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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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离开吧。”喊杀声震天,车壁处都能感觉到摇晃颤动,桌子上的茶盏盖更是跳动的厉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不行。”我呼着热气,声音淹没在无边的呐喊中,“这马车在将士眼中就是他们的希望,我若是离开,这场战役必然一败涂地。我、不、能、走!”
他坚定的望着我,眼中是对抗的执着,“我答应过风将军一定要将你安全的送回京师。你若再坚持,只怕病无可医。”
难受得到缓解,心境自也空灵平静了些。我笑了下,“我自打三岁起就病无可医了,能拖到现在已是造化。前日一战,多少性命因我的话语而消逝,百鬼索命第一个就该找我了。”
不望不失。因为莫怀旻的医术让我第一次有了渴望。可希望才刚刚崭露头角就被击的粉碎。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自己消亡的原因,始终不知竟会在沙场之上。
我拒绝,他也未再提。
马儿被惊吓不住的跺着蹄子,马车犹如暴风雨中的小舟颠簸晃悠。
我的手扶着桌子,定定的站着,而他微微侧开一步站在我的身旁,标准的护卫姿态。
“小姐……”声音已经嘶哑走调,勉强能判断出是李越的吼声,在我思虑的片刻间已靠近了车子。“您快走,这一次对方全力压上,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我护您走。”
终于还是守不住了。
无暇去分析为什么易承烈会一反常态殊死进攻,没有时间去感叹费尽心机终不能坚守最后的数个时辰。
“李越,让陈夏后撤。边打边行将他们引去数里外那条铁索栈道。”冷静的声音之下是我苦涩的无奈。
若无法支撑,能保留多少便是多少了。
马车在摇晃中行进,山道的艰难让车厢发出痛苦的呻吟,吱吱咯咯的残喘着。
本就晕眩的眼神更加的错乱,我就象秋风中的落叶,轻易的被带倒随意的被刮跑,完全不由自己。
凌乱的脚步,兵刃的交击清脆狂杂,不时传来李越和陈夏的大喝之声。
“贺云崖。”我终于在艰难的晃动中找到了那个黑色的人影,“叫二位副将带人冲过去,然后……”我死死抓住车厢一角的木辕,“砍断铁索。”
人影飘忽的失去了踪迹,我听到由远至近的声音渐渐清晰。
“盯住那辆车,活捉风翊扬!”
“他们主帅就在车里!”
“元帅说了,抓住风翊扬连升三级,死的也赏百金。”
马车的行进渐渐缓了下来,无数哀号声却近了。
人影晃动、挣扎、倒下。近在咫尺间。
车身忽然一震,整个往左边斜斜的倒了下去,我在车厢中翻滚,再也无力稳住身体。
沉闷的声音在木板上回响,我看不到有多少将士为了保护我而失去生命,却能听到刀锋砍入人体时钝挫后的抽拉。
若死是一瞬间,应该也不会难受吧?
只是爹爹和哥哥,终究难免伤怀。
烛火早在车厢倾覆的瞬间灭了。很黑,却不觉得冷。
曾经期盼了无数的解脱近在眼前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不甘。
如果,我有哥哥的武艺那该多好?
如果,我的谋划能更精准些或许一切就将改写。
如果……
人生没有太多如果,也不容我继续猜想下去,因为一只手准确的抓上我的胳膊,巧劲中我被带出了车。
刀光过处,被车辕牵制住的马匹立时得到解放。我的身体被那只手带着落在了马背上。
受到惊吓的马儿撒开四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竟活活冲出一条血路。
被马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人只不过一顿,朝着我们的方向急追而来,被围堵在中间的李越和陈夏也终于挥开了长枪,冲杀而来。
身上还缠着被褥,身后,贴着一个宽厚的肩膀。
“我答应过将军,护你回京!”
30 云崖相护 独对万军
坚定的不仅仅是语调,还有那双手。
他的手,穿过我的肋下抓着马缰,有力的臂膀护着我摇晃的身体。另外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长剑,抵挡着身边潮涌而上的人。
剑尖擦过身边人的刀,灵蛇般贴着刀背抹滑而上,无声无息的在脖颈处闪过。
人影,颓然倒地。
突变让我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揪住紧裹住身体的被褥,我蜷缩在他的身前;尽量不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惊魂的刀光擦着身体而过,沉重的刀挥起风声劈向我的脸颊,枪尖扎向马腹……
但是这些猛烈,都来不及碰上我一分一毫,就被蛇信般的剑尖阻止了。
贺云崖没有二位副将那种沙场上的刚猛威煞,多的是狠厉阴毒。不多浪费半点力气,结果却是一样——不留活口。
他的灵敏狠辣阻止不了人群的冲袭,无数的喊声响彻夜晚天空。
“是风翊扬,杀……”
“风翊扬果然有病,抓活的……”
陈夏与李越奋力砍杀想要靠近我。但追来的人影越来越多,将前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身边‘红云’的将士一个个倒下,面对着不断冲杀而来的‘梁墨’大军,却无人后退无人逃跑。有的,只是握的更紧自己的武器,悲壮的护卫在我的周围。
身边的人无声消逝,马蹄踩踏着人的身体,狂乱嘶鸣。
火把在风中闪烁,尾焰升腾。就在这样明暗交错中,我听到了铁锁链撞击时沉沉的冷声。
呼啸的山风穿过了厚厚的棉被,打在脸上只余冰凉刺骨。手臂粗的铁链在空荡荡的山谷中摇晃着,声音回响,竟不知这峭壁到底有多深。
李越砍翻面前的人,回首一句大喝,“快过桥!”
陈夏就在我们身前不远处,长枪一挥扫开面前阻挡的人群,人影犹如大鹏展翅纵掠而起,落在了铁索桥上。
两人就好像守护在桥头的煞神,将冲上来的‘梁墨’士兵砍倒。
空旷的山谷,黑夜中晃动的铁索。不停的有拉长的惨叫声伴随着身体的坠落渐渐消失。
“快走!”两个人试图为我们开道,在最后一批精忠的‘红云’将士过桥后,涌上的敌人让他们渐渐不支,不住的后退,后退……。
他们面前的人多,我周围的更多。
丰厚的奖赏让红了眼的人前仆后继。自从我从马车中被救出,人群就没有离开过,不管陈夏和李越如何的想要靠近,结局都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挤远。
现在,也是如此!
在看到同伴坠下深远的惨状后,冲向李越和陈夏的人放慢了脚步。我身边的人却更多了。
数丈远的距离行动间那么遥不可及,密密麻麻的人让马匹无法动弹,除非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刚想到这,只觉得护着我的胳膊一紧,马儿在一声长嘶中后蹄猛蹬,高高跃起!
人犹在空中,剑光轻寒掠过,身侧倒下一片人影。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溅起时如雨点般打在身体上的节奏,但这雨是热的。
马落下,没有半点停顿继续往铁索的方向冲去,云崖冲着对面的人口中喝出两字,“后退!”
铁索桥,顾名思义只有铁索没有木板。这样的地方人走上去扶着旁边的铁链都是一步数晃,更别提马了。
没有理由,我相信身后的男子,他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坠崖是死,留下也是死,又何必担忧?
这数丈距离,因他忽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和马的冲劲在眨眼间缩短,陈夏李越已到了对面的山道上,正紧张的望着我们。
贺云崖驭马前驰,数丈距离转眼即到,他的手放开了缰绳,揽上我的腰身。
突然,一柄长枪犹如天外流星划过,无声无息的到了我的眼前。
快到我没有半点反应,枪尖上的寒芒已经刺上了包裹在我身上厚厚的被褥。
停滞,枪入被褥半寸。
有一把剑,生生扛住了枪的力道,剑柄处的护手与剑锋将枪头卡住,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侧脸,偷袭者的身型尽入眼底。
银枪寒甲,头盔上的红缨穗在风中飘荡。傲然冰凉的眼,锁着我和身后的贺云崖,“易承烈在此,莫要心存妄念。”
他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我,“传言风翊扬将军身染恶疾,我‘梁墨’神医妙手想请风将军去做做客,不知意下如何?”
“座上宾,阶下囚,任何一个我家主子都没兴趣。”回答的,是贺云崖的声音,还有他手中的剑。
金铁交鸣,一枪一剑在我的眼前再次缠斗在一起。
易承烈手腕微抖,数朵枪花在手中闪烁,对象——我。
“叮……叮……叮……”
耳边数十下响声,而我只来得及捕捉到空气中最后一点残像,刺眼的,激起火花的敲击。
反震的力量很大,马儿不由自主倒退两步。那双冰冷的眼中又浮现了那种森森的得意,“你们绝不可能有机会过去!”
目光盯着我们,嘴里慢慢的迸出几个字,“攻过桥,将他们全给我擒来!”
我大惊失色,不由的动了动。还来得却是对方嘲弄的声音,“怎么,风将军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冷笑中,一字一句的往外迸着字,“不、用、擒、了,全、杀!”
人群,朝着铁索的对岸奔去。铁链的晃荡声中,只看到人在朝着那头一步步的逼近。
断了铁链,快断了铁链啊!
心头焦急着,想要叫出声,可我的嗓子却好似被卡住了般,哑哑的发出几个音,破碎的根本无法传出,“断……了……链……子……”
对面传来陈夏勇猛的呼喝声,“走,杀回去!”
“不……要……”
焦急中,声音更是粗哑难听,轻的犹如叹息。
眼见着陈夏他们挥舞着武器试图再次杀回,我完全无能为力,连呼号竟也软弱无力。
贺云崖一夹马腹,马身飞驰,冲向易承烈。
易承烈手挺长枪,声声冷笑,眼中的神情是势在必得的狂傲。
就在马身交错的刹那,贺云崖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刺向易承烈。易承烈也抖出枪花,奋力刺出。
这一次,没有声音。
那剑,在与易承烈碰上的瞬间,平平顺着枪脊滑了过去,切向易承烈的手指。
易承烈闪身躲避着,不由自主向后仰倒。
剑光,贴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方向——桥头。
火光四涧,粗如儿臂的铁链竟然在这一斩之下寸断,桥头几条铁链顿时断去一半。凄惨哀号声坠向无底的深渊。
贺云崖手指一伸,看不清是如何动作的,身边一人已被活活抓了起来。清脆的骨头裂开声中,一柄大刀已然入手。
寒光再闪!
这一次,剩下的数条铁链也彻底断去,带着攀爬到一半的‘梁墨’士兵沉重的落下。
轰然巨响从谷底喧杂而上,所有人瞬间的呆滞。
贺云崖脚尖踢出,正中面前人的下颌。血箭喷出,人影倒飞,也飞起了手中的武器。
贺云崖手腕掠过,将刀牢牢的握在手中。
回马横刀,我仿佛听到了身后人低低的笑声。
没错,他在笑!
来不及确认,易承烈已经冲了上来,手中的枪幻化出无数道影子,寒洌之气萦绕周身。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他火大了。
被‘风翊扬’算计也就罢了,竟然连风翊扬的护卫都嘲笑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不是吗?
他的枪抖出数十朵枪花,不再对着我,而是贺云崖。
马蹄交错,杀意四起。两人的武器在空中交错飞舞,耳边是易承烈的冷笑阵阵,“你驭马不错,武功也好。只可惜武林中的功夫硬要拼这战场厮杀终是欠了点火候,不如弃下风翊扬降了我如何?”
回答他的,只有更加猛烈的刀风。
易承烈说的没错,贺云崖护着我,根本没办法全力施展。铁索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