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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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是这样吧。”周欣说:“男人更在乎事业,太儿女情长就不是男人了,也没出息。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很在乎内心的情感,对父母,对孩子,特别是……对自己爱的人。”
“没有例外吗?”高纯问。
“当然有,什么事都有例外。我是说一般。”
“不是说,女人一般都最爱钱吗?”
“那是另一回事,你扯了另一个范畴的话题。”周欣说。
在离开公寓的路上,高纯依然情绪低沉,他托起挂在颈上的琉璃用心凝视,不知它是否真的还能牵挂住一个女人的情意。
回到住处之前高纯再次去了暗随陆子强去过的那条仁里胡同,那是北京老城的一条旧巷,鳞次栉比都是砖墙筒瓦的老式院落。巷内的清静与干净显示这里的居民已经不是普通百姓,北京四合院已有不少成了富人的寓所和收藏,成了品位与财富的象征。高纯把车停在离三号院不远的墙边,下车徒步走到院子门前。这座院门在这胡同的位置与外观似乎最为显赫,朱门大瓦煞是扎眼。
天色已晚,路无行人,高纯顺着围墙左右察看。不远一户人家正开门送客。高纯想了一下,大步过去,客人的汽车恰巧开走,两位主人正要进门,高纯上前用话拦住:对不起,请问你们知道那边三号院里住着什么人吗?那一男一女大约五十来岁,目光老到地打量高纯,男的回答:不清楚。高纯锲而不舍:那院子里住的人是姓高吗,是不是一个叫高龙生的人?男的再次回答:不清楚。并且转身进门。女的随在男的身后,却又回头反问高纯:你是做什么的,打听那家有事呀?高纯忽被反问,应答仓促:哦,我……我找人。女的重复了一句:我们也不清楚。便随男人进了院门。院门关闭的刹那,高纯才想起该说一句打搅了,才意识到自己如此打探,不仅冒失,而且愚蠢。
是夜,没有故事发生。
中午饭后,周欣按时按点走出东方大厦,高纯跟在她的后面去了公寓。周欣小小的画室中,肖像临摹继续进行。尽管轻描淡写尚未着色,但画板上的高纯轮廓初拟,眉宇间的一丝忧郁尤其逼真。
周欣说:“我们请模特一般一天五十块钱。不过我总觉得给你钱不太好吧。”
高纯答:“啊,是不太好。我不要钱。”
周欣说:“这几天你好像不太高兴,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我能帮忙吗?”
高纯答:“啊,没有,没有,你不是不让我笑嘛。”
周欣看着画中的高纯,问:“是你的眼睛天生忧郁,还是你这两天情绪不好?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那种眼神。”
高纯说:“是吗?”
周欣问:“你的眼睛,像你爸爸还是像你妈妈?”
高纯说:“像我妈吧,我没见过我爸。”
周欣说:“噢,我想起来了,你到北京就是来找你爸爸的,还没找到线索吗?”
高纯说:“没有。”又说:“我也不想找了。”
周欣见他不想多谈这事,便移开话题谈起别的:“你总把那颗琉璃戴在身上,是随便戴戴还是有什么讲究?是想什么人吗?想你妈妈?”
高纯没有回答。
画室里忽然静了下来,窗外好像开始起风。
第十章逃命(1)
风是从苦丁山那边吹过来的。金葵和王苦丁这一对“痴男怨女”,炕头炕尾地拉着距离,在窗外风声的伴奏之下,相当严肃地谈开了“感情”。金葵显然已经镇定下来,尽管声音仍然毫无力气。
“我看你这人也挺好的,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过日子,可让我跟一个男人过日子,他起码得明媒正娶地和我结婚。”
王苦丁说:“那我明媒正娶还不好吗,我跟你结婚还不好吗。我可以把村里的人全都请上,把村长也请上,结婚的钱我想办法去借!一定不让你受委屈还不好吗?”
金葵说:“不好。让我跟一个男人结婚,总得先跟他谈谈恋爱吧。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吗?”
王苦丁使劲点头:“知道,怎么不知道,那咱俩就谈恋爱嘛,你说咋谈就咋谈。”
金葵说:“在我们城里,谈恋爱的时候,男方必须对女方特别好,什么事都得听女方的。等把女方娶回家了,女方才什么都听男方的。我爸妈就是这样的,结婚前我爸事事听我妈的,结婚后家里都是我爸说了算!咱们要谈也得这个样。以后等咱们结了婚,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可谈恋爱的时候,你得处处顺着我。”
王苦丁马上保证:“好,我顺着你,我听你的。”
金葵马上核实:“你真听我的吗?”并且再次威胁:“你要不听我的,我死也不会跟你,你还不如现在就把我弄死呢,然后让公安局再把你弄死。反正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跟你结婚。”
王苦丁说:“我听你的,听你的还不好吗,我对天起誓还不好吗?”
金葵严肃地点头:“那好吧,那我就先相信你。那我就提几条要求,先考验考验你。”
王苦丁紧张:“什么要求?”
金葵说:“你看,一听我提要求你又害怕了。”
王苦丁说:“没有没有,你提你提。”
金葵说:“我第一条要求,以后咱俩的事,咱俩自己商量,不许叫你叔你婶你们村里人来,你找他们来,能成的事我也不成了。”
王苦丁犹豫:“那我没爹没娘了就剩我叔我婶了,我有什么事总得……好好好不叫他们不叫他们,反正结婚前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好吗?第二条呢?”
金葵白了他一眼:“第二条。你得带我进趟城,挑几样好看的衣服,我不能穿这身衣服就结婚吧?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
王苦丁气短:“进城?我攒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了,县城太远了,进一趟城要花多少钱呀……”
金葵瞪了他一眼:“结婚都不舍得给新娘子买衣服,那这婚谁跟你结呀。我们城里人结婚可复杂呢,得穿好几套衣服,得租一个车队在城里转一大圈,得办几十桌酒席,办喜事前还要去照相馆照结婚照,我这些都不要,就要你带我进城挑两件衣服你都不愿意,这婚我肯定不结了,你还不如现在就把我弄死然后再让公安局弄死你呢……”
王苦丁连连安抚:“成成成,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你总得让我把钱凑齐吧。买衣服……要多少钱呀?”
与王苦丁达成“协议”的第二天早上,金葵醒来,下床推门,发现门仍然锁着。她探窗看到楼下铁匠铺里有人说话,紧接着看到王苦丁送他叔婶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再接下来是有人上楼的声音,门声响动,有人开锁进门。金葵退回床上装睡,抬头见王苦丁进来,把早饭放在了床头。
“吃饭吧,我去打洗脸水。”
金葵坐起身,在他身后板脸说道:“你又去找你叔叔婶婶了?”
王苦丁回头,结巴一句:“没,没有啊,我是找他们商量借钱的事。”
“借钱?”
“是啊,结婚的钱我算了一下,要在村子里摆四五桌酒,还要去城里给你买衣服,我想,既然进一趟城,那就照个结婚照吧。怎么也要弄个一两千块钱吧。我正想和你商量呢,我们好不好就去镇上买衣服?镇上的衣服也很新潮的。镇上也有个照相馆,我跟村长打听了,镇上那照相馆里有婚纱租。村长去年又娶了个老婆,就是在镇上照的婚纱照。去县城走山路很远的,一天赶不回来,在外面一住下,钱就没边了。这次我们先去镇上买,等结婚以后还上钱,再到县城逛,还不好吗?”
第十章逃命(2)
金葵迟疑:“镇上?”
三天后的早上,王苦丁和金葵走出了铁匠铺子,在村民好奇的目光中走到村口,沿山路向镇上走去。王苦丁总想和金葵肩臂相靠,金葵则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们走了几十里山路,中午才走到山下的小镇。在镇口王苦丁碰到了一高一矮两个同村的青年。高个青年向王苦丁问道:王苦丁,你怎么也到镇上来了,来做啥咧?王苦丁说:买两件衣服,照个相片。你们来做啥咧?矮个子说:打个电话,我老姐在县上说给我找工作,我打个电话问问。高个子又问:苦丁,听说你娶媳妇了,是这个吗?怎么不摆上酒叫大家喝喝?王苦丁说:还没办呢嘛,娶媳妇哪有那么简单,还要买衣服,还要照婚纱照,还要请村长给定个日子……高个子说:定了日子不要忘了请上咱,让咱到你家好好闹一闹。矮个子马上调笑高个子:嘿,你想闹自己也找个媳妇嘛,闹人家的媳妇干什么。高个子说:我哪有王苦丁那样有钱,人家开打铁铺子就娶得上这么好看的媳妇嘛,我娶不上媳妇还不让闹闹吗?
他们一路说着走进镇子,在街边一个小饭摊前吃了简单的午饭。吃完饭王苦丁大声吆喝:老板!收钱!老板过来了,两个同村青年也在口袋里摸钱,王苦丁大方地要替他们付账:我请客,我请客!两个青年拉扯着客气:这咋好,这咋好……推挡几下也就依了。这顿饭金葵吃得心不在焉,眼睛悄悄左顾右盼,一时找不到脱身机会。这座小镇人气不旺,街面冷清异常,身边又有三个精壮汉子不离寸步,几乎没有半点可乘之机。
饭后,王苦丁拉着金葵,就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邮电所里,陪着姐姐在县上的那个矮个青年打了电话。矮个青年问他姐姐找工作的事,连旁听的金葵都听得出八字还没一撇。
邮电所只有二十米见方,中间还设了一条柜台,金葵扯扯王苦丁的袖筒说道:“哎,我也要给我姐姐打个电话。”
王苦丁愣了一下,脸色马上就变:“你打电话做啥,叫她过来接你?”
金葵理亏似的口吃起来:“我……我也报个平安嘛,我家里人肯定急死了。”
王苦丁不傻,拿着架子说:“我早答应过,可以让你打电话,以后还可以带你回家去,可你必须先和我过上日子咧,生个孩子咧,以后咋做都成还不好吗?”
两个青年打完电话过来,垂头丧气地分析着县上的情况,王苦丁和金葵的谈话于是中止。接下来,是两个青年陪王苦丁和金葵在集市上买衣服。穷山僻壤的集市,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东西。
集市旁边就是个照相馆,门前果然摆了婚纱摄影的俗艳招牌。王苦丁的两个伙伴陪着他们一起进去,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们试穿照相馆里肮脏的婚纱,看着他们在聚光灯下让照相师摆来摆去。这家照相馆和刚才的邮电所一样狭小,女更衣间连采光的窗户都没有一个,前后左右找不到一条可供脱逃的路径。照相时王苦丁倒是非常配合,但动作还是紧张僵硬。金葵应付差事,心事重重,被照相师一再要求启发,才将头部朝“丈夫”肩头靠了一靠,脸上凑出一点虚伪的笑容。
闪光灯哗地一闪,“新娘和新郎”的笑容,被定格在胶片正中。
从镇上照相购衣回来之后,晚饭还是王苦丁做的,饭后金葵主动洗了碗筷,她弯腰洗碗的身段让王苦丁欲火中烧。他哆哆嗦嗦地从身后抱住金葵,惊得金葵把摞在一边的一叠花瓷大碗摔得粉碎。
王苦丁接触到金葵的肉体,喘息立刻不能控制,他用尽力气将金葵抱住,凑上嘴巴强行亲吻。金葵尖叫着拼命挣扎,这场突兀的“亲热”演变成一场激烈的肉搏,金葵的尖叫中夹杂着王苦丁恳求般的呓语:老婆……老婆,你是我的老婆……金葵挣脱了身体,一掌抡在王苦丁脸上,打得他懵懂片刻,金葵趁机奔逃上楼去,进屋反手将门从里面插住。插住之后金葵开始疯了似的在屋里翻找自卫的武器,当她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