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凰之第一篡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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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披星戴月赶回大魏皇宫时,申钥儿已带着六月离开,他疯了似的全城搜索,最后从医倌的人那里得知六月曾带她来这里求医,根据郎中的叙述,申钥儿的身体状况已不容走得太远,他断定,她还在大魏汴城。
望着人海茫茫,他突然记起,在他质在苍月时,两人最难熬时,她曾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请他将她葬在江河湖泊之中,她要随波而流,最终汇入大海,回到她的故乡。
他派出所有的亲信,找遍汴城湖泊的每一角落,大声呼喊着她,终于在星夜中找到她的下落——
当他狠狠推开那紧闭的舱门时,尽管小小的船舱中无一丝的光亮,但他是练武之人,目视有过人之处,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对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六月和申钥儿!
“锦儿呀……我的阿锦……阿锦!”秦邵臻极快地掠至她的身边,单肢下跪将她抱起,他想马上带着她去找灵碎子,他相信,只要有一口气,她就能活。
他力道丝毫由不得六月反抗,便将她从六月怀中夺过,用力地抱进怀中。
他看着怀中的她,眼角四道黑血顺着面颊挂着,几天几夜的狂奔,看到的却是如此惨绝人寰,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神近乎呆滞,“阿锦,你不要怕,我让宗政薄义带着你师父入汴城了,我带你去会和他们,我让她给你解毒,阿锦上,你不会有事的。”他既慌且乱,甚至连看也不看六月,就这样抱着她出了舱门。
六月并不阻止,死死地咬着唇瓣,他悄无声息地哭着,安安静静地紧随秦邵臻的身后。他想,或许,奏邵臻有办法救她。
申钥儿看不见,她甚至想开口都觉得是一种生命的消耗,“别把我和六月分开……”申钥儿的手茫茫然地向空气中摸索,咽喉中发出的声音时,喉咙象断裂一般疼痛,“六月,你在哪。秦邵臻,你把我放下来!”
“钥儿,我在,我不会离开…。”六月的声音已干涩沙哑,他拼命地掩着嘴,怕她听出他的哭音,他答应过她——不哭!不哭……
“你放心,你师父这时候离汴城不会太远,我带你去会和她,或许今晚你就能和你师父相见!”他知道真相后,一路狂奔,跑死了几匹的汗血宝马,可灵碎子经过五年的地窖的囚禁生活,体力无法跟上,他只好命宗政薄义带她慢行一步,待他接了申钥儿后,双方在主干道上会和。
“秦邵臻,你放了我好么?我太累,太累,太累了……我把心都累烂了,我现在只想呆在一个能让我平静的人怀里,静静死去……”无关对错,她是真的累。男女之情也好,兄弟友爱也罢,她得到的从来不是幸福。
他闻言,双手痉挛神经质地想将她抱得更紧,却又怕弄疼了她,那样的力道收控得全身在颤抖,心里只想着,哪怕此刻翻江倒海,哪怕此刻天诛地灭,他也绝不松开,他小心翼翼地求着,“你放心,六月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对他怎么样。阿锦,我现在知道你所有的委屈,等你病好,我就向你陪罪,现在,我们先治病好不好?”
“阿臻,不用陪罪,我……不恨你,更不怨你。你吃的苦并不比我少。真的……不用浪费时间,让我平平静静地走吧!”她虚弱地摇摇首,冰冷干枯的手缓缓摸着他的脸,从眉眼,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触到一手扎人的胡须,“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当年在苍月对你许下的诺言,我已经做不到了……阿臻,你们相识相守相护五年,没有你,或许我也早已是顶白骨一堆,所以,我不恨你。可是,自从我入了大魏冷宫后,再美好的过往回忆也抵不过冷宫岁月的摧残,哪曾有一日的欢娱……想必……你也是一样。阿臻,我一直在想,若你我之间缘份仅仅是兄弟之间的情谊,或许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平静,是我贪了些心……换得一次深一次的伤害,那不如彼此……放弃!”
那一瞬,血液停滞不前!视听全般退化——
他搜尽枯肠,他想说,若要他割舍她,他就是连呼吸到的空气也会变成苦,变成荒,他泣,“我做不到,阿锦,我和你虽是兄弟,但早已超越世间一切的凡俗感情,我苍月那些年,无数次地梦想,若你是个女子,我秦邵臻必与你相守一生。可……就算你是男儿之身,你依然是我心中的唯一,永无法替代。阿锦,在我的心中,无关性别,你已是我生命的另一半,你怎么能让我放弃……”他的身子一阵抽搐,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带着奇怪破音的低吼,“为什么你从不肯说?阿锦,为什么你要让成为伤害你的罪人……”当着申苏锦的尸体抽打她,逼她向申苏锦下跪,几次掌掴,烙印,这些,全是他亲自下的命令。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心疼你。阿臻,如果可以,我情愿你被隐瞒一生……阿臻,放了我吧,我很累很累……这一次,我会向孟婆多要一碗汤……”她嘴角露出微微的一笑,那笑象是死亡前的道别,带着无可名状的释然和解脱。
她的笑仿若要震碎他的心脏,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她如此宽厚他。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着她脸上狰狞的疤痕,那些伤害的片段恍若车轮碾过他的心,原来,那一次次地无法言喻的心痛,并非是被人下了蛊,而是发自他灵魂深处的震颤。
“不放,死也不放——”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怀中的她如一件千疮百孔,不断被撕碎又缝补起来的破布娃娃。他已经无力再去怨天了,他只是心疼……心疼!他此生拼了命去呵护去守护的东西,却就这样一次次被自已摔个粉碎,踩在脚底。
“好吵呀……”突然间,耳朵处轰鸣不绝,象是有人拿着大鼓对着她的耳朵猛敲,她痛苦地掩住双耳惨叫,“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对不起,阿锦,对不起……阿锦,你别怕,别怕。你会好的!”她那破碎的惨叫声犹如划过他心间的一把利刃,几乎将他活活疼死,他朝外嘶声大吼,“把船划快一些,快点——”
“阿臻,治不了,治不了……”她拼命地摇着首,急急地气喘,直到耳边的轰鸣慢慢地下来,她知道自已的大限已到,她强迫自已平静下来,“阿臻,就是师父来,也治不了我。这种毒……我从师父的经书里看过记载,而我自小就随师,怎么会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治……中毒的症状若开始出血,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何况,我现在毒已经……扩到感官。”
她抖动着长长的睫毛,她看不见她,竭力去忘记那涌起的一幕幕酸楚的往事,极力用着平静地语气问,“一定是我师父给你解了蛊毒了吧!我在死前还能见你一面,我就走得安心了。阿臻,你别为我伤心,你好好活……替我活下去。”过去的一切于她太过沉重,她不想背负。爱或不爱,她都不想,真的不想,太累,太累了!
“不,你不要这样说,你一定会好!一定会好!”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他想否定,只能拼命摇着头,泪水如断线一般流着……
“六月,你还在么……”她突然伸出手,在空中挥舞着,六月急忙跪至她的身边,先是狠狠地咬了一下唇瓣,紧紧锁住冲喉而出的呜咽后,方拼命带着高兴的语气道,“钥儿,我在这,我一直在这里!”
“真好,六月,你在真好!”申钥儿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秦邵臻从她微弱的肢体语言中读出她想与六月呆在一块,他紧紧地咬住自已的唇,不敢发出半丝的声音,他将她放进了六月的怀中。
六月如获至宝,他象个孩子般唯恐心爱的东西被人窥视一般,抱着申钥儿步开,在船舱的死角坐了下来。
六月轻轻挑开她颊边的湿发,摊开手时,只觉得手中都是粘稠和血腥。他轻轻将她的脸侧到一边,果然,她的耳中已灌满了血。他抱着她无力的蜷缩在一团哭喊着,只有到了此时,他才敢放声大哭,因为他知道,她再也听不到了。
“阿臻,替我守护好六月……”她缓缓伸出手,沿着妙靖的胸口一路摸索着到他的脸上,一下一下地不停地拭着他的泪,突然间,手蓦然垂下。
六月忙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可以让我抱抱她么?”秦邵臻一步一步爬到他的身边,带着乞求,“我不会再跟你抢,我只是想抱一抱她……”
六月缓缓睁开双眼,终于看到,一丝暗红血延着她挂在她的嘴角……
“不,她是我的妻子,”六月心尖猛生一股癫狂的力量,竟一手将秦邵臻推倒在地,厉声嘶叫,“皇上,你记得,你赐过合离书,我和她已经在宫里对食,她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再抢走她……”
秦邵臻重新从地上爬起,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跪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此时,她只能不断发出闷闷嘶哑的声音,气息越来越微弱,毫无焦聚眸渐渐蒙上一层死水般的颜色。他缓缓地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最后为她合上了眼睛……
他眉间尽是悲凉,此时,他痛,痛得从四肢到百骸,从皮肉到筋骨,直至灵魂,一点点断裂破碎,他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身体如被敲裂的石柱蓦地坍塌……
天空缓缓透亮,船舱中死一般的沉静,六月依然保持着一夜的姿势,怀抱着她,秦邵臻四肢张开,呆呆怔怔地躺在地上,侧着头,眼睛一烁不烁地盯着她。
申钥儿早已断气多时……
他不记得后来的岁月他是如何熬过来,他只知道,他活着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灵碎子口中的遗族札记里的上半部——
总算天见可怜,时光回溯了。
今日,他终于可以站在城门边,看她荣归苍月。
是的,如果可以,他也想要给她一身荣光,最不济,也要大大方方地从顾城风手中接过她,可他知道这仅是一时的冲动,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护不住她!
她昏迷不醒,她的仇人会趁机来寻仇,她只有呆在景王府才能避过仇杀!
甚至,他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唤醒她,除了顾城风,他想不出这世间还有谁能护得住她。
他呆呆的伫立不动,当人群开始从城门散开时,他的同伴伸出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见他没有丝毫反应,便在人群的推搡下进了城。
当人群散尽,鲜花成泥时,秦邵臻方动了动身子,准备向城里走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带着怯怯的女子声音,“殿下!”
秦邵臻转首,动了动嘴角,冷漠地问,“什么事?”
他的冷漠尽数入申皓儿的眼底,在那一刹的心潮卷起层层从未有地失望,经年的愿望,恍如泡沫般的破了!
“殿下,我现在是您的护卫!”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殿下,皓儿现在是您的护卫!”毕竟,与他再见一面,是她多年的夙愿!
秦邵臻的眼角眯出一条细纹,“护卫?如果这时候有暗箭从城门上朝着我的胸口射来,请问,申七小姐,你如何护?”
“啊?”申皓儿没想到秦邵臻意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嗫嚅道,“不是有侍卫么?”
“侍卫?”秦邵臻笑开,上下微微打量了她几眼,“是有侍卫!”他懒得再说什么,在申钥儿死后,他一直追查原因,追查申家让申钥儿代替申苏锦背后的秘密。
得到的答案竞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如果可以,他会亲手杀了她,可他不会,因为他比世间任何人都了解申钥儿,当申钥儿醒来后,那他一定会把他调查出来的真相告诉她,他相信,她更愿意自已亲自讨回一切!
申皓儿见他不怎么搭理自已便自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