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地低于爱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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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想唱;他想唱的,上面都没有。终于狠狠心,点了一首最滥俗的新歌,邻座乌鸦头女子诧异地看他:“天,你点这么老的歌?这是三个月前的了。”
他怎么能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已经OUT。座中最后一个他的同龄人站起来,骂一句粗话:“老婆催死,走了。”他不能独身陷在这群平均比他小十五岁的女孩们中间,站起来,才发现无处可去。
他的家,其实就是一个冷寂的房子。
而他,忽然明白命运的隐喻。他的半生就像这么一次卡拉OK,世界是笙歌处处的不夜城,音乐不停,只有上一曲及下一曲之分。而当下一曲响起,上一曲必须闭嘴,回家。不结婚,就意味着,在天亮之前的最黑暗时刻,无处可去。
而婚姻,一直是,大概也会永远是,惟一的康庄大道。不结婚?就像花不凋零、酒不腐败、冰淇淋永不融化,是罕有的,也不必要的奇迹。
如果太阳愿意
我心强命不强的女友向我哭诉:为什么男人都爱美女?
我想了想,只能以我一知半解且一定错漏百出的生物学知识相答:人既然是一种生物,则必然有延续种族的天然宿命,优秀的、好的基因应该被保留下来。这些基因的一种,会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也就是美、性感、强壮甚至奇异而不明所以的吸引力。这是DNA的安排,几百亿年来生物的本能,我们不可能挑战或者征服。
所以小男生爱美女,是再理直气壮不过的一件事,如幼狮,只能爱上赤裸裸的肉身。但,落日金时分,你可曾见过暮年之狮在夕阳里缓缓甩尾,它可以领会那更高更深刻的美,如同,一个成熟的男子,他能欣赏女子其他的美,细腰长腿之外,明眸皓齿之外,娇滴滴、滴滴娇之外的美,这些,是基因的另一种。
那拖着大包小包,从菜场吃力地走回家的女人是美的。虽然她头发好久没打理,发梢干裂枯黄,花裤子是在小摊上开价十元实则八元一件买回来的。然而她辛勤操持的,是一个家,她照料着的,是她的父母她的夫她的子。
那在运动场上默默洒汗的女子,是美的。训练常常极其艰苦,她们短发、黝黑,有一种雌性动物共通的坚忍。她们或许得到了奖牌或者没有,但她们怎么可能不美?
她们身健手活、反应敏捷,对于痛苦,能够忍耐并且克服。
那些戴着眼镜的读书女子,是美的。她们可能不谙三杯鸡的做法,但她们所思索的,是外太空的生命现象。她们阅读、学习、记录、分析,这知识的长河不因泅渡者的性别而有所不同。
所以,我对我的女友说:年轻男子尽可以去爱美女。的确,美丽不过是一层皮,丑却可以丑到骨子里去。但你,不是为他们设定与准备的。还是照你喜欢的方式往前去,快乐生活,会遇到喜欢庸常生活的人;热爱运动,会在操场上找到一生情缘;专心事业的,会被另一个专心事业的男子,抱得紧紧的,如获至宝。他们得到了你,也就得到了一生的幸福。
四季可以安排得极为黯淡,如果太阳愿意;一个男人,可以成为金钱或者地位的奴隶,如果他愿意。但那些最好的男人,懂得最好的女人。
未嫁女儿先看婆
女友小安无意中知道他有个残破的童年。他们在湖边的长椅上,他边踢落叶边嬉笑说着,小时候如何在父母争吵的战火里写作业,如何与歇斯底里的母亲斗智斗勇,逃避她的迁怒……渐渐,他的声音与身体都垮下去软下去。小安说,我不能转身走开。
小安没想到从此是噩梦的开始。每一次小的意见分歧最后一定变成大战,他在狂怒下摔一切手边的东西,终于演化成一耳光摔在小安脸上。女儿被吓哭了,他居然冲过去大喝:“再哭老子打死你。”
七年后,小安带着女儿离开他。对于未来,她只咬牙说一句话:决不会让女儿嫁给离异家庭的小孩。[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我们未免觉得小安偏激,小安却说,谁也不是孙悟空,一声霹雳后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个人,承接父母的基因,住在父母的房子里,与父母共同生活二三十年,与父亲的口音一模一样,父亲的个性难道他能撇得干干净净?母亲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异性,母亲的心思在他身上就会荡然无存?成日喜笑颜开的好爸爸,大概养不出平日里怒发冲冠的暴儿子;心地纯正的好妈妈,女儿就算染七彩发、钻一堆孔,心眼儿也坏不到哪里去。
然而那些在痛苦之家长大的孩子们……他的家,与杂志、电视、老师们谆谆所说的甜蜜温馨有异。连英语课本上的家庭都是:他叫约翰、他妹妹叫玛丽,他们的父亲是司机,母亲是护士,每天早上七点钟,母亲做饭,叫兄妹俩起床,七点半父亲送他们上学……他为自己的家暗暗觉得羞耻。他未必不知道那是不好的,可是——他不知道“正确”是什么样子的。
他或者也是抱着很高的期望结的婚,暗下决心要建立一个“甜蜜的家”,万没想到为谁先洗澡两人也互不相让。没有人教过他沟通、忍让、互惠、做小伏低……关于男女相处,他只知道一种模式,他因此别无选择。
所以中国旧式婚娶,有“看人家”之说。媒妁两头说得意动,女方必特意到男方家里看一眼,是看家境殷不殷实,几头牛、几亩地、屋背后有没有一小片核桃林;也要看他家风正不正,地上是否扫得明镜也似,锅碗瓢盆会不会缺口零乱,家中大嫂子是否一脸刁泼状。如果亲家母面黄肌瘦、鼻青脸肿奉茶来,估计女方家长就得立刻起身:“家里还有点儿事,哈哈哈哈,改天再来……”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反正阴沟里开不出白莲花。
虽然如此,但聪明理性的人,能够跳出这死循环。我看过一个笑话是这样的,儿子对父亲说:你父亲打过你吗?父亲说:打过呀;那么,你祖父打过你父亲吗?父亲说:应该也打过。儿子道:历史总在重演——让我们在这一代终止它吧。
职业爱
男人大多有贪婪心,渴望三千红袖只向他一人招,女人们全都“一见某某误终身”——以上“某某”处,可自动代之以源氏、杨过、白景琦等人。最近被代入的,大概是《金枝欲孽》里的孙白杨。他不过是一个小鼻小眼的医生,却是超大型香饽饽。家里一个忠心耿耿的,青楼一个红颜知己,皇家后宫三个愿意同生共死的……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不谈历史呢?
他这样一个男人,细细看女子气色,注意力不在她的粉白黛绿,而是脂粉下的憔悴;他嗅到她上火引发的口臭而面不改色,全无嫌恶之情;他关切地问她:“最近睡得好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最后,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腕上。终于有一个机会,她与男子名正言顺地肌肤相亲。皇宫这么冷寂,她就算能克制自己那蛮荒的情欲,能抵挡得了这一点点人的微温吗?这一刹那,他们之间亲密得无与伦比,虽然,这不是一个医生的诊治行为。
所以,福雅慢性自杀七年,为了能经常见到——为博周郎顾,频频曲有误。而我也在国外医书上,看到相似的案例:一个寄居于兄长家里的老处女,在长期的幽居悒郁中,患上偏头痛,家庭医生每天都来看她,她的偏头痛从此没好过。家人暗暗地嘲笑她,而她蜷缩在冷黑的阁楼里——壁炉在楼下,温暖又明亮——回忆一夜一夜,他按时前来,让她脱下紧身内衣,俯耳听她的心跳,叩叩她仍然童稚未开的背与胸——那是听诊器尚未发明的年代。她听见远处模糊的马蹄声,是医生吗?一阵剧痛袭击了,她发出了断续的呜咽……
理智上都知道,望闻问切是医生的本分,爱护病人也是。“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惟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这是一个好医生的不二准则。
但,多么像爱情,那承诺给你幸福的,不就是爱人吗?
因此我们,时常将感情与职业混淆,病人爱上医生或者护士,学生爱上老师,明星爱上发型师,粉丝因为某个剧中人物而爱上明星……男或女,都容易被职业品格所吸引,像鹿,无助地倾慕海市蜃楼里的绿洲。
我的女友,每半年换一家公司。她向我赞美A公司技术部的小孩如何不辞辛劳用三个小时帮她重装系统,B公司的黑脸保安捡到她丢失的手机,第一时间归还。C公司的新晋主管衬衣袖管笔直且隐隐散有麝香……她苦笑: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职业之爱,但,总比完全没有好。
她想她是海
七八岁的时候,她很喜欢恒生叔。恒生叔一头怒张的鬈发,牛仔裤永远是破的,看人注意,他微一提裤脚:“这是我上次去西藏的时候,青藏公路的车太颠簸了……
”他舌灿莲花,滔滔不绝给她讲雪崩遇险、藏女奇缘、在无人区逃生的种种……她如饥如渴听那丰富感伤的生涯,像海洋全无防范地迎接怒吼的大江。
然而母亲不过淡淡一笑:“恒生呀……”很快她知道了恒生叔的落魄。他在周末若无其事、仿佛偶遇地来蹭一顿饭,一边吃一边点评新闻联播:“这地方我去过。”
“这不就是那个谁谁谁吗?我和他吃过饭。”他的声音那么吵,越发衬出饭桌的死寂。她没法不替他尴尬,低头,筷子在碗底刮得好刺耳,心里暗暗生气:“你干嘛这样?不吹牛你会死吗?”小小年纪,就有偶像黄昏的绝望。
二十出头,她在网上,爱上人儿一个。大吵小闹之后,父母勉强同意她去北京看他,又紧急动员了一位在北京的亲戚接应照料。
男子很秀美,看到她,十分惊喜,带着她和亲戚满四九城转,开口闭口:“正白、贝勒爷、我们家的……”亲戚久居北京,大概听惯了,只不言不语。东三环上堵得水泄不通,的士司机打个哈欠索性开始看报纸,秀美男子一指窗外:“看到那幢楼没?是我几个哥儿们攒的,都说他们弄不成,结果,嘿,弄成了……”她忍无可忍,大叫一声:“师傅,我下车。”五月北京,柳絮风沙混为一谈,她怔怔地睁不开眼,又一次,她仿佛置身于咸涩的苦海。
快三十,她没想到还是嫁到了北京,先生是个诚笃男子,不爱打诳语。一次,和朋友同学聚会,带上她,坐在人家豪华的私家花园里,有一只碧绿的鹦鹉在架上一会儿啄啄自己一会儿叫几声“你好”,她还是觉得了一点萧瑟。知趣避开,果然听见男人们热烈的聊天里,也有先生的声音:“TITLE(职位)……五十万……小宝马……”抬头看见窗外的广告牌:“CBD外圈,距国贸十分钟车程。”当年秀美男子指的大厦正是国贸。她对着初升的星空微微一笑。
到这个年纪,她略微了解一点人生,知道“完全没有虚荣心的生活是不存在的。”男人们口舌上的一点儿轻狂,像孔雀翎梢上的闪光、香槟开瓶时“乒”的一声、新车微微熏人的皮革味道,都是绝无需要而绝对必要的。人,不过是人,有人的软弱、匮乏、无能为力。吹吹牛,其实是对生活的投诚;嘴上的云山雾罩,一半是自嘲,另一半才是自欺。
她想她的确是海,吞下一切,净化一切,然后,让所有江河从海洋重新出发,而大海,永不满溢也永远不会被弄脏。
逼婚记
翻过年来,他就开始害怕晚饭后的一段时光。女友要么调电视到某地方台,听一位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