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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第18章

小说: 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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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那样也很……很不错吧?至少每次走出诊所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至少是被理解的。你知道吗?身为一个创作者,只要有一个人真正了解你的作品,你就有动力继续努力下去……”

“嗯,你一定要继续努力下去。”

“谢谢。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徐豪有点战战兢兢。

“啊!当然可以。不过我刚刚故意把你的脚撞断了,可能要请你慢慢用爬的。”

“没关系没关系。”徐豪奋力用双手撑起自己,爬向车门。

“对了,你的第十六本小说是关于什么题材啊?”我脱口而出。

“啊,目前还是最高机密,不过既然你问了……”已经一手握住车门内手把的徐豪竟然停下,回头滔滔不绝地说:“我打算写一个超级大长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殊的种族,他们可以从运气特别好或特别差的人的身上汲取命运的能量,你要说偷或抢或交易也可以,但他们就是能够把不同的命运转放在不同的人的身上,至于他们偷取命运的方法,你听过一句成语叫九命怪猫吗?我在想这个成语的背后……”

我就这么听着他手舞足蹈地说了又半个钟头的新小说灵感,他好像已经忘掉了舌头上的剧痛,一边讲,舌尖一边乱喷血,害我不禁有一点点感动。

是啊,没有才能的人是很可怜,但不管有没有才能,写小说都是徐豪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事无误吧?一个没有才能的人竟然可以一辈子误解自己很有才能,不需要烦恼自己缺乏才能,而是烦恼这个世界无法理解他,某种意义上也是无比幸福的人生吧。

“你觉得,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有发展性?”徐豪兴奋得满脸通红。

“没有。”我举起枪。

徐豪错愕地看着我。看着子弹。

两颗交叉错行的子弹结束了三流小说家的错愕。

熄灭录音笔上的红光,我下了车。

一身轻松,我走进楼上的百货公司里买了一套干净爽朗的衣服换上,还顺便在甜品区边走边吃了一根草莓甜筒,对了我还吃了一大块淋了大量巧克力酱的松饼,用甜味将弥漫我鼻孔里的脏空气给清光。

好像就是从这一次开始吧,我特别喜欢请鬼子将做事的最后一站设定在百货公司,就如同我现在正在为你倒叙这个故事的位置。

如我预期的,鬼子打电话骂我为什么多花了那么多时间,不过这次我没有反骂回去,因为我有事想拜托她。

我请鬼子用她的电脑技术骇进徐豪刚刚正想去看的那间精神科诊所的内部系统,帮我在今天晚上临时挂号。如果诊所只接受电话登记,那么也请她帮我打个电话预约。总之我想跟那个医生谈谈。

“你想做什么?你想在里面大开杀戒吗?”

“不是,我发现我跟你的沟通一直有障碍,我想好好改善我的情绪问题。”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帮我挂号也无所谓,反正我也觉得自己的沟通没什么问题。”我挂掉电话。

一分钟过后,鬼子的简讯出现在我的手机里。里面有我的挂号号码。

哈哈,我很期待晚上的心理治疗呢。

Chapter 30

那间主打治疗忧郁症的私人精神科诊所位于台北最昂贵的地段之一,忠孝东路,诊所治的既然是文明病,自然也得开设在最文明的地段,收最文明的费用。

我同意它的费用,因为候诊间的沙发实在非常舒服,连带的我手中这杯热茶也跟着好闻极了。更重要的是刚刚那位递给我茶水的护士小姐非常可爱,酒涡很甜,尤其小腿很细,很适合挂在肩膀上。即便我真的有忧郁症,跟她上一次床也应该很有起色。

八点到,看诊间准时打开。

里面很大,有一幅达利最著名的仿制画《记忆的永恒》,一处种满植物的阳台,一张毫无特色的办公桌,一只十分讨喜的褐色沙发。

我猜想这只大沙发除了让病人躺着哭诉他的世界有多灰暗外,是不是也有让医生用老二帮女病人打针的功能……喔不,说不定是帮柜台那个小护士打营养针呢。

“吃点东西?”医生微笑,他正在切苹果。

“好啊。”我径自拿起盘子上他还没切下去的另一颗苹果,大口咬下。

我没有朝那张诱人的褐色沙发坐下去,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肯好好扮演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或者,愿意好好合作的病人。

我站在阳台前,装作对那些细茎植物十分感兴趣似的,蹲下,假意好好打量正在叶子上缓缓爬行的小蜗牛,其实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苹果好吃。”我又咬了一大口:“你可以开始治疗我了,我有忧郁症。”

“你没有你在病历里说的情况严重啊。”医生莞尔,拿了一块切好的苹果送进嘴里:“还是你打算从头说明呢?”

“我的病历?”

“你的朋友传真了一份你的病历给我,上面写得很严重。挂号的时候你朋友强调你的情绪濒临崩溃,如果不紧急治疗恐怕这次你真的会跑去自杀。既然你都快紧急自杀了,我也就只好紧急加班,好让你在自杀以前付一笔看诊费给我。”医生笑笑,将鬼子传真给他的病历递给我看。

“喔?”我接过。

在鬼子虚构的我的精神病病历里面,我是一个在童年时期饱受叔父强暴的性受创者,为此我在十八岁那年逃离破碎的家庭、与叔父邪恶的阴茎。逃出虎口后我拿着偷来的妈妈的私房钱,强迫黑市医生为我做了肛门重建手术,好让自己拥有一个健康干净的新肛门,没想到副作用却是从今以后我有严重大小便失禁的毛病,令我的内心充满了恨。长大后我一直图谋着回到家乡强暴当年强暴我的叔父复仇,但由于我是一个天生孬种,故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加上我有性功能障碍,也就是俗称的不举,所以没有把握我可以把叔父强暴回来,我很痛苦,日夜郁郁寡欢,常常动念以自杀了结此生,但因我素来胆小怯懦连杀死自己的勇气也生不出来,总在最后关头打消主意,导致我苟延残喘至今。幸运的是,上个月我总算交了一个肯为我牺牲前途的奈及利亚裔黑人男朋友,他愿意代替我强暴我的叔父,更幸运的是我的黑人男友向我坦承他有爱滋病,说不定不但可以强暴我的叔父更可以害他得爱滋病。遗憾的是当我们回到家乡的时候叔父已经早一步被车撞死,我丧失了唯一复仇的机会,我的痛苦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这次我再度非常想自杀,所以来看一下心理医生,看看能否给我一点正面能量,毕竟我真的是一个连自杀都不敢的孬种。

“很好。”我点点头,将病历折好。

原来鬼子帮我挂号,并不是天真的想要改善我跟她之间的沟通不良,而是想借着这份烂病历好好羞辱我,让我出丑。不过我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很欣赏鬼子的黑色幽默,我想这的确是很好的沟通起点。

“人工肛门啊,一定很辛苦吧。”医生笑笑。

“不介意我等一下漏粪在你的沙发上吧?”我一屁股坐下。

医生笑了出来:“那我就拭目以待啰。”

嗯,这一句鬼扯般的拭目以待让我对眼前这个医生产生了好感。

我猜他早就知道那是一份胡说八道的假病历,却还是让我紧急插队见了他,这个医生的幽默感之高,难怪可以把徐豪唬得一愣一愣。

“要从你邪恶的叔父谈起吗?还是你伟大的男朋友?”医生轻松坐下。

“嗯,从我的男朋友说起好了,嗯,我是说,其中一个男朋友。我那其中一个男朋友叫徐豪,也就是你其中一个病人,记得吧?小说写得超级难看的那一个。”

“记得,今天我们本来有约,但他没来。”

“好,我不知道徐豪有没有跟你提起他跟我之间的关系,不过那都算了,我比较想知道的是,我男朋友明明就是一个没有才能的作家,你为什么……”我干脆用胡说八道的方式切入我想讨论的东西:“你为什么可以跟他那么认真讨论他的作品?难不成,你真的觉得他写的小说很好看?”

医生笑了。

“小说本身并不好看,技巧方面也有一些问题,比如说……你想听吗?”

“拜托快讲。”

“比如说,徐豪很喜欢使用第一人称视角来说故事,这会让读者身历其境,这是好的开始,但他在无法自圆其说的时候常常偷渡第三人称的全知观点,这就是一种拙劣的视角背叛。不过在说故事的才能上面,你的男朋友徐豪倒不是完全没有才能喔,比如说,在创意方面的构想,他有些想法的确很有才能。”

“的确很有才能?我的天啊,你别因为他是我男朋友,你就非得说他好话不可。我发誓,不管你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透露给徐豪知道。”我举手,信誓旦旦大声说:“否则我一出诊所立刻被车撞死,如果没被撞死至少被撞到半身不遂,万一侥幸没有半身不遂也会从此不举……嗯,虽然我的病历上已经有这一项了。这样总可以跟我说真心话了吧医生?你到底是怎么安慰一个没有才能的人?”

医生慢慢吃着苹果片,笑笑看着我:“你觉得,什么是才能?”

“……拿手的能力,擅长的事,对某一个东西有天分。大概是这样吧。”

“除了漏粪,你觉得你的才能是什么?”他笑得连眼角都皱起来了。

我笑了出来,我发现我很喜欢这个医生。

“我有三个才能,一个我不能控制,一个还没有人发现,一个则是出类拔萃。”

“愿闻其详。”

“不能控制的才能是漏粪,还没有人发现的才能是摇滚乐,至于出类拔萃的才能……”我想到了杀手三大法则,不过那又怎样呢?只要我走出这个看诊间前将这个医生的脖子稍微左右调整一下,就不算违反杀手法则了:“嘿嘿,反正跟你说也无所谓,我出类拔萃的才能,就是杀人。”

我说完,立刻将两把半自动手枪从背后掏出来,放在沙发前的原木茶几上。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摇滚乐是别人还没发现的才能呢?”医生似乎不很介意放在茶几上的两把手枪,多半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吧:“你杀人的才能,又有多出类拔萃呢?”

嗯啊嗯啊,我在杀人方面到底有多出类拔萃,现在还不急着让你知道啊医生,我才刚刚开始看诊呢。我在心里这么放肆嘲笑着。

“摇滚其实也是我的天命,只是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让这个世界认识我这方面的才能。该怎么说呢?由于我不会弹吉他,所以起步上比较艰难。”

“不会弹吉他,学了不就会了?”

“如果我把时间拿去学吉他,我花在练习唱歌的时间不就会减少吗?这样就本末倒置了,毕竟我对自己的定位是主唱啊!弹吉他这种事当然就交给我未来的伙伴了,不是吗?”我大口啃着苹果。

“如果主唱一边弹吉他一边大声唱歌,感觉也会更摇滚一点吧。”

“大概吧,可能吧,也许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我现在才开始学吉他,我的功力一定没有那种从中学时期就开始玩团的那种人功力深厚,我为什么要做那种半吊子的事呢?这点我还有自知之明。”

“你以前当过乐团的主唱吗?”

“没。”我说,虽然我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不过我倒是很肯定这点。

“参加过合唱团吗?”

“没。”虽然没有记忆上的证据,但这点我也非常笃定。

“依照你的逻辑,如果你以前没当过主唱,也没参加过合唱团,你一定没有那些从小唱合唱团到大的人来得功力深厚。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半吊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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