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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春草碧-第74章

小说: 春草碧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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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桑榆开口,几个小的已经先一步表达了反对的意见。大概是本就存了杀心,那几个山贼顺势扑过来要砍要杀。躲闪之间,李氏被乱刀砍中。桑榆已经从身上掏出了从前做的防身的药粉,正打算往他们身上撒,那一头一小队轻骑飞奔而来,几下将山贼全部砍杀在地。

而后桑榆简单地帮着李氏堆了个坟头,又请求领头的孙青阳帮忙为她立块石碑,顺便还请他将其中一个山贼的人头装盒送人。

至于收到人头的那一位,看到之后会是怎样一个反应,桑榆表示,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过她不想知道,不代表孙青阳不想。派去神不知鬼不觉送人头的手下回来说,宋家夫人看到莫名其妙出现在屋子里的盒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宋詹事的,打开一看,顿时就吓哭了。

透过途中收到的信,桑榆完全能够想象到,孙青阳究竟是用怎样一副神态在写这封信——想必是乐得手舞足蹈,提起笔,就刷刷地往下写。

听到外头有人在喊“城门开了”,桑榆翻了个身,闭眼小憩。

宋凝脂会找宋家使出这一招,她虽有准备,可到底碍着身边有个皇后的眼线在,不能让孙青阳的人随行,不然有怎么会狼狈。

不过好在刀剑不长眼,李氏在混乱中被山贼砍死,帮她了了一桩麻烦。

之所以会知道李氏就是那个皇后安置在身边的眼线之一,也不过是场意外。若放在从前,至多不过是觉得被人监视,很不舒服。可她如今同六哥一体,自然要提防着这些。因此也一路在考虑,究竟要如何,才能将李氏甩开,并且还不会引起皇后的怀疑。

托宋凝脂的福,李氏死了。桑榆装模作样给造了坟头,将消息传回奉元城,不声不响就把责任推到了那些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山贼身上。

至于皇后会不会调查山贼的来历,自然是宋家要担心的事。

总之,按照孙青阳信上所写,宋夫人因为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得了癔症。宋詹事得知自己夫人和女儿排的这一出好戏后,腿都软了,当即就将夫人和女儿狠狠教训了一顿——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头,谁知道会不会是哪个政敌故意为之的。

回到一捻红,主仆四人自力更生。

桑榆在屋里收拾行李,棠梨在外面洒扫:“娘子,你把东西放着吧,等会儿我过来收拾。”

“还是我自己来吧。”桑榆回道。好久没住人,一捻红灰扑扑的,要打扫的地方可不少,这时候如果还等着人伺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了,她也不是从小被人伺候大的,自己动手的能力还是有的。

离开大都前,桑榆特地吩咐阿芍,把厨房里剩下的鱼肉蔬菜全送给了那些灾民,随便煮煮对他们来说都能是一顿十分丰盛的饭了。这会儿,厨房空荡荡的,阿芍同桑榆知会了一声,就拉着五味出去买菜。

等她俩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人。

“娘子。”阿祁笑盈盈地朝着桑榆行了礼,“阿郎听说娘子已经回来了,特地嘱咐小的给娘子送来鱼肉蔬菜。稍后,章婆子和叶家的也会过来,娘子舟车劳顿就回屋休息休息,旁的交给我们便是。”

内室的东西自然不得让旁人进出,桑榆回绝了章婆子进屋帮她收拾行李的好意,带着棠梨二人进屋收拾东西。罢了出来见阿祁正与人说完话,忙喊他过来说话。

“今早的城门开得有些晚,可是城里出了什么事?”

阿祁敛了笑,老实回答道:“娘子不知道,这几日城里出了个采花贼,阿郎带着衙差们抓了好几日。昨夜又有娘子遭了罪,阿郎特意吩咐,全城搜查,在抓到人之前,绝不开城门让那个采花贼找到机会逃跑。”

“可有抓到?”

“回娘子,人被衙差们逼急了,翻墙的时候,一不小心撞翻了别人后门准备倒的夜香。被抓出来的时候,那个臭啊!”

阿祁说着,表情就正经不起来,一脸的憋笑。

桑榆偏头看了眼他,眼中闪过笑意。“人抓到了就好。”她想了想,又问,“那些被祸害了的人家,可有指认他?”

阿祁摇头:“先前倒是有位娘子恨极了,说是只要抓到人,就愿意当堂指认。可昨日,那位娘子被人发现投缳自缢了。”

一个被人糟蹋后,还有胆量愿意当堂指认毁自己清白之人样貌的小娘子,桑榆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投缳自缢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结局。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阿祁,果不其然见到他叹息着缓缓点了头。

“那家人在大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女儿清白被毁,自觉面上无光,加上那位小娘子胆魄过人,咬着牙说什么都要指认那个采花贼,怕家族名声被毁,不得已就逼着她自尽了。”

“什么不得已……”桑榆叹气,摆摆手,让阿祁去做自己的事。

她回身,看见棠梨站在身后,怯生生的脸上,双眼微红,像是就要哭出来一样。

“娘子……”棠梨咬着唇,“方才说的可是真的?那位小娘子……就是因为家里人怕毁了名声,所以……所以逼她自尽了?”

看着眼前的小孩,桑榆无奈,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抚慰道:“是啊,不得已……不得已投缳自缢了。”

这世间万般无奈,又有几人,能如她这样自由自在,不忌世俗。

桑榆十分庆幸自己不是天生古人,要不然,一生拘禁在这样那样的世俗礼教之下,也许活得会十分痛苦。

为了采花贼那个案子,虞闻在县衙里忙得团团转,午膳在街上的面摊简单地吃了一点。到了傍晚,眼看着天色渐暗,阿祁从衙门回来说他忙得不行,没法子过来用膳了。

桑榆哭笑不得,又心疼他的忙碌,赶紧让章婆子带着人收拾几道菜送到县衙去。

叶家的留在一捻红,直到桑榆用过膳,这才收拾完厨房,带着人回了县衙。临走前,叶家的见左右没人,凑到桑榆身旁,低声说了句话。

“小娘子啊,阿郎回大都后,看着似乎情绪不大好,可是虞家发生了什么事,惹得阿郎不愉快了?”

她问得小心,神态难免显得有些讨好。

桑榆本是用过膳后在院子里遛弯子,听到叶家的这么说话,不紧不慢地瞥了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家的笑了笑:“主子心情不好,我们做下人的,当然要好好揣摩主子的心思,免得一不小心惹得主子更加不快。”

到底是在虞家做过事的,叶家的说话滴水不漏。桑榆忍不住心里赞叹了一声,面上却依旧淡淡道:“你倒是聪明。”

“哪里哪里……”叶家的笑。

桑榆也回她一笑,眼底微凉:“叶家的,有些事,轮不到你问,你就别问,轮不到你管,你就别管。你如今跟着六哥来大都,既然是负责厨房的,那就在厨房做好,别管别的事。”

叶家的一愣,脸色有些难堪:“娘子……”

桑榆转头。

傍晚的天,天色渐渐黯沉,淡白色的月亮就悬在空中。

“我不知你在县衙如今是怎样的,只是在一捻红,我是主子。”

叶家的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匆忙行礼告退。

阿芍撇撇嘴从后面走上前:“娘子说话还是客气了。听说这叶家的,在六郎那儿如今可是作威作福,丝毫没把自己当下人。娘子,等你嫁过去了,一定要好好拿捏她,省得这人倚老卖老,把自己当成主子。”

“胡闹!”桑榆笑着瞪了她一眼,“继续遛弯子!”

“是,娘子!”

大都有宵禁,夜里街上除了打更人外,只有守城的兵卒和衙差轮流巡逻。

桑榆原本都吹了蜡烛,打算就寝,结果门外五味噔噔噔地跑来敲门。

阿芍困得不行,一听敲门声,脑袋都疼了:“大晚上的,怎么了?”

“娘子还醒着么?”

“就要睡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六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跪……我是存稿箱君,主人表示定时完后跑去百度韩国美女金泰熙到底长啥样子了……上班的时候跟正在拍古装戏的韩国美女金泰熙擦肩而过,主人表示脑抽了下完全不知道这人是谁,结果被同事开嘲讽了,这会儿正在看到底长啥样……

另外帮主人推下全文存稿的新文。

第91章 红窗迥(二)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初春;夜里还有些凉。桑榆披了外裳去茶室。

使君一直站在茶室外;见桑榆过来了,忙行礼:“娘子;郎君已在里头等候。”

桑榆颔首。进屋后,只见许久未见的虞闻坐在桌旁;正低头喝着热茶。

自奉元城一别后;她有段时间没见过六哥了;感觉这段日子六哥又瘦了。

桑榆叹口气;走过去:“采花贼不是已经抓到了么,怎么夜里六哥还要和人一起巡街?”

“一顿拷打之后;那人老实交代;作案的还有另外一个同伙。不得已;只得加强夜里的巡逻,缉拿令也已经画好了人像,准备明日一早张贴出去,顺便给周边的村子县城都发上几张。”

桑榆目光不由一沉。

这采花贼如果不尽早捉拿归案,时间一长,受害的人家就越多。如果家家都重门楣,不愿名声被毁,只怕会有不少小娘子不得已做出最坏的选择。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虞闻出声安抚,“无论如何,这个人,我们都会尽力将他抓回来,不让他在祸害谁家娘子。”

桑榆颔首,见他眼底阴影浓重,不由地伸手去握他的手:“六哥,夜里巡逻的事,交给城内的兵卒和衙差管就是了,你看起来瘦了很多,夜里别再勉强自己。”

虞闻笑,反握住她的手。当初生出茧子的手,这几年将养下来,变得柔滑细腻,握在手心中,只觉得软软的一小团。“嗯,这几天忙,会顾不上看你,就想着顺路来看你一眼,知道你平安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收到孙青阳寄来的信,他的心差点就跳了出来——他以为宋凝脂嫁了人,就安分了,不成想竟然会和宋家做出这样的事。

好在桑榆机警,探出风吹草动后在出城前就将消息传回了宰相府,这才躲过一劫没出事,不然,他只怕当即丢下县衙内的所有差事,单枪匹马跑回奉元城。

桑榆笑笑,又低声安抚了几句。

外头下了雨,春雨淅淅沥沥的倒是不大。桑榆撑开桐油伞,陪虞闻穿过回廊庭院,到了门前。

怕他淋湿了,桑榆一直将伞面微微向着虞闻的那边倾泻。他似有察觉,伸手将伞拿过,一只手撑着伞,另一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护在伞下,而后一步一步往门口走。

夜色下的轿子黑漆漆的,并不显眼,轿夫打着瞌睡蹲在轿子边上,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忙站起来,从旁边迎了上去:“阿郎。”

虞闻揽着桑榆在门前檐下站定。

“在人抓到前,这几日你在家中好好的,夜里早些歇息,若是觉得不安全……就暂时住我那去。”

这话,叫旁人听见了,还以为一贯待那些妇人娘子们清冷疏远的县令是个浪荡子。可听在桑榆耳里,并非失礼。

桑榆看着他,抿了抿嘴唇,握住他仍旧揽在肩头的手:“你若是愿意被义父和义兄狠狠打几拳,兴许我就愿意去你那儿小住几日。”

雨下的男人忽地展颜一笑,笑容似乎令周身都亮了几分:“好,我明日就去同谭大夫说!”

他说罢,抓过桑榆的手,当着外头那些人的面,放在唇边吻了吻,而后转身。阿祁撑了伞过来送他上轿,又对仍旧静立在屋檐下的桑榆行了行礼,这才直起身,命轿夫起轿回县衙。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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