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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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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鱼儿似乎已经预料到,却有些狐疑,心中还带有一丝不服,微笑着讥讽:“司马先生得个满票,这在景德镇历史上还是第一次,难得呀!”

司马弓故作谦恭:“哪里哪里,不过是各位评判抬举。”此时台下的人群和客商议论纷纷,司马弓居然得了满票?这让他们都始料未及。往年唱票都是你一票我一票的,争夺得十分激烈,今年这是怎么回事啊?再说薄家一票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可是人们也找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只有站在夏鱼儿身后的薄剑兰和薄小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年一届的评比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所有的事都由母亲夏鱼儿掌管,所以家事他们过问的很少,也不太关心,只要有吃有玩就好了。

一旁的锣鼓手敲起锣鼓。司马弓起身,走上台去。何家墨从司仪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匾,匾上写着“青花瓷王”几个大字。他把这个匾授与司马弓。司马弓朝台下举了举,一脸得意。台下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司马弓看看台下,感到有些尴尬,只好走下台来。此时司仪大声宣布:“青花瓷王大赛到此结束,现在散会!”

就在此时,任凭风双眼凌厉地扫了一眼台下正欲离去的人群,突然大声道:“慢!”锣鼓声嘎然停止。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任凭风,不知道这个外乡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薄小文也踮起脚尖,一扫刚才慵懒的表情,兴奋地瞪大眼睛。显然任凭风的一举一动已经引起了她很大的兴趣了,此时少女的心开始有些春波荡漾了。夏鱼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任凭风,也是一脸不解,任凭风有意无意地朝她笑笑,走到台前。夏鱼儿连忙把头低下,显得有些不自然。此时的司马弓感到一阵心虚,想带头赶快离开会场,可是除了他的两个徒弟,没有人跟着他。他只得尴尬地停下脚步。

只见任凭风一个箭步跳到戏台上。微笑着冲台下人群拱拱手,开了口:“各位,我是一个外乡人,来到景德镇只是想见识一下久负盛名的景德镇青花瓷王大赛,在这里,我首先要恭贺司马弓先生被评为今年的青花瓷王,就现在台上这些样瓷而言,三号瓷为最佳,当之无愧!”

台下的司马弓松了一口气。心想,算这小子识相。

小文有些失望地对母亲嘀咕:“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夏鱼儿却满怀希望地看着台上的任凭风。她觉得任凭风要说的绝不仅仅是这些。

果然,任凭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今天看到的却和我听说过的瓷王评选大相径庭,我听说,景德镇各家瓷器都很精妙,相差不过毫厘之间。往常青花瓷王,皆以微弱优势胜出,然而今天十三张票都给了一家,如此一边倒,岂非不正常?”台下台上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任凭风的这个疑问也正是大家的疑问。

有人在台下喊:是啊!怎么回事?

任凭风微笑道:“依本人愚见,问题并不出在评判身上,而是出在样瓷上。”司马弓听到这句话,脸上一阵抽筋,心里像揣了一个什么东西,七上八下的。

司仪忍不住问:“样瓷有什么问题吗?请你直说!”

任凭风:根据我的判断,五号瓷就有问题!

司仪:五号瓷有什么问题?

何家墨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他起身走过来,怒视说道:“这位先生,事关重大,你说话要负责!切莫为哗众取宠,胡乱开口!”

“我当然会负责任。”任凭风笑着回答道,“刚才台下有人问,五号瓷是谁家的?我并不知道,所有评判也暂时都不知道,因为还没有拿出五号箱的木牌。但这个并不重要,过会儿拿出来就知道了。重要的是五号瓷出了问题,问题在哪里?据我所知,历年规定,参评样瓷在开评前一个月就已由各家交来,由商会统一保管,并在商会公开展出,为的是让乡亲们一睹名家瓷器风采,让各路客商从中挑选喜欢的瓷器,并由景德镇所有制瓷人家共同投票,完成初选,推出六家参加今天的决选。在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所有参评瓷器不得调换。就是说,现在台上这六家瓷器,烧制完成的时间,至少都应在一个月以上了。可是,根据我的经验,五号瓷出窑时间,最多不超过一昼夜!我怀疑,五号瓷是昨天才出窑的瓷器!”

此时司马弓的脸上开始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司马彩云看着父亲紧张的模样,十分疑惑,若有所思。

何家墨也脸色大变,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此事若是败露出去,他的脸往哪放啊!

台下议论纷纷,神了!他居然能这么准确地看出瓷器的出窑时间。人们不免对任凭风开始另眼相看。

司马弓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指着台上说道:“别故弄玄虚,你凭什么说五号瓷是昨天才出窑的?”

任凭风不紧不慢的走到五号瓷前面,伸指弹了一下,又闻了闻,说:“我是凭两点怀疑的,现在已经可以确证无疑了。大家请看这些装瓷器的箱子。第一点,在商会里放了一个月,这些装瓷器的箱子多少都落了些灰尘,只有装五号瓷的箱子,是个崭新的木箱。换瓷器的人来不及把五号瓷从箱子里拿出来,只好连箱子带瓷器一起掉换,正是这一点,让我起了疑心。”

任凭风脸色一正,“更重要的是第二点,刚才我站的地方是顺风方向,我闻到一股轻微的焦灼之气,这股气味正是从五号瓷那里传过来的。”众人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任凭风一笑;“不好意思,在下的鼻子一向比较灵。盗换五号瓷的人,可以把瓷器外表擦得很干净,和老瓷没有差别。但他忽略了一个细节,就是新出窑的瓷器内胆,仍然存有微微的焦灼之气,就是还残留着窑炉里的味道。这种味道一般会在瓷器出窑后一天一夜后散去。但五号瓷瓷瓶内胆仍有这种味道,说明他出窑时间不足一天一夜。”

司马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手心的汗也越来越多了。

任凭风看了司马弓一眼,又继续说了下去:“刚才我又听了听五号瓷的声音,新出窑的瓷器,因为从高温里取出不久,没有水份,敲弹一下,就会听出它的声音脆而薄,脆而干,脆而寡,缺少余味余音。但老瓷就不同,老瓷出窑已久,已经吸收了天地之精气水份,所以弹敲起来,声音就显得清脆、丰润而饱满,时间越久,在天地间放得越久,就越是丰润饱满。严格地说,瓷器出窑,只是完成了它的形和质,但一件瓷器的精、气、神,在瓷窑里是完成不了的,它需要天地的不断养育。这就是一件千年老瓷可以价值连城的道理。这个道理,景德镇上尽是制瓷名家,肯定比在下懂的多。只不过各位评判碍于规矩,不能以手碰瓷器,反而看不出来了。”

最后任凭风目光扫了全场一圈,停在司马弓身上,司马弓赶忙低下头去,任凭风笑笑说:“根据以上几条判断,五号瓷是新出窑的瓷器,被人调换确定无疑!现在我的问题是,如果五号瓷真的是刚出窑的新瓷,那么是谁在这一昼夜的时间内调换了五号瓷的样品?如果是五号瓷的主人自己调换的,就算违规!如果是别人偷偷调换使了调包计,就是犯法!”

台下顿时舆论大哗,人群中不知谁大声说了一句:“是啊!怎么会这样?谁使了调包计,这事要追查!”夏鱼儿和另几家瓷主人顿时纷纷站起,齐声说道:“这里头定有猫腻!”大家都强烈要求弄清五号瓷的主人是谁,任凭风冲何家墨笑笑,然后示意司仪上前,拿出五号木箱的底牌。任凭风接过,层层打开红绸,亮出底牌,上有一个大大的“薄”字。台下的人看到一片惊呼。夏鱼儿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怎么……是我家?”小文盯着任凭风,兴奋地一下跳起来。看来任凭风并没有让她失望啊。

任凭风走到夏鱼儿面前,高声问道:“薄太太,昨夜你有没有调换参评瓷样?”

夏鱼儿气愤地说:“我当然没有!样瓷都由商会封存,我怎么能够调换?”

任凭风转脸问何家墨:“何会长,薄太太说的可是实情?”

何家墨看了看任凭风,又看看夏鱼儿,只好点点头。

任凭风又转回身,向台下说:“那么,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有人使了调包计!至于此事要不要调查,当然应由商会决定。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再次郑重向司马先生表达恭贺之意!司马先生,恭喜恭喜,哈哈。”

台下的司马弓点头笑笑,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脸色却比哭还难看。在大笑声中,任凭风跳下台,扬长而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薄小文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出任凭风的样子,她极其迫切的想要再见任凭风一面,于是她劝母亲把任凭风请到家里,好好感谢一番。不想夏鱼儿却并不领情,说不认识任凭风。于是薄小文赌气似的跑开,自己去打听任凭风了。看着小文远去的背影,夏鱼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想好好地感谢任凭风,只是一来自己和任凭风并不熟悉,二来她此时也没有这个心情。这样的输掉这场评比她十分不甘心,也十分气愤,至于是谁使用了掉包之计她心里也已经能够猜到。虽然掉包之计被人当场揭穿了,但是青花瓷王没有拿到是不争的事实,看来今年的订单是成问题了,想到这里夏鱼儿不禁愁容满面,随即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司马弓回到家里就忍不住地拿着青花瓷王得匾看来看去,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并未在意站在一旁板着脸的女儿司马彩云,一边陶醉地抚摸着金匾,一边招呼彩云过来看,彩云冷眼看着父亲未动一步。司马弓上前摸摸,又退后一步端详,说道:“金匾和我六年无缘,今年终于拿回了!司马大先生,你到底还是了不起呀!哈哈哈……。”站在一边的彩云实在忍不住了,突然问道:“爸,这金匾来路正吗?”

司马弓一愣,说:“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青花瓷王是大伙评出来的,而且是满票!金匾有什么不正的?”

彩云也不示弱,说道:“可是有人说,五号瓷,也就是薄家的参评瓷样被人使了调包计!”

司马弓一阵愤怒,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这样对自己说话,他历声喝道:“你听他放屁,没准他是薄家派来的,故意搅局,常野,你说是吧?”站在一边的常野,看见师傅对自己使的颜色连忙点头。

彩云瞪了常野一眼,转身走了。见女儿走了,司马弓长出了一口气,对常野说:“你去街上买些鞭炮、茶叶、点心,再去绣娘柳鸣儿那里,让她做一面青花瓷王旗,明天挂出去,到时会有大批客商来订货,咱们要做好准备。”常野应一声去了。

从戏台回来后,任凭风回到了客栈,开始闭目练功。亏得小时候家里上等瓷器摆得多,往来的瓷商也不少,要不然自己还真发现不了司马弓的掉包计。看到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是他干的,况且薄家瓷器被调换,得利最大的就是他。但是任凭风并不想整司马弓,这不是他来景德镇的目的,他只是想通过此事来接近薄家,完成麟清兄的遗愿。原来李麟清辞官出宫找寻多年,一直没找到失落的那只月盅,于是想到让原来造日月盅的薄家再造一只月盅,他自己不好出面,只好让妹妹李凤白来到景德。但是万万没想到薄家老二因为烧不出和原来日盅配对的月盅,一气之下竟然跳崖身亡,任凭风由此推测,这其中的原因恐怕还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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