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阵中乌龙局-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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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马镖头又是被一声惊叫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惨白惊惧的脸。
“你、你、你!你放手!”乌龙睡得死沉,被人抱在怀里也不知道,这一醒来就看到自己被马镖头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吓的面如死灰,只想快点离这衰神远一点。
马镖头放手起身,揉揉乱糟糟的脑袋,心想,走镖压货习惯搂着南宫睡觉,昨夜睡的迷糊,竟然搂错人了。表情却装出一副淡定的摸样,“嚷什么,大家都是男人,睡一张床又怎么了。”说着若无其事起身穿衣洗漱。
乌龙胆战心惊,鬼知道这个马镖头心中怎么想的,昨日放下心来让他帮忙按摩,竟然莫名其妙把他扔进浴桶,简直不知所谓。于是乌龙只得小心翼翼起身默默在角落里穿衣。
休整完毕,一队人马启程回巴东。
在踏进镖局的那一刻,乌龙直冲进自己房间,抱着小丫鬟眼泪鼻涕直流,誓死再不出门,更不远行,绝不再押镖走货了。
小丫鬟无奈安慰主子,为他沐浴更衣接风洗尘,日子终于还是平静下来了。
南宫还是如活死人一般沉睡着,任凭马镖头把蜀中大夫请了个遍,也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而另一个房间里,乌龙总是趁着午后闲暇,偷偷拉着小丫鬟在房中屏风后泡茶取乐,马镖头隐约察觉这主仆两人在房中捣鼓什么,也无暇去顾及,入夏后镖局接了一个大活儿,马镖头没了南宫辅佐,这些天都为筹备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这天从南宫房中出来,路过房门紧闭的二当家门口,却是没忍住收了脚步声,轻轻推开房门去看个究竟。
屏风后,满室幽香浓郁不散,应是新茶刚泡的芳香初凝,桌上次茶劣碗,却是抵不过艺师一手好茶艺,硬是将茶中香气挥发的淋漓尽致,马镖头躲在暗处,看乌龙与小丫鬟谈笑风生,说着一些杂书上的趣谈乐事,手中茶艺如春风抚柳泉过圆石,武服束发掩不住风华,碗碟药炉盖不过飘逸,马镖头心中没来由的就想,若是冯惜换了广袖长袍,用的是茶室中精致茶器,是不是真的就会羽化登仙而去。
悄声退出房门几步,又加重步伐走过去,伸手敲响房门,果然听到里面又是一阵慌乱的“叮叮咣咣”之声,想是乌龙忌讳马镖头的过往种种暴行,做足了不与外人道的准备。只一会,乌龙亲自过来开门,看到门外站着马镖头也是一愣,“大哥找我何事?”归来后这几天两人也算相安无事,却没想到乌龙安逸平稳的好日子这么快就要到头了。
“这次有个大案,押送一批古书和绸缎去陇西,晚上大堂议事,记得准时出席。”
TBC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沉迷网游。。。好懒散。。。不想工作不想码字不想起床【咦?
☆、西域山匪
长长的队伍绵延开去,二三十辆运货的车架都载满了锦帛竹简画卷,这些都是易潮易燃易损易坏的货物,保存包裹都及麻烦,故此,原本其实并不十分多的货物竟然装满了几十箱马车。
老镖师走在最前看日头辨方向,马镖头在队伍中来回巡视,乌龙独自一人无所事事,衔草打马悠闲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入夏后,蜀中的天气倒还不至于炎热难当,但乌龙一身黑衣还是闷得脸有些泛红,打起一把油纸伞当太阳。
一行半月,乌龙都不怎么主动与镖局中的伙计们交谈,似乎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的感觉总是一直萦绕在脑海中,乌龙性懒,于是把这种违和感全归结为马镖头的不尽人情,而因为南宫的情况,这次押如此大的镖,马镖头还特意请出了镖局的老镖师帮忙。这几日镖队快马加鞭终于进入了祁山区域,马镖头和老镖师都将注意力更加集中,时刻留意山林动静,乌龙却全然不知这紧张感从何而来。
即使你们这般留心,难道要来打劫的山匪就能被你们感动不成。乌龙心中嘀咕,依然悠悠哉哉地跟着队伍前行。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乌龙的乌鸦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灵验了。这天镖队行至祁山山脉一处密林深处,日头被大棵大棵的苍天古树遮蔽,时值午后,伙计们都刚刚吃完午食,有些懒懒散散的向前赶路。忽的一阵怒风卷来,遮天蔽日的大网从树冠之上纷纷落下,马镖头大叫不好,保护镖货已经来不及了,一些离镖车近点的伙计被一同网在了密网之中挣脱不出,其余伙计们纷纷抽出钢刀护在镖车四周。马镖头翻身下马,一刀砍在网上,尽然没有砍断,想是专门用来劫镖劫粮的。
三五十个山贼大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将整个镖队团团围住,这时,从密林深处缓缓走来两个人,走出斑驳树荫才看清,一人身形魁梧,走到马镖头面前,竟比本就很高大的马镖头还要高出许多,双臂抱胸一脸挑衅和不屑的神情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马镖头。另一人中等身量,三十多岁样貌,留着一撇山羊胡,促狭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顺势捋了捋胡子。
“来者何人!”马镖头不输气势,一声暴喝,钢刀直指那彪形大汉。
众山匪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俱狂笑起来,马镖头眉头紧锁与其对峙。马镖头自小跟随父亲行镖江湖,遇到过不少打劫行凶的,知道就算人数上弱于对方,也不可先自乱阵脚,那些山林莽夫大多是乌合之众,并非不可战胜。
“祁山南都是我们的地盘,留下货物给你们条生路。”大汉声音洪亮气焰嚣张,全不将马镖头放在眼里,“不然的话,就别怪刀剑无眼!”
话说到这份上,两帮人马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挥刀相向打起来了。
一溜小马慢悠悠慢悠悠从队伍最后面走了过来,马背上乌龙正抱着马脖子睡的正酣。
“冯惜!”马镖头看到这幅光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一声叫住继续往前遛马的二当家。
乌龙一个机灵就醒了,还没闹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就看到四周都是些拿着大刀的陌生莽汉,乌龙心头一跳,遭劫了!
但是乌龙毕竟是乌龙,就算失忆了,那也还是当年与皇帝同个老师学习治国治军的神农庄掌茶艺师。
翻身下马,因为刚睡醒还有点迷糊,脚下踉跄了一下,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他身上,那些个山匪都有上前扶他一把的冲动,“山匪兄,有礼。”乌龙站定,走到马镖头身边。
那山匪大汉上下打量乌龙,束发微乱,武服半敞,下垂的眉眼带着丝丝慵懒,露出的锁骨白皙而单薄。一个小小镖局里居然还有这样姿容不凡的镖师不成?
“大夏天的大家不要打打杀杀的嘛,这位山匪兄,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我们这真没什么值钱的货,也就走个量。”梦想与现实总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乌龙一开口,声音圆润,低声下气全没了刚才的风雅之姿。说着还特狗腿的走到那大汉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他引到第一辆货车边,做了个开箱的动作。
那山匪会意,让手下将网扯了,打开货车。
“您看,我们这次就走些书册竹简,都是些读书人的寒酸货,拿来当柴烧都烧不开一壶水的。”乌龙抬手,缓缓将防水防火驱潮去湿的包裹一层层打开,从货物中抽出一本蓝皮线装古书,书角有些卷起,书页微微泛黄,他拿在手中随意翻阅,是一本古志,上面写着北山的熊鹿肋生双翼,能懂人语。
山匪就这么直愣愣站在乌龙身边,高大的身躯正好为乌龙当去灼人的阳光,全场所有的人声都似乎瞬间消弭了,似乎两队人马并没有兵刃相向,似乎这密林中就只有眼前之人手执一本薄书,清风带着暑气穿堂而过,哗啦啦吹响了乌龙手中的书和耳边的发。山匪大汉有些看直了,不知不觉伸手想去触摸眼前的人。
马镖头站在远处,身边站着那山羊胡的中年人,目光跟着乌龙的身影,看着他轻挪步缓提手,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口,居然被一本书引去了注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的发起呆了。马镖头见那山匪的手伸向乌龙,心中就是一怒,一步就要上前去阻。
那边乌龙看到一只手向自己伸来,瞬间回了神,顺势将手中之书放在那大汉宽大手掌中,“山匪兄也想看看?不过一些神鬼妖怪的无稽之谈。”他抬起脸,看着身边的大汉,嘴角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攻击性,“那些车里也都是些杂书,山匪兄要一一过目么?”说着就向后面的车架走去。
山匪大汉将手中书卷往地上一扔,一步踏到乌龙身边,拉住他被剑袖束住的手腕,山匪心中想着,这手腕子怎么加了束袖还能这么细,口中却是张狂的很,“这位小兄弟,我看不必了,我们都是粗人,也懒得去看那一本本劳什子的破书,但兄弟们下山一次不容易,总要讨些好处。”
乌龙手腕被别人扣着也不恼火,想了想道,“我们镖队身上盘缠虽不多,也有些米粮,”说着用另一只手探入衣内,拿出个钱袋,“伙计们没什么钱财,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山匪兄若不嫌弃便拿去换点水酒。”
从马镖头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乌龙被扣住命门,离那山匪大汉极近,消瘦的身体似乎要被拥入怀里一般,拳头又紧了紧。但他毕竟是镖头,不能意气用事,他武艺高强不代表镖队的伙计们都武艺高强,真要打起来,总是会有伤亡,若能躲过此节应是再好不过,但马镖头又咽不下这口气,不知是因为乌龙这般委曲求全丢了江湖人的脸,还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
“哈哈哈哈,”震耳笑声骤然响起,那山匪未去接乌龙递过来的钱袋,另一只手却扣住乌龙下巴,乌龙不比马镖头的个头,被提着踮起脚尖,“看在小兄弟你这么知情知趣,我们就不捞这一摊了,不过么,这水酒还要请小兄弟赏面,去我们山寨里一同享用啊。”
乌龙透过大汉的身体,看到马镖头恶狠狠盯住这大汉,像是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拼命,乌龙挣脱大汉的手掌,朝马镖头摇摇手,示意他快些带着镖队离开,省的这山匪反悔了。一边老镖师也拉着镖头衣摆,轻声劝告马镖头以大局为重。
“这有何不可,还请山匪兄带路。”
TBC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喝到了特别好喝的肉桂,大满足!!肉桂也是武夷岩茶的一种,我爱乌龙茶!!
☆、黑风山寨
山路蜿蜒盘桓,连绵不绝延伸到山谷之中,乌龙掂量着若是无人带路这个山谷定是绕不进来的,看似平凡无奇一条山路,却隐隐有阴阳爻卦之意。再抬头,一座依山而建的巍峨山寨已经赫然眼前。
“黑风寨!”好名字,占山阴建巽位,乌龙重新审视那山匪大汉,又将目光移到他身边的中年人身上,但直觉告诉他这迷阵卦眼一定不是眼前这些人所为。乌龙本就走在大汉身边,他抬眼看着大汉,那大汉自然有所感知,亦低下头来,乌龙与他精光四射的眼睛一对上,有些尴尬,“我叫顾冯惜,不知山匪兄尊姓大名?”
大汉轻笑一声,低□歪着脖子看乌龙,“免贵姓陆,我陆免,黑风寨的寨主,他,”说着用手指指一边的中年人,“我寨子里的账房李寒春,还有什么要问的?”
乌龙讪讪一笑,这世道果然世风日下,做山匪强盗的,还这么明目张胆自报家门,也不怕他下了山去告发官府的,“其实刚刚从山下一路行来,我发现陆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