尸房他路上出了车祸。
她站在他的面前,听着旁边的人喃喃地指着另一边的女人说那是他的妻子,他们好惨。她的心一下就掉了下去,她走过去,掀开盖在那个女人身上的布,是个丑陋的女人,完全不能和她比。她气愤,她恼怒,她甚至想要把那个男人叫起来再杀了他。但是她没有,她忍住了,她帮他办理了后事,她拿着他的遗物一张照片,一只手表,一包烟,别无其他。最后护士给她一个女孩,说那是他们的孩子。
她抱走了,认领,签字,护士说她是个大善人,她没有微笑回报,只是抱着孩子走了,她要让这个孩子赎罪,那个男人,害了她一辈子。
她恨,恨,她唯一做的,只是恨。
她叫这个女孩子,倪缨。她喜欢缨这个字,它似乎像个妖娆的字符狠狠地刻下,倪缨,你的名字每叫一次,都是她对你的诅咒。
《遗》第二部分
Chapter5 要是没有你的陪伴(1)
嘉伟离开的那天,我看见小轿车带着他走,缨子在我的面前哭着,双手一直擦着眼泪,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手绢,我依稀看见手绢上面有细致的图案。然后嘉伟一直就这样埋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我们依然记得他把玩具分给我们的那一刻,他喃喃地说道:〃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而这样一过就是十年,十年后,我和缨子都15岁,小学,中学和高中,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在离眷巷不远处的学校里就读。我和她一直都是优等生,但是她比我早一年带上红领巾,比我早一年登上学校开学典礼的领奖台。
但是我在追赶,终于在某一天,我和她同时参加演讲比赛,我和她都是第一。我们双手接过校长发的奖状,站在台上,我真是想抱起她,转一圈又一圈。
但是我不能,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们就不再牵手。我注意到她的手上的胎记没有长大,但是我和她都长大了,和我走路的时候她开始隔开两只手指的距离,她开始减少和我一起回家了,虽然我还是一直站在学校的门口的右侧等她,但是我总是恍惚觉得她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我好多次问她是不是讨厌我了,她总是笑而不答。
她的身边总是有很多男生,他们多是仰慕她的相貌,她总是笑而拒绝。她说她早就有男朋友了,然后拉着我走,小小的虚荣心让我高兴。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嘉伟。
她总是和我说,嘉伟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而我也不知道,也只能摇头,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卑鄙。我收到过嘉伟的信笺,但是我没有给缨子看,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害怕缨子会和他走了。随着我的长大,我越来越清楚我对她的感觉,甚至想要占有她。
直到温健的出现,我压抑许久的愤怒爆发了。
温健本该与我们没有任何的交叉,他在我们那边很出名。很小的时候,我就看过他在我的面前,抢夺一个孩子身上的钱,搜那个孩子身上的每一处,掏出几个钢蹦儿,和他的几个哥们一起走了。
我后来知道那个在我们学校拉帮结派、被学校勒令开除的男孩就是温健。
缨子并不知道他,但是有一天,他拦住了我们,把一条手绢举在她的面前,问,这是不是她的,她点头,说是。
缨子并不知道,为什么手绢在他的身边,她完全意想不到,这个叫温健的男人,会开始进入我和她的生活。
我被拉到一边,他把缨子拉到另一边,他的兄弟们不允许我靠近,他和缨子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了。走的时候,并没有把手绢还给缨子,我走过去找缨子,问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惹上这样的人,缨子并不知道。她说,他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完全没有明白,只是给了他的BP机号码,告诉她,只要报上他的名字,就没有谁欺负她了。
缨子看样子是真的不明白任何事。我和她满是疑惑地往家赶。当我看到幼微,我躲避,但是躲闪都没有用,缨子已经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回家。
幼微,是我在高中时候第一个给我递送情书的女孩子。她粗眉毛,单眼皮,而且很胖,在我们班上总是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总是有人取笑她,而她却和缨子关系很好,缨子不笑话她,和她拉手做伴,而我也因此认识了她。她和我一样有着轻微的自卑,不愿意和陌生人说话,而缨子阳光得可以让人忘记所有,所以她融化了这个胖胖的小女孩。
可是,我的缨子却在某个烈日的下午给我一张粉红的信笺,上面有一只黄色趴趴熊。她说这是幼微给我的,我的心里已经知道是什么了,而缨子一脸笑容,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她把我丢给了幼微。
我开始讨厌幼微,我不愿意和她走,不和她说话,躲避她,甚至在那一场学校的舞会上,面对她的邀请我视而不见,我跑离那个会场,我要给她羞辱,因为我觉得她让我知道了缨子不爱我,一点都不。我对缨子的种种幻想,完全破灭干净。
可是她没有怪我,一点都没有,她开始不再缠着我,我知道她不是放弃,只是我给她太大的自卑感。但是我不愿意去解释,我无法告诉她,我爱着她的小姐妹缨子,我十年来一直爱着她,虽然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爱,还只是一种喜欢而已,但是在她告诉我幼微在门口等我却一个人跑开的时候,我心里就疼。
温健过几天会来学校门口找缨子一次,幼微站在边上,看他们说话,而我总是被拉在边上,不让我靠近。温健对我很防备,看我的时候,嘴角总是一边上扬,他不时地看我,我也杵在那儿,心里想着,你要是敢碰缨子,我就对你不客气。而幼微也总是对着温健看着。
我不得不承认,温健英俊而且挺拔,我并不知道他多大,但是他足足高出我一个头,他的背影看上去好像一个成人,但是不时和缨子说话的时候带着某种孩子气。不过每次那样的景象只是持续几秒,几秒后,他变成了一个凶狠的流氓,所以想要靠近窥探的人,都被凶狠地瞪回去,他的几个兄弟不时也会说出几句脏话,骂退那些想要靠近的人。
而缨子的争执,他没有想到。
在持续一个月的纠缠后,缨子开始反抗,她拉着幼微,幼微低着头,叫我。我以为她们被温健威胁,我看见缨子的目光中带着某种雪亮的东西,她要挣脱,她不停地打着那只拦着她的手掌,他们争执不休。
Chapter5 要是没有你的陪伴(2)
我要跑过去,但是我却被另外两个高个子的男生抓着,他们不让我过去,我拼命地想跑过去,但是我的衣服被抓得死死的,他们一人抓着我一只手,我完全不能动弹,我大声地喊,缨子,你不要怕,我马上过来救你。我看见温健向我走来,他放开了缨子,长头发把眼睛全部遮掩住,他左手绑着条白色的手绢,那是缨子的,他朝我靠近。他走向我,要那两个男生放开我。
他问我,要怎么样?我抬头看他,他也一样看着我。我说,你让他们走,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开始笑,旁边的两个男生估计是他的小弟,他们跟着笑,但是很假。
他对着他们吼,叫他们都滚开,那两个人估计是被吓倒了,立刻跑走了。他又看了我一眼,说,你们走吧。
我们三个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了看缨子,她面无表情,而当我转头却清楚地看见幼微不停地张望,回头频繁,好像在找什么,但是我们也顾不上什么,急忙回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不明白他对缨子说了什么,我想去问幼微,但是每次看见她的眼睛,我就什么不敢说,我知道我伤害了她,我不忍心再伤她。
我和缨子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她开始笑得少了,头发有的时候很邋遢。她的话很少,有时候身上还有细小的伤口,她说,那是她不小心碰到的。但是我知道她不是,她开始排挤我,把什么都埋在心里,我们在眷巷里不见面了,都在各自的家中,而我偶尔还是会站在那个对我来说已经不高的窗户那儿,看外面的那些小孩子,他们如我那个时候一样,过着他们的生活,而我也更加明白我们都长大了。
仅仅因为那一次,温健的出现吗?我一次次问自己,我觉得缨子变了,一定是因为他的出现,缨子害怕他?还是他对缨子做了什么?
我要找他。
我没等缨子,逃了一节课,在门口等温健,他没有来,我转而来到旁边一条小道,我又一次看见他在欺负一个低年级的学生。他搜他的身,掏出几张纸币,我冲过去,夺过钱,然后跑,他的小弟嘴里骂着脏话,但是他叫他们闭嘴,独自一人追过来。不一会儿,他追到了我,带着戏谑的表情问我,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