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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重返狼群-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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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热战斗中的藏獒乍闻狼嗥也为之一怵。但这短暂的停留并未阻止战争的继续恶化,老肖的藏獒们出于对狼这宿敌的刻骨仇恨,转而毫不留情地朝着狼嗥声方向狂吠冲扑。声战再起!这也分散了一部分藏獒攻击皇帝和森格等藏獒的注意力。

我猛然回头,只见隔着铁笼的格林颈毛根根直立,耳朵一刻不停地向着战斗声音的方向转动,眼睛里透出杀戮之前的绿光和与此极不相称的痛苦、绝望、羞愤与凄然决绝!为我剥夺了一匹狼为群体与战友并肩战斗的权利和尊严而控诉愤恨!他逼视着我,狼牙咬得咯咯响,用他最擅长的眼神攻势等待着我给他最后的机会。

我拿着钥匙的手激烈颤抖起来,但我绝不能眼看着格林在这场混战当中白白送死。他毕竟只有四个月大,我怎么能放任他去犯死?我咬牙转身离开。

“当!当!当!”铁笼在身后被猛烈撞击着!坚硬的狼头在铁栏杆上的每一声碰撞都如同砸在我心里!格林,你要怪就怪吧!我绝不能放你!我掩上耳朵逃回獒群战场。

此时的黑虎早已被五个大公獒团团围住,满身血污,藏獒在鲜血的刺激下更加疯狂,“嗷呜”一声暴吼,黑虎的一条腿已落入了敌獒口中,撕咬之下白森森的腿骨被活活扯了出来,黑虎轰然倒地却仍旧勇猛异常,他咬住另一只金色大獒的腿死死不放。所有得口的藏獒都在拼命撕扯。森格、皇帝被敌獒团团围住不得脱身。也许对另一个群体的藏獒而言,狼可恨,亲狼之獒更可恨!

“再不拉开就要咬死了!”卓玛猛喊着藏獒的名字哇哇大哭,除了哭她没有任何办法。

老肖奋力从窗户泼出几桶水,想让藏獒冷静下来。然而草原上没有高压水龙头,此刻区区几桶水哪里能够熄灭战火?反而让奋战的藏獒们裹在泥浆里像野兽一样翻滚,通红着两眼重拾野性般越战越惨烈。

“快拉开啊!”卓玛除了号哭啥也做不了。

老肖脸如死灰,看看对方的藏獒被团团围困顾不过来咬他,横下心来腾身一跃翻出窗户,一只一只揪住自己场子里的藏獒头皮往獒笼里奋力拖拽,被制止的藏獒杀红了眼哪里肯听主人的?有的拼命挣扎不回,有的干脆朝老肖扑咬。老肖躲闪着獒嘴,强行关押藏獒。外面一干人等捏了一把汗都无从帮忙,谁都知道那帮凶猛藏獒除了天天养他们的老肖有可能制伏外,其余任何人根本不可能取得他们獠牙的豁免权,陌生人进场只会火上浇油。

连关了十几只藏獒老肖已是累得快虚脱了,边拖着强力分开的藏獒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尼玛:“帮忙!”

老肖都豁出命打头阵了,身为这边的饲养员再不能坐视不管。尼玛硬着头皮躲避着暴龙黑虎等一干仍在死掐狠咬的藏獒,把森格和皇帝一一拉回自己场子,肃清战场!

最后也是最危险的就是分开黑虎和暴龙了。

黑虎的前腿被暴龙死死咬住,骨头裸露,暴龙的牙齿已深深凿进他粗壮的腿骨中,黑虎的一只耳朵已不知去向,鲜血和泥浆混杂在一起,腥味四散。暴龙被黑虎紧咬住了胸骨,面前血泥模糊,咽喉扑哧扑哧地冒着血泡。他们各自死咬着对方呼呼喝喝地狂吼着谁也不松口,此刻就是要他们松口也难。

老肖和尼玛小心翼翼地靠近,数着一二三,一起扑上前武松打虎般跨在两只藏獒身上,从藏獒嘴角抠住两个腮帮子向后抓紧头皮耳根,咧开藏獒的大嘴,各自控制住己方藏獒的头,避免藏獒盛怒之下反口咬人。一干人等这才敢上前来帮忙。抓头皮的、压身子的、绑铁链的……把两只獒扳倒在地绑了个结结实实,准备分开后合力往后拖,老肖和尼玛各自拿起手里的铁棍,一点点努力撬开藏獒的牙齿,直撬得满嘴血肉模糊才终于分开了这对几乎要同归于尽的仇敌。

直到将所有藏獒都关回笼子里以后才算平息了这场暴乱,大家都虚脱了。老肖翻窗子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一屁股坐在泥浆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伙人也瘫软在窗根下,满身血迹泥浆,身上淤青的、挂彩的伤口数不胜数,每个人都浑身胡乱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到夜幕降临我才把冷静后的格林放出来,他埋着头走出铁笼,在我腿边略作停留便擦肩而过,默默地向关着藏獒的犬舍走去。我留心到他的鼻子有擦破的血痕,额头正中一块醒目的伤口像二郎神的天眼,血线从“天眼”顺鼻侧淌下,把左边的狼眼浸染得如同獒眼一样血红,或许这只狼的心有一半是属于藏獒的。铁笼子里几根弯曲的笼柱上面沾着斑斑血迹,在初升的月光下泛着冷冷清清的黑色光芒……

第二天早上格林没有来叫我,我知道他一时难以原谅我。我自己起来找件没有血污的干净衣服穿上,带着格林最爱吃的巧克力球轻手轻脚地走进犬舍,没有惊醒所有疲惫的藏獒。但是格林醒了,趴在黑虎的笼子里抬头警觉地看着门口,见是我进来他一声不吭,默默把头继续埋在两只前爪上,垂眼看着地面,目光凄迷而忧伤。

我走近几步,藏獒们纷纷醒来,在各自的笼中冲我摇着尾巴。我打开黑虎的笼子走到格林跟前,他淡然转头对着黑虎,显然他一夜都守在这位藏獒兄弟身边,我心里一痛,轻唤了一声:“黑虎……”黑虎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喘息,被咬断的右前腿瑟缩在胸前不断颤抖着。右耳已经没了,头皮上的血混和着昨天上的药还在间或往下滴。

“你来得正好,我要给黑虎上药,你的狼死活不让我们靠近,谁也不敢惹他。”尼玛抱怨着,进来打扫着藏獒粪便。

“药放在那里,我来给他上吧。”我说着低头看见笼外地上一坨巴掌大的黑毛块,问,“这是什么?”

尼玛哈哈一笑漫不经心地踱过来:“昨天打仗撕掉的狗耳朵啊,黑虎的,早上我想拿这个把狼引出来,他不但不出来还咬人!”尼玛又走近了些,格林顿时皱起鼻翼,吼吼做声,凶相毕露。

“看嘛看嘛,他还想咬我!”尼玛立刻告状。

我眉头一皱,心里腾起一阵厌恶:“你出去吧,这儿交给我了。”

“你不是说只要是肉狼都吃吗?”尼玛兀自感觉不到我的反感,“这狗耳朵他咋不吃?你说狼和藏獒哪个凶点儿?说真的,养獒那么久,这么豪华的打架阵容我还是头一次见!”

“你也不怕你老板说你,”我强压怒火,“如果狼吃了藏獒肉,往后打起架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尼玛嘿嘿一笑,用扫把扫起地上的狗耳朵,然后踱出犬舍去了。

我从怀里摸出巧克力球剥开糖纸摊在手心,蹲下身来递到格林鼻子前,柔声说:“给,你最喜欢吃的。”

格林不动,鼻子微微耸动着。

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看看黑虎的伤,眼泪吧嗒一滴掉在了地上。

格林的尾巴微微摆动了一下,慢慢伸过嘴来,用牙尖轻轻咬过巧克力吃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斯文地吃过东西。吃完巧克力,格林站起来走过几步,把脑袋埋进我怀里,头顶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我的心像绞索一样拧了起来,抚摸着格林额头上的血口子:“对不起!”格林的尾巴轻微地摇了摇。

我找到尼玛留下的药给他俩治伤。

给格林擦药他很合作,但重伤的黑虎却很暴戾,对加剧疼痛的消炎药很排斥,我托起他的伤腿检查时,他痉挛痛吼着反口咬过来,格林赶忙凑到中间和黑虎碰着鼻子像在安慰他。黑虎右前腿自腿弯处的一圈皮肉已被撕断,露出一指长的一截白骨茬子,骨头表面已风冻干了,贴着骨头一根干枯的血管泛着青黑色,不知这腿还有没有救。黑虎头上的伤就更严重了,被撕掉耳朵的头皮部分经寒夜霜冻,感染得很厉害,加之白天的蚊虫叮咬,发炎恶化,一碰脓血就往外流淌,再到夜晚,脓血又会结成冰坨子挂在头皮的伤口上。

我小心翼翼地给黑虎去掉头皮上的血冰,抹着消炎粉和白药,他焦躁地甩头避痛,血又加剧流淌,失血过多的黑虎疼得直翻白眼。也许只有格林对这种剧痛感同身受,他着急地呜呜叫着爬到黑虎身上,抱着黑虎的头用暖暖的舌头一遍一遍温柔地为他清舔着伤口,舔化上面的冰碴。我的眼前顿时模糊成一片……

含泪处理完黑虎头顶的伤口,我找了根缝衣针烧红、压弯、消毒,让黑虎侧躺在冰冷的地上。我半跪下来,闭眼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硬把黑虎伤腿上下的皮肉拽拢,勉强缝合……荒原手术,没有麻醉剂,唯有狼吻镇痛。黑虎浑身震颤,却咬紧钢牙一声不吭。

整整七天过去了,这七天里,格林只要一醒就爬到黑虎背上,轻揽獒头,舔伤除冰。接连一个星期,格林哪里也不去,他固执地守在黑虎身边舔伤,陪伴,陪伴,舔伤……格林的那份温存细致,让我无法相信他是人们传说中残暴野烈冷血无情的狼。而黑虎忍痛的坚毅与刮骨疗伤的英雄又有何异?我心怀敬仰地用相机留下了这些珍贵瞬间。

狼和藏獒本不是“天敌”,却被人为造就成了“宿敌”。我当初带着城市里无处藏身的格林来到草原,不得已将狼放入獒群中,我一直担心的是格林会被森格黑虎这些庞然大獒咬死,而今我才发现我错了。獒是忠诚耿直护家的动物,狼是群体观念极强的动物,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重情重义!獒以他们的憨厚宽容接纳了格林,格林以他的坚韧智慧取得了群中一席之地。当这个群体一旦接纳了格林,格林就是家族成员,关上门来狼獒怎么打闹折腾那都是家务事,外人想要欺上门来那绝对不行,所有的藏獒都会奋起维护这个小兄弟,哪怕以命相搏,绝不会因为被欺负的成员地位低下而置之不理,这才是团队!或许天狗和龙狗真的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一对战神,如果有一天他们各自分道扬镳,这种狼獒兄弟情不知几时能再看见。

尼玛说:“这一仗打得惨,两家藏獒伤的伤,残的残。黑虎的腿也瘸了,耳朵也缺了,本来能卖个好价钱这下不值钱了,谁还来买他啊?除非拿来配种。”

对有些人而言,饲养的动物就是一个商品,只要榨干动物能带给人的所有利益,何须在意他的感情和思想?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也无须对这些人的价值取向进行辩驳,这不是我高谈阔论所能改变的。但我知道在人们的价值天平发生重大倾斜之后,抛却血统、品相、价格与市场的干扰,有些真正的内在价值才弥足珍贵。黑虎依旧是黑虎,不同的是他在我和格林心中的地位更胜以往,这高贵的囚徒——他善良、勇敢、强悍、仗义,有一颗充满野性向往与孤傲不屈的心。他维护自己群体尊严的勇猛无畏给格林幼小的心灵以强烈的冲击!他是狼的渡魂者,当之无愧的——藏獒!

第20章 狼之柔情

前些日子,我淋了一场冰雹。这几天头痛欲裂,咳嗽不断,我感冒了。

每当听见我咳嗽的声音响起,格林就关切地趴在窗口引颈相探,他再没心思和藏獒们玩闹了,宁愿一直守在窗外观望。我坐在小桌前写日记,格林就站起身来,把前爪搭在窗台上看看电脑又看看我;我吃过药躺下休息,格林就在窗口歪着脑袋看我睡觉,站累了就回到正对窗户的草地上像狮身人面像一样守望着。他再不硬拖我出去,也不装病骗我陪他了,我常常叫他自己出去玩或是跟藏獒们为伴,他却从不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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