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校草-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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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初,我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我们要远走高飞。我们舍不得离开我们的父母,我们的朋友。我们最难以离别的是我们敬爱的郑老师,他正在病中,在难中。我们的明天是光明的,前程是铺满着鲜花的,而老师的明天怎样?连医生也难以预料。明天,等待着他的也许是更可怕的恶魔,更不堪设想的命运……
我们捧着精美的录取通知单,我们抬着我们手制的花环,来到郑老师的病室。这个病室,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的夫人呢?听说,已愤然离他而去,另有新欢。啊,我们走了,谁来看您陪您?谁呀?
“同学们:请你们把你们编织的花环挂在我胸前吧,请你们把你们的录取通知书,让我过细地看一眼,”他的眼里渗出了泪光,“让我轻轻地抚摸一下。”他把枯瘦的手举了起来,他的手和声音一样,颤抖着:“护士小姐,给我一点药棉,把我的手指揩一下……”我们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听出了他的心声:“我有病,我不……”
“老师!”我们一声嘶叫,“您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的老师啊!”我们刷地跪了下去,眼泪汪汪地跪在老师床前,算是请罪?算是祈祷?还是算是告别呢?历史啊,你为我们记下这揪心的一刻吧!
郑老师撑起羸弱的病体:“来,把你们的录取通知单拿出来……”
我们低着头,一个一个地向老师递去心爱的录取通知书。我们谁不知道,哪一份录取通知书中不凝聚着我们老师的心血和汗水?不凝结着郑老师的人格和品行?老师啊,你和我们之间不应该是永别吧?我们不约而同地唱起了揪心的歌:“……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啊,我们不是唱歌,是哭泣,是和老师作最后的一别?
是师姐来了,我们才好不容易地把感情抑制住到适量的地步。
“老师,我们就要……我们衷心地祝老师身体健康长寿!在此,我们向老师表示深深的敬意!”我带领大家向郑老师三鞠躬。
“老师,您还有什么向您的学生说呢?”孟空军的眼眶被揉得血红。
“是呀,请老师嘱托。”我们齐声请求。
“老师,请您给我们留下一句肺腑之言吧!”艾妮双手捧着一本漂亮的“同学录”。
“对!”我们都把“同学录”翻开。
“老师,请您告诉我,您的生日!”是张峰。想不到张峰的感情还这么细。
“对!告诉我们吧!”我们拥护张峰的话。
郑老师深深地喘了口气之后,停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同学们!你们记住今天吧!今天算是我们大家的生日。你们要我题词,我手力不行了。我送大家一句话,请你们记下吧!‘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来,我写个名字。”
郑老师的手颤抖得那么急剧,只写了两三个名字就写不下去了。啊!老师,您——
“我还有两个请求:第一,你们离开母校之前,到争气林里去看一看,最好立块无字碑。请注意,是无字碑!第二,上大学后,要给C班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写信,鼓励他们——”
啊!他话未说完,昏过去了。我们惊呼着:“老师!老师!您辛苦了!休息吧!您醒醒吧!”
师姐见此情景,大发脾气:“你们要把郑老师缠死才甘心?”
郑老师在师姐的及时抢救下,苏醒过来了。我们蹲在候诊室哭泣……
后记
我的第一个短篇是流产的记录,第一个中篇是夭折的叹号。做梦都想不到,我的第一个长篇《校花·校草》竟是成功的喜悦。我不会忘记这个时刻:1999年1月22日上午11时!这时刻,广州花城出版社的邹峙华编辑给我来电:决定出版《校花·校草》。
我是生活的弱者,所以对受歧视、遭排挤的学生总是别具深情的。一个新学年的第一堂课。面对着一班陌生的学生,我的第一堂课该怎么上?“师生对话”。学生直率地问我:“老师,您喜欢哪样的学生?”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调皮捣蛋的学生,他们虽然常犯错误,但可爱。学生大为惊讶,个个木然。我坦诚地解释:这类学生往往敢想敢说,往往手脚勤快,往往讲义气……课堂里掌声雷动。事后,有个学生在作文中写道:“这位张老师可是个怪老师,我听其言,更要观其行。”还有一件往事,我是难以忘却的:一位学校行政人员责令一顽皮学生在班上作检讨,之后,还令其母上台“表态”。我愤然之极,在讲台上大声疾呼: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这母子?家长,何罪之有?我面壁流泪,学生亦泪湿胸膛。在中篇小说《张铁老师流浪记》中,我对几个流浪少年的描写,就是倾注着满心同情和汪汪泪水的。不少短篇小说,也是这样。
大概是本性难移,所以《校花·校草》的感情基调仍然如故。写到情深处,我潸然泪下,有好几次。
事出有因。去年3月底的一天,文友A君和我谈及高中毕业班负担过重,是一种普遍现象。我说:“这种歪风值得披露。”我有反感,他亦表示愤然:“你就写写吧!”
我心血来潮,马上行动:搜素材,寻原型。初拟题目为《高考前的大搏斗》。4月初,偕学生到长沙世界之窗参观,有感,易题为《爱情谷里的故事》。自觉太偏,易题为《南极陨石》。小读者认为,太深奥,费解,于是改为《我们普通班》。但文友说,太露。最后定为《校花·校草》。“校草”是原型们定的,当时,我还不知何为“校草”。
……
5月25日的日记:发笔于3月底,4月初,已写完24万字。计划月底写完30万字。
5月29日,大功告成,我在日记中写下两个沉甸甸的字:完篇。
完篇之后,我狠狠地休息了几天。但是,课是要上的。不然,要扣岗位津贴。
完篇之后,我请学生阅读,并要求他们写读后感。同时,见教书商。
6月上旬,我写出了作品提要,向出版社投寄。
半个月之内,有八家回电回书索稿。我手中只有一稿,于是发动学生手抄。承之以诺:以书回报。
我首先将原稿送S出版社,因为该社显示出来的态度最主动。遗憾的是,该社三个月了,才给我一个失望的回答:虽然写得相当好,但我社99年度的校园系列小说在论证过程中定的原则必须是中学生自己写的生活……为了争取时效,我毅然作出一稿双投的决定。最后的得主是花城出版社。
上面记的是创作动机、过程和投稿历程。
我很佩服花城出版社工作人员的责任感和求实精神。我是去年11月14日向他们发稿的,估计十来天之后,稿才到达他们手上。可是12月4日,副社长谢日新先生就电话告我:“我看了一部分,写得可以。”12月26日,邹(山青)华女士向我致电:“看了前面一部分,写得不错,准备用。”1999年元月5日,邹再次致电:看完,看好,报批。这时,我的心情有点紧张:要是报而不批呢?
终于盼来了1999年元月22日。是时,值三个学生给我赠画。我欣喜之余,给他们一人赠书一本:《炎帝神农传奇》!
谨此,我向花城出版社的老师们致以深深的谢意。同时向我的原型们和读者们致意。
是以为记。
1999年春节于岳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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