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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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恍恍惚惚的,生出一股茫然感来,说不出什麽滋味,只是有一点苍凉和伤感。
云海下的那片江湖,每天不断上演著形形色色的故事。而从今天起,这些故事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花子渝的人涉身其中。这点认识,放在以前,或许会叫花子渝愤怒和讽刺,不过现在,他的心一片宁静,勾不起半丝情绪,仿佛一堆焚燃後剩下的灰烬。
大概是因为都到人生尽头,任何的追求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这一刻,脑中残留的惟有对前尘的回忆。十几年来,他苦苦追寻著自己的梦想。一统江湖,甚至一统天下。但是这江湖、这天下,到底是敌不过人生的短暂。就算得到了,也只有短短数十年。过後,一旦长眠於地里,眼前的所有都不再属於他。他不後悔曾经执著过,只是觉得空虚。他害怕孤独,所以希望有什麽能够一直陪伴他就算到死也还存在。
“我们下去以後,约好在奈何桥相见。好运气的话,说服孟婆让我们不饮那忘川水,来世相遇时,倒省了许多磕碰。若是非喝不可,我一定会在三生石上把你的名字刻得更深一点,那麽来世只要心不死,情不灭,哪怕我们变成一花一草,一沙一泥,飞禽走兽,都能相依相偎,相伴相随。”和苏慕晴度过的最後一夜,他抱著自己所说的话。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为了和你一起,相公我修了几万年的善业,呵呵……唔,你掐我做什麽?我敢担保,我们上辈子、上上辈子肯定是太恩爱了,你腻了,调皮了,所以在三生石上做了手脚,才弄得这一世我们承了那麽些坎坷,不过结局倒是没有变。唉……只遗憾这样的结局来得太快,。”
“慕晴……”低喃著他的名字,心里涌起淡淡的温暖。
“为夫听到了。”身後传来沈稳的脚步声,还伴著苏慕晴的浅笑。
花子渝猛然回头,然後懵住。
里衫外袍净白如雪,长发别著木簪,腰间挂著碧绿长笛,飘然出尘。
“你……”这是苏慕晴麽?为何变成这副样子。
他是厌极了苏慕晴一身既寒酸又残破的灰衫,不过相处久了,倒也习惯了,因而对於他忽然的改头换面,一时适应不过来。但不能否认,这样的苏慕晴,竟让人眩目动心。花子渝最讨厌正派人穿白衫,总觉得是假装清高,自以为是的表现。而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品行端正,淡泊如松,白衫穿在苏慕晴身上,竟然异常合适。衣袍飞扬,挺直的腰板,浩瀚深沈的黑眸,即便站立著,都能散发一种王者之风,仿佛这天下全然掌握在他鼓掌之中,震慑逼人。
“很奇怪吗?”苏慕晴将他细微变化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微笑。
“是挺奇怪的,不过还算顺眼。”花子渝实话实说。
算算时辰,苏慕晴也是提前来的,没有让花子渝等太久。缓步走到他跟前,苏慕晴在他的注视下,举起袖下一直藏著的东西,“早上刚做好的鸡蛋饼,我自己吃过了,给你留一半,还热著的。”
花子渝闻言瞪大眼,不敢相信,“昨晚喝了酒,没清醒?忘了今天我们是来干什麽的?”
“我没忘。”苏慕晴挑了挑眉尾道:“不过有谁规定比武前不能吃东西?再说,现在时辰还没到,等你吃完了我们再打也不迟。”
“刚还想夸你终於有几分正派样,哼,结果也是空有其表,你现在就像一街头卖饼的。”花子渝喷了他几句,又拗不过,悻悻接过饼来吃。
不在意他的嘲讽,苏慕晴只问:“好吃麽?”
花子渝给了他一白眼,转过身去吃。
“说一声好吃也没损失,这麽吝啬。”苏慕晴捭正他身体,替他擦去吃完後嘴角残留的渣屑,动作温柔得如同摩挲一件珍宝。
花子渝害怕他的温柔,又放纵自己沈溺其中,“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也不会。”苏慕晴擦好,抱著他亲了一口,才慢慢退开,眼神沈了下去,“这样才对得起我们自己……”
“说的好。”花子渝拔出剑,把鞘扔到一边。及腰的长发吹著绕过脸,一缕一缕飘飞,红色绣凤的束腰宽袖长袍也如霞云飞舞,宛如腾空之凤,明亮耀人。
苏慕晴背著手,眸色深沈,浑身上下散出雄厚的内力。
在战场上,是敌人便要厮杀,便要毫不留情。
那麽,是其他关系呢?
两道身影同时腾空,纠缠到一起。剑影绝杀,银光闪闪,在凌厉的掌风中穿梭。出招时没有丝毫留情,皆是拼尽全力。纤细的树枝承受不了狂猛的气场,疯狂脱落,由山风卷起恣意狂飞。猛然一个击掌,两人同时向後跌飞。
“算你狠!”
“你也不差!”
也不知道谁说的话,说完便又再度打起来。飘然若仙的姿态,白衣飘飘,红衫如舞,衬著碧蓝如洗的天,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两百回合後,依旧没有分胜负。忽然一声突如其来的闷哼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心脉的剧痛让花子渝一瞬间提不起内力,滞了一滞,便让苏慕晴的密不透风的掌猛然击中腹部,狂吐一口鲜血,向山崖一端跌去。
花子渝拼命要阻挡去势,而有人已先他一步,在他飘到崖端前搂了回来。
“我还是打不过你……”花子渝脸色惨白得没有血色,手揪住左胸的衣衫,艰难开口。
“为夫怎可被你轻易打败?”花子渝下肢无力,苏慕晴托著他的腰才不至於让他跌掉,轻柔抹著渐渐从鼻孔和耳朵流出来的黑血,低声道:“真是的,流那麽血,来,我给你擦擦。”
“不要擦,让我好好躺一会。”花子渝费力攀向他脖子,望著他精湛明亮的眼,忽然笑了笑,“天下第一……我以为这辈子都得……得不到,其实,我早就得到了,许多年前就得到了……”
他得到的,不是天下第一的名号,而是拥有天下第一名号的男人。都是得到,不是麽?我的,和他的,又有什麽区别?没区别。他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他的……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盖了新房子,前面辟了方小院,院里种满牡丹,很漂亮。”凝视他逐渐放大的眼瞳,苏慕晴轻而沙哑地说著,话语甚至带著一点悲凉的颤音,而唇边弯起的一抹浅笑更把这种悲凉放大。
“真、真巧,我……我也做了同样的梦……”花子渝感到热乎乎的液体从眼里流出来。他不想流,可是又忍不住。那不泪,是血。真是的,居然把这麽难看的样子留给苏慕晴看,他心里还不知道要怎麽笑他,可是脑袋沈沈的,他无力再想下去,眼皮轻轻垂下,花子渝颞!道:“我好累……慕晴,我累,想睡了……”
“好,你睡吧。”苏慕晴低头吻去两行滑落的腥红,温柔道:“我陪你。”说完,横抱起花子渝,慢慢走向崖端。
50下的话要明天凌晨出=V=
下部的话估计有15章,1月中应该可以结全文。
嗷嗷,大家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晴香上部终章(下)
50(下)
“从今天起,江湖没有花子渝,也没有我苏慕晴了……”山风呼啸著向上冲,鼓起苏慕晴满头青丝和飘然白衫。绝望坡啊,绝望坡,名字起得真好,可惜,来到这里的人并非真正绝望……
微笑著低下头,怀里的人始终保持安静,长睫毛紧紧阖著,仿佛沈醉在一场繁华美丽的梦中。微扬的嘴角是他留下的最後一个表情,绝无仅有的,只给最信任最亲密的人。
“子渝,我们来世再见吧……”
石粒滚向两侧,苏慕晴抱紧花子渝,向前跨出一步。风,卷起白衫红袍,只一瞬间,纠缠的身体如同石沈大海,坠入云海松涛中。
***
尾声
“堂主,聚贤山庄五百余人中向青衣教山脚逼进!”
“二十个武功高强的正派高手突击我教东南侧,右护法已带人前去剿灭!”
“堂主,教中井水被不明人士下毒……”
“请堂主下令反击!”
短短一个时辰,青衣教议事厅便有数名弟子进进出出,禀告著突如其来的紧急情报。
“早知道这些武林正道不可信,教主当初不该和他们签什麽十年之约!”王曦落火冒三丈,在堂中来回踱步,瞥了一眼跪在中央的探子,大声问:“如虹呢?”
“从昨晚开始属下就没有见过柳堂主。”
王曦落闻言,脸色瞬时变得青白,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而厅中数十双眼投来的视线全落在他身上,王曦落忽然觉得肩头的担子重得让他喘气都觉得困难。他虽然年长些,但始终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打打杀杀实不在行,如今一个教的命运都扼在他手里,他怎能镇定?
发白的指尖忽然被一片冰凉包围。王曦落一个激灵,垂下眼去。君意随别著短剑,挺著身站在他身侧,紧紧握住他的手。仰起的脸上,有著超越年龄的沈稳,“曦,无论发生什麽事,我和你一同承担……”
王曦落无言以对。一个七岁的孩子竟比他更稳得住阵脚,难怪教主会重视他,或许将来……
“好。”王曦落微笑著反握他的手。转过身和君意随并肩而立,望著一堂弟子,沈声下令:“传令下去,左护法和各分堂香主马上到厅中集合,如有怠慢,格杀勿论!”
这一日,武林盟违背约定,大举进攻青衣教,青衣教负险固守,终,双方死伤惨重,尸体遍野,血流成河。次日,江湖传言,武林盟主与青衣教主比武不分胜负,双双坠崖身亡。青衣教有人临阵叛变,神秘失踪。武林盟元气大伤,不日将重选举新一任盟主,据说此人乃前任盟主亲信。流言四起,众说纷纭,不知是真是假。
淅沥的雨下了整整一夜。
王曦落坐在药圃中拉著二胡,其曲之哀,闻者心伤。
一双小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到他背上。
王曦落停下拉弓的动作,垂下眼。雨水滴在长睫上,染出浓重的哀愁。
断线的雨从屋檐落下,仿佛割裂伤痕的刀子。
带著哭腔的细语在雨滴声里打转,“意随,我痛恨杀戮,痛恨这个江湖!”
君意随静静听著,抱著他良久,道:“别怕,我保护你。”
王曦落低下头,慢慢抚著二胡上的银线,半晌,终於忍不住,泪如泉涌,融入雨中。天,好暗,他似乎看不见光明了……
(上部完)
终於烂完了,扶额。
我只想说,其实我心痛的是师父啊》《!55……我的曦落,扑倒。
晴香(下)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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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鸣幽谷绿意盎然。一股浓涩的药味飘出窗外,呛得路过外头的宋延卿赶紧捏住鼻子,“杨兄,你熬的药真够极品……咳咳……会不会喝出毛病来?”
“放心好了,臭的不是给你喝。”杨楚站在矮凳上,掂著脚尖小心翼翼地揭开罐盖,看了看里面的汤药,说了声“你的好了”,便把沸腾的药汁倒入一个洁白的碗里,提醒道:“稍稍凉一凉就喝。”
“哦……”宋延卿一只手继续捏鼻,另一手放上窗台,盯著属於自己的那碗药,郁闷道:“杨兄,我还要喝多久啊?”
“你还敢问?”杨楚瞪他一眼,“你看看你,弱不禁风得像个娘们,动不动就咳嗽发热,不怕别人笑话!”
宋延卿扁了扁嘴,小跑著冲入屋里,也不嫌药味难闻,把杨楚拽下凳子,冷笑著揉弄他的发顶,“杨兄,你自个也不见好到哪里去,得意什麽?哎呀,年纪比我大,人却比我矮那麽多,啧啧,让‘哥哥’我来疼疼你。”
杨楚浑身打颤,用力甩开他手,道:“等十七八岁才见分晓,小屁孩能看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