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阳光的香味-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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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了很多美好的风景。

　　科科每天都会出去走一走，他的步履散漫，就像是他的心情一样泰然自若。他在城市中的广场停下来，从广场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去，想看风景的时候便坐在长长的石椅上，想抽烟的时候便掏出心爱的Zippo轻轻点燃一支烟，然后在蓝色烟雾背后神情淡然。科科说，他希望自己的人生就像是Zippo打火机，代表着隽永和精致，他不需要那些一次性的打火机，他也不需要仓促无措和节奏感强烈的人生。他就像是一叶扁舟，平和安静地躺在时间的河流里飘泊，缓缓的，没有方向，没有激情澎湃，没有暗礁险滩，也没有汹涌不及。

　　再一次见到科科，是在我准备离开厦门的时候，酷热的夏天已经将要走完，而我也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城市继续奔波忙碌。我不知道，如果不再需要那些骄傲，我是不是可以也像科科这样在自己喜欢的风景停下来，从此就这样停下来。我无法预知那个未知的明天，我只能为了清晰可辨的目标而奋斗。

　　那天下了一场雨，滂沱的大雨使空气显得凝重和潮湿。我推开轩雨阁的门走进去，我没有看见科科，工作人员微笑地说老板去了鼓浪屿，他每周都会上岛一次。于是，我坐在那里，就是平时科科坐着的那个角落里。我看着窗外，那里有着科科每天都会守望的风景。我看见通往鼓浪屿的轮渡正有船只返航，我看见科科从甲板上走下来，他穿着湿透的棉布衬衣。我看见其他人都在雨中奔跑，而科科却是不紧不慢。我突然开始想像科科每天坐在这个角落里究竟在看一些什么风景，或者是一个漂亮干净的女人，她每天往返于此，穿素色的棉布裙子，黑色长发柔滑顺直。

　　我的想像令我几乎激情澎湃，我想像着科科与那个假想女人的浪漫，我都没有察觉到科科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科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我抬起头看见他正拿着柔软洁净的毛巾抹着湿发，他的眼光中有着跳动的色彩，不同于以往的宁静。

　　科科，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假期结束了？

　　是的。我扭头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我望着这个将要走完的夏天，我望着这个告别的宁静美丽的海边小城。

　　等雨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去海边吧！科科突然地这样说。

　　好啊。我很快就响应了科科的建议，我想我之所以如此喜欢厦门这个城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厦门的海，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海，它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海，它在我的心里是宁静柔和的，没有惊涛骇浪，没有风起云涌。

　　海边城市的雨在我的印象中，似乎除了台风时期，都下得不够透彻，雨毫无预兆地突然而至，又毫无预兆的艳阳高照。在这场雨停下来的时候，我和科科来到海边。我们站在一国两制的巨大宣传牌下，眺望海峡对岸。雨过天睛的阳光明晃晃地洒在潮湿碧绿的草地上，洒在我和科科的身上。我们就那样肩并肩站在那里，我们一言不发地看着那片海，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叶飘浮的扁舟，在海面上一直飘浮，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一切都是那么随意，一切都是那么无所谓。

　　科科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我说，当你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片海，都不要忘记这一刻的宁静。

　　那么你呢？你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片海，离开这一刻的宁静吗？我轻声问他浅浅的笑浮上科科的嘴角，他的眉宇间浮现那种让我似曾相识的忧郁。呵，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或是留下来，我只知道该离开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停留，但是我目前是肯定离开不了，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ｗωｗ奇書网，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是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内心正在深爱着她，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或者因为爱她，所以不是争取占有她，而是安静地欣赏她，哪怕一天只看见她一次就足够了。

　　是吗？就是那个你每天坐在窗台边守望的身影吗？当我问出这样的话时，科科并没有吃惊，他并不奇怪我可以一眼看穿他的秘密，因为他曾经说过，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像我这样的细腻敏感，我们这样的人既然相遇了，本来就是可以轻易感知对方的。

　　科科平静地说，任何一种爱，都是平等的。如果你曾经试过无怨无悔地去爱一个人，那么你一定会懂得，爱在很多时候即使只是拥有一种守望的权力也是幸福的，至少我现在是幸福的。

　　我凝视着科科，他的面容平静，眸光闪亮，他的心里有着他所形容的幸福，他这样的男人，因为无所求，所以轻易就拥有了他想要的幸福。而我呢？我是否能够做到这般无所求？我在繁忙都市中和一天比一天扩张的**拼抢争夺，我每天都在心里做着不亏本的生意，我如此现实理智地权衡利弊，我却始终只能跟在幸福的身后。

　　我和科科肩并肩安静地站着，我们面对的是相同的一片海，但是我们的内心却在各自的时间里游走。我知道我必须回到自己的城市，我在早已经熟悉的忙碌和疲惫里已经觉得温暖。我无法忘记这个美丽宁静、精致简约的海边小城，也不会忘记一个叫科科的朋友，他的宁静并不是随处可见。

　　知性物语有人永远都不会觉得满足，因为他们的快乐只建立在不断追求的过程中，他们经常感觉到辛苦，因为他的目标不断地向远处推移，他们永远都处于一种追求，而不是拥有的状态。

　　有人可以安于某种生活，他们甘于平淡，他们人生的态度随意而感性，所以他们可以轻松生活，因为他们永远都在拥有，即使那些拥有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微不足道，可是那种快乐却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他们知足常乐。

　　一首音乐如果打动了世界上其他所有人，却惟独没有打动你，那么它对于你而言也不是一首好的音乐。所以，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是需要由你自己去认可的，不断追求或是甘于平淡都是由你自己去决定的人生，喧哗或宁静的环境更是由你自己的心来营造。

　　过了今天会永远人民路的沪南电影院，当我拿着《无间道》的电影票、可乐和爆米花到休息室等候开场，看见一个女人，她和我一样是一个人来电影院，她和我一样在手中握着电影票、可乐和爆米花，她安静地坐在我的不远处。我仔细地打量着她，或者像她那样的女人总是会引起旁人注意吧，她耳鬓之处的硕大青铜耳环在乌黑的发丝中若隐若现，她穿着一身民族服装，袖边和胸前绣着花卉图案的桃红色对襟小褂，膝盖处绣着同样花卉图案的黑色阔脚裤，黑色高跟短靴。

　　我忽然地想起一个熟识的女人，她叫婉静，差不多两年多没有见过了，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不知道她是否过得安康快乐，不知道她的婚姻是否终于可以平静幸福，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曾经的朋友。

　　我和婉静是在朋友举办的家庭派对上认识的，我一眼便注意到了穿着民族服装的她，精致的绣花，柔软华丽的锦缎和棉绸，还有那一头在这个年代已经难得一见的长发，活脱脱一个少数民族女子的形象。这样的她，在张扬而时尚的都市人中，总是显得有一些特别。

　　那个时候，婉静是一家法国独资企业驻上海代表处的翻译。据说面试的时候，婉静就是凭着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学院的资历和那一身民族服装打扮征服她的法国BOSS，那是一个有着浓浓****情结的法国男人。她深知自己普通，所以才会在打扮上别出心裁，她不仅是真心对民族服装有偏爱，也是通过这种特别的装扮让自己脱颖而出。她果然做到了，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哪些场合里有多少美女，她都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永远吸引着人们的眼光。

　　我和婉静接触频繁，并且成为了朋友，那是在我们相识了近一年以后。当时我所在的公司准备拓展欧洲的业务，合作对象就是她所在的法资公司，自然而然，我和她因为工作关系有了一些接触。

　　那个时候，经常在公司里见到婉静面带微笑地跟随在法国老板身边，黑瘦的她穿着那一身已经代表了她的民族服装，每一次见到都是不同的款式和花式，后来知道，她每一年都会去云南一次散心休假，最大的目的当然是买一些别致的民族服装，那是这些大城市里买不到的，全是很花俏却质朴的款式。看着她婀娜的身姿款款而行，就像是看到一幅浓墨重彩的民族风情画，忽然之间，一种强烈的山里的气息会弥漫开来。

　　我和婉静早就相识，使我们在工作配合上省了不少心力，这也让双方老板都觉得非常满意。那一次合作的项目非常成功，但是短暂的四个月一晃而过，当我们以后再也没有那么多机会在自己的公司见到对方，当我们以后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在会议上据理力争却不伤和气的讨论问题，我们的心里都感觉到一些不舍。

　　我想，是在那四个月合作的时间里，我们成为朋友的。一百多个日子里，我们在对方的面前展现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我们同样都是在工作全力以赴的女人，我们同样都是坚持原则，固执倔强的女人。我们同样都是骄傲的女人。我们在心里甚至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情。我们越来越熟悉对方，越来越了解对方，就像是了解自己那样，我们的感情与日俱增，甚至在心里有了一丝依赖。

　　在很多时候，婉静都是一个不愿意表达的女人，她习惯独自承担一些压力和痛，就如同她的爱情一样。她常常只能望着自己无奈地挣扎，爱得欲罢不能，却不能进一步。我没想到，我们竟然是如此相似的女人。所以，她曾经为我留下了心疼的泪水，我也曾经为她在心底悄悄地愁肠暗结。

　　我发现，我和婉静都是那么脆弱和善良的女人，我们的心甚至有时候是不堪一击的。我知道，我们惟有拼命地相互鼓励，相互取暖。可是，我们却又经常无法呼吸。有一些无形的压力常让我们喘不过气来。我们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也告诉对方，我们一定要努力爱自己。

　　我们从不在对方的面前掩饰自己，无论悲伤或是欢喜。我们都可以放任自己在对方面前哭泣。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的脆弱，在对方面前根本无处躲藏。我们也知道，我们的脆弱只有在对方面前，才可以得到释放。

　　我还记得，有一次婉静说，她是一个从来都不介意别人对自己看法的女人，她总是活得自我而孤独。她总是害怕伤害，而拒绝交心。若不是遇到了我，她仍然只是一个孤独的废物。是我教会了她，一点点地将自己最承担不起的东西交给我。因为她一定不会失去我的鼓励，我的安慰，我的理解，我的疼惜。

　　我当然知道婉静其实是并不快乐的女人，那份并不幸福和满足的婚姻让她疲倦地维持了几年，她惟有依靠工作来找到自己的价值，所以她兢兢业业。她在我的面前从来都不回避去谈她的婚姻，那个很爱她却不知道如何尊重她的人，她也曾经疯狂地爱过他，但是心已经伤透了，终于失望了，可是离婚终不是她愿意走的那最后一步。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希望用自己的快乐和积极的一面感染她，让我们可以一起欢笑和开创属于我们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