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贪官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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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张堪字君游,南阳宛人也,为郡族姓。堪早孤。让先父余财数百万与兄子。年十六,受业长安,志美行厉,诸儒号曰“圣童”。世祖微时,见堪志操,常嘉焉。及即位,中郎将来歙荐堪,召拜郎中,三迁为谒者。使送委输缣帛,并领骑七千匹,诣大司马吴汉伐公孙述,在道追拜蜀郡太守。时汉军余七日粮,阴具船欲遁去。堪闻之,驰往见汉,说述必败,不宜退师之策。汉从之,乃示弱挑敌,述果自出,战死城下。成都既拔,堪先入据其城,捡阅库藏,收其珍宝,悉条列上言,秋毫无私。慰抚吏民,蜀人大悦。在郡二年,征拜骑都尉,后领票骑将军杜茂营,击破匈奴于高柳,拜渔阳太守。捕击奸猾,赏罚必信,吏民皆乐为用。匈奴尝以万骑入渔阳,堪率数千骑奔击,大破之,郡界以静。乃于狐奴开稻田八千余顷,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帝尝召见诸郡计吏,问其风土及前后守令能否。蜀郡计掾樊显进曰:“渔洋太守张堪昔在蜀,其仁以惠下,威能讨奸。前公孙述破时,珍宝山积,F8C7握之物,足富十世,而堪去职之日,乘折辕车,布被囊而已。”帝闻,良久叹息,拜显为鱼复长。方征堪,会病卒,帝深悼惜之,下诏褒扬,赐帛百匹。
第五伦传
——《后汉书》卷○一
'说明'
第五伦,字伯鱼,东汉京兆长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先世为战国田氏,后徙西汉园陵,便以迁徙次序为姓。东汉初,被京兆尹阎兴召为主簿,后任铸钱掾,领长安市,百姓悦服。建武二十七年(后51),举孝廉,补淮阳国医工长。光武帝召之,有政见,拜会稽太守。虽为二千万官,亲自锄草养马,妻子为炊。受俸禄仅留一月粮,其余皆助百姓之贫者。后任蜀郡太守。所至皆有政声,举荐贫者为属官,多至两千石。章帝初,代牟融为司空,奏请削弱马、窦等外戚权势。第五伦奉公尽节,言事不阿附;性质憨,少文采,任官以贞洁著称,当时人也比作西汉的贡禹。
第五伦,字伯鱼,京兆长陵人。他的祖先是战国时齐国的田氏。田氏在西汉初迁徙至皇帝陵园的很多,所以以迁徙的次序作为姓氏。第五伦少年时耿介而好义气。王莽末年,盗贼四起,宗族乡亲争着依付第五伦。第五伦于是在险要之处修筑堡垒,贼人来后,他便率众引弓持矛坚守自卫。先后有铜马、赤眉的军兵数十部围攻他们,都无法攻克。第五伦开始以营垒首领去见郡长官鲜于褒,鲜于褒见到他后,很欣赏他的才干,征为自己的属吏。后来鲜于褒因过失降职为高唐县令,临行时,握着第五伦的手告别说:“只恨与你相知太晚。”第五伦后来任乡里啬夫,均平徭役,调解怨忿,很得乡里人欢心。他自认为长久任官不能升迁,于是带着家人迁居河东郡,改名变姓,自称王伯齐。载盐来往于太原、上党之间,所过之处,都把粪便打扫干净才离去,路人都称他为有道之士。亲友和过去的熟人却不知他在哪里。多年以后,鲜于褒把他推荐给京兆尹阎兴,阎兴当即征召他为主簿。当时长安铸钱的官吏多耍奸弄巧,阎兴任命第五伦为督铸钱掾,管理长安的市场。第五伦统一衡器,纠正斗斛,市场上再没有弄虚作假,欺骗买主之事,百姓欢悦叹服。他每次读诏书,常常叹息说:“这是圣明的君主,见他一面,便可以决大事。”同僚们笑他说:“你连州将都无法说服,怎么能说动万乘的君王呢?”第五伦说:“是因为没有遇到知己,道不同的缘故。”建武二十七年,被举为孝廉,补任淮阳国的医工长,随同淮阳王到他的封国。光武帝召见他,深感他与众不同。建武二十九年,随从淮阳王至京城,与其他官属一同被接见,光武帝向他询问政事,第五伦趁机对奏为政之道,光武帝非常高兴。第二天,又特地召见他入宫,和他一直谈到天黑。光武帝和第五伦开玩笑说:“听说爱卿曾殴打岳父,不让兄长和你一起吃饭,有这种事吗?”第五伦回答说:“臣三次娶妻都没有父亲。少年时曾遭饥荒之苦,实在不敢随便请人吃饭。”光武帝大笑。第五伦出京,有诏令任命他为扶夷县长,还没有到任,又追任为会稽太守。他虽然身为二千石一级的官员,仍然亲自锄草喂马,妻子下炊作饭。所得到的俸禄,也只留下一个月的口粮,其余的都低价卖给贫苦百姓。会稽地区风俗,多滥设祀庙,喜欢占卜。民众常常杀牛祭神,百姓的财产因此困乏,那些自己食用牛肉而祭祀的人,发病将死时,先作出牛鸣。先后几任郡长官都不敢禁止杀牛祭祀的作法。第五伦到任以后,给各属县发布文书,晓谕百姓,凡是巫祝有依托鬼神以诈术恐吓愚昧百姓者,都要捉拿问罪。胡乱杀牛的人,官吏都必须给予处罚。民众开始时都很恐惧,有的巫祝胡言乱语地加以诅咒,第五伦却追查得更紧,以后便逐渐绝灭了,百姓得以安定。永平五年,第五伦因触犯法令被征召,郡中的老少百姓攀住他的车子,拉着马,啼哭着跟随,每天只能走几里路,无法赶路。第五伦于是假装住在亭舍里,却暗中乘船离去了。众人知道后,又前来追赶。及至被送到延尉,官民到京城上书为他求情的有千余人。当时汉明帝正审理梁松的案子,也有很多人为梁松申冤。明帝深为不安,下诏给公车司马令,令其不要再接收为梁松和会稽太守申诉的上书。后碰巧明帝巡查廷尉监狱,审录囚犯,第五伦得以免罪,放归田里。他亲自下田耕种,不与官宦来往。
数年之后,他又被任为宕渠县令,举荐乡中佐吏玄贺为官。玄贺后来先后任九江、沛郡两郡的郡守,以清正廉洁著称,所到之处,教化得以推行,官至大司农。第五伦任职四年,迁升为蜀郡太守。蜀郡田地肥沃,官民富裕,掾史家中的资财多至千万,都乘坐漂亮的车子,以高头大马驾车,很多人因为有财产得以担任官职。第五伦把家境丰足的官吏全部精简掉遣送回家,改选孤弱贫寒有节操的人担任属吏。从此争相贿赂之风便被禁绝了,官员的职守得到整饬。他所举荐的人多官至九卿或二千石级的官,当时人们都认为他”善于识别人才。任蜀郡太守的第七年,汉章帝新继位,把第五伦从边远郡调入朝廷,代替牟融任司空。章帝因为明德太后的缘故,尊崇皇舅马廖,让他们兄弟都居于要职。马廖倾心与达官显贵交往,官员士大夫争相前往依附。第五伦认为太后家族势力太盛,便想让朝廷压抑削减他们的权力。上疏说:“臣下听说忠言不用避讳隐瞒,直臣不逃避迫害。臣下不胜狂妄,冒死上疏表白意见。《尚书》说:‘臣下不应作威作福,否则将使自家受害,国家也会受损。’《谷梁传》说:‘大夫不应在境外与人交往,不应接受一束肉的馈赠。’近代的光烈皇后,虽然非常亲爱自己的家人,但终于让兄弟阴就回到自己的封国,流徙和赶走阴兴的宾客。此后梁家和窦家,都有人犯法,明帝即位之后,多加以诛杀,自此以后洛阳城中不再有手握大权的外戚,通过书信请托的事也都没有了。她又告谕诸家外戚说:‘辛苦交结士人,不如一心报效国家,既戴上盆子,又要望天,事情无法两全。’臣下对这些话常铭记在心,书写在带上。而今议论又集中在马家。我听说卫尉马廖以三千匹布,城门校尉马防以三百万钱,私下送给三辅的士大夫,不论是否相识,无不赠送。还听说在腊祭之日,又送给洛阳每个士人五千钱;越骑校尉马光,曾在腊祭时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斜,油五千斤。臣认为这不符合经义,心中惶恐得不敢不向陛下报告。陛下本心是厚待他们,但也应设法保证他们的安全。臣今天说这些话,实在要对上忠于陛下,对下保全外戚之家,请陛下检省裁决。”当马防任车骑将军,准备出兵征讨西羌时,第五伦又上疏说:“臣下认为对外戚可以封侯使他们富贵,不应当任命官职,委以重任。为什么?对他们绳之以法则损伤恩德,因私人感情思宠他们又违背国家法令。听说马防如今要西征,臣下认为太后恩德仁厚,陛下极为孝敬,恐怕稍有过失,难以因恩宠而不加惩罚。据说马防请杜笃为从事中郎,赐给他很多钱财绢帛。杜笃在乡里为人们所不耻,寄居在美阳,妹妹是马氏的妻子,依凭这种关系与马家来往,他们所在的县令深为他的不守法令所苦,将其收捕论罪。如今到了马防那里,议论的人都有怀疑,觉得奇怪,何况又以他为从事,我恐怕将会因此议论朝廷。如今应该选拔贤德有能力的人辅助马防,不应让他自己请人,有损于他的事业和前途。我有这些想法,怎敢不上奏给您。”但他的意见都没有被采纳。第五伦虽然刚烈耿直,然而他也常憎恶庸碌官吏的苛刻。等到升达三公之位,又逢章帝是位忠厚长者,多有良好的政治措施,第五伦于是上疏赞扬美好盛德,借此来勉励教化和德行。上疏说:“陛下即位之后亲自推广天生的德性,体现温文的风姿,以宽宏大量对待臣民。即位四年,先后处死六名贪婪、残暴的刺史、二千石级的官员。这些都是英明圣德的裁断,远非各位臣属所能及。然而诏书每次都要求宽和,但施政却仍然不见宽松,务必要求节俭,可奢侈之风仍然不能制止的原因,就在于风俗有弊端,群臣不称职。光武皇帝在王莽动乱之后,多以严厉的法令施政,后代又承袭光武帝的作法,于是形成风气。诸郡和封国举荐的人,大多是只知守职的庸碌官吏,很少有宽厚博爱能够符合圣上要求的人。陈留县令刘豫,冠军县令驷协都是以刻薄的方式来治理百姓;处理政务时,一心想着诛杀,务必使百姓窘迫困苦;官民忧愁怨恨,没有不痛恨的,可现在议论的人却认为他们能干。这是违背上天的意愿,不符合经典义理的,实在是不能不慎重。不应只是将刘豫、驷协治罪,还应当谴责举荐他们的人。若一心进用仁德贤良的人,委任以政务,用不着多少人,风俗自然就会改变过来。臣下曾读史书和记载,知道秦朝因为用法严酷急迫而亡国,又亲眼目睹王莽因为法令苛刻而自我毁灭,所以施政勤勤恳恳,就在于防止重蹈他们的覆辙。又听说诸王、公主、贵戚、骄奢僭越国家制度,京城中尚且这样,又怎么能限制外地人呢?所以说:‘自己不端正,虽有命令也无人执行,以身作则进行教育,别人就愿意服从;以言论教训别人,则容易引起争论。阴阳调和了,才会获得丰收;君臣一心,教化就能形成。对刺史、太守以下的官员,任命为京官以及在洛阳之外的,陛下都应召见,可以趁机了解四方的情况,还可观察本人的品行能力。对各位官员上书提出建议,有不合法令政策的,可让他们回归家乡,不应过分地以自己的喜怒而处罚,以明示施政宽厚。臣下的愚见,不足以让陛下采纳。”等到马氏诸人因罪而回到封国,窦氏又开始尊贵了。第五伦又上疏说:“臣下以空虚无能的才质,处于辅佐陛下的职位。素来性情迟顿怯懦,却地位尊贵,爵位很高。因而遵循经典大义,暗自鞭策砥砺,即使处于百死之位,也不敢逃避,又何况身处于清谈高论的时代。如今承袭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