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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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苍蝇的位置,刘大少才发现,原来狗蛋他爹和小麻子他娘正缩在靠屋子边拐的大柜子里,半敞开着,瞧狗蛋他爹那副鬼打了的怂样,还有下边湿漉漉的裤子,这味道自然就是他的杰作了。
“你……你们?”刘大少指着狗蛋他爹,一时无语。
“鬼!鬼哇!妖怪吃人啦!”狗蛋他爹的神经暂时还没完全缓过来,一听见有声音朝着自己过来,还以为是那蛇精把外面人连皮带骨头都吃完了,连渣子都咽下去了,现在开始惦记自己了。这还了得?狗蛋他爹真恨不得自己身子骨小一点,死命的往柜子里面缩,但柜子面积充其量也就那么大,挤的同样失声尖叫的小麻子他娘也是砰砰的往边角直撞的,看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一男一女躲在那搞情况呢。
“叔叔,是我啊!大少!”刘大少哭笑不得的摁住了缩在柜子里瑟瑟发抖的狗蛋他爹,一张脸给那尿味熏的是五官错位,难堪不已。
“别……别杀我,先吃她吧!吃我边上的……”狗蛋他爹扯着嗓子叫道。
“咳咳……”刘大少这下子可无言以对了,平日里也知道狗蛋他爹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就一憨厚人。但实在没想到,一大老爷们,胆子小,会小到这种程度,真是古今罕闻。
“您睁开眼睛先看看成不?我是刘大少啊!您儿子的朋友,妖精早给范婆婆赶走了!”刘大少解释道。
“我不睁,我不睁,我一睁开你就把我吃了……”狗蛋他爹双手极力挥动,想挣脱开刘大少的手。
“好了!”刘大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泥菩萨也得瞪眼了。当下一脚踢在大柜子上,把柜子里的两人震的咯噔一下,一时间都懵了,哭闹声也止了。
“两位大爷,姑奶奶,赶紧出来吧!妖精确实走了。真他妈闹心!”刘大少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话后就再不理两人,径直走到了床边,原以为打跑了那个妖精,田国强三人就会病情好转,甚至是立马复原,但很可惜的是,此时,他们脸上那片黑色的乌云仍旧没有退却,而且试了试脉搏,比之先前,却更是微弱了不少,要不是自己细心,差点都感觉不到这是个活人了。
刘大少脸色大变:“范婆婆,你快来看呀!妖精不是已经给你打跑了吗?为什么国强他们得病,却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哼哼,迷信就是迷信,装神弄鬼,弄虚作假,这下揭穿了不是?”田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看那摸样,好端端的,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刚一醒转,不问别的,开口就不忘正业,劈头盖脸的对‘危害社会主义团结安定’的范婆婆冷嘲热讽起来,那架势,要多盛气凌人有多盛气凌人,就好像,现在他自己并不是因为看到蛇精而吓晕过去一样。这会儿,正背着手,渡步到范婆婆面前,语重心长的道:“我早就说了,我孩子他们害的是急性病,弄不好就是食物中毒,你们还不信!非要找她来,这不是耽误病情是个啥?有这个功夫,联络邻村胡老头的拖拉机,估计早送到镇医院给治好了。”
面对田村长的数落,范婆婆再次表现出了自己厚脸皮的特长,只是在那盘着一双老腿,调养着伤势,对他的话,根本就是不听不睬,置若罔闻。直到刘大少开口时,这才抹了把汗,睁开疲惫的双眼说道:“大少,你去看看,国强这孩子是不是印堂发黑?”
“哦?我看看!”刘大少趴在了床上,在田国强等人的脸上都仔细瞧了一遍,哎呦,还真如范婆婆所言,在他们每个人的印堂正中,都有一块铜钱大小的印子,通体呈黑色,中间色儿深,周围色儿淡,而且越靠近边缘,色泽就越是浅薄,就像是点在宣纸上的一滴墨水。刘大少试着伸手去抹掉,但擦了半天,连田国强毛孔里的污垢都给他擦出个小球了,却还是褪不掉那个印子,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作罢,其实若不是刘大少和田国强等人从小就认识,而且日日相处,头一次遇见的话,还真以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没错,不光是强子,狗蛋,小麻子脸面上也都是如此。”刘大少如实描述道。
“再给我仔细瞧瞧,那块黑色的印子,是深是浅?”
第三十五章 下阴司,黑白无常!(3)
“再给我仔细瞧瞧,那块黑色的印子,是深是浅?”
刘大少刚才的检查极为仔细,这会儿不用再看就脱口说道:“不算深,也不算浅,但我看出个特点来,这黑印子越靠里面,颜色越黑。”
“嗯!”范婆婆闻言,略一沉吟,绷成老树皮的脸面这才舒展开来,自言自语道:“幸好发现得早,邪气才刚刚入体,并未伤及心肺。要是再晚一步可就麻烦了。”
“婆婆,这印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照顾国强他们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呀?难道是刚刚长出来的?”刘大少从床头架子上拿了条毛巾,给三个昏迷的孩子擦了把脸上黏糊糊的汗液,好奇地问道。
面对刘大少这连珠炮般的问题,本来就没有什么文化基础的范婆婆一时间还真回答不上来,只得转了转脑子,回忆了下那些前辈们的口述,这才娓娓道来:“我们这些阴阳先生,一般都把这种印子唤作魂斑。”
“魂斑?”刘大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顿时百思不得其解。而左右乱转的田村长看似对范婆婆这边不管不问,但那对耳朵却也竖的老高,看来,他也对出现在自家孩子身上的这种怪现象,产生了诸多不解。
“是啊,以前村里的老道公,曾经是晚清的一名衙门仵作,那时候大牢里天天死人,饿死的,打死了,自杀的,比比皆是,再加上本来环境就差得要命,成天黑漆漆的,空气也不流通,导致了阴气的聚而不散,因此怪事连连不断,比如本来没人住的单间房在晚上却传来吆喝声,哭闹声。差役们放在板凳上的刑具莫名其妙的自己飞到半空,又啪啦一声摔在地上等等。老道公也在那时候和另一位衙门高人学了些民间道术,离职后便回到了家乡,在我们村子里生活到死。据他所说,这人死之后,因为心跳停止,血气下陷,沉淀到皮肉里,少则十来分钟,多则几个时辰,皮肤上就会出现大面积的尸斑,这也叫‘常道’。但与此同时,被仵作们典记在册的,除了人尽皆知的‘常道’外,却还有一个‘邪道’,那便是魂斑,尸斑是因为血液的凝结而导致的,而魂斑魂斑,顾名思义,则是由于种种意外,导致人魂魄提前离体而出,以至于阴气趁虚而入,凝聚在人体神穴而不散所导致的。”
“通常来说,辨别这魂斑的轻重,就是从颜色上下手的,这也是我刚才之所以让你查看他们印堂色泽的原因。颜色越深,情况就越不好,救回的难度也就越大。色泽浅,则表明他们只是被山精迷了心窍,走丢了一魂一魄而已,招招魂也就回来了。色泽深,则表明魂魄已失,纵使大罗真仙,也难救回。而色泽深浅交叠,则表明他们已经去了三魂五魄,体内仅仅留存了一魄,虽然觉着没死,呼吸有,脉搏也有,但要是不在限定的日期内由道士亲自下阴司收回那三魂五魄,这人也就没活头了。”
“为啥没活头?”刘大少说道。
“哼哼,你这不是看见了吗?”范婆婆苦笑道:“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即便能保全得住,送到医院也没辙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植物人。”
“植物人?啥是植物人?”
“这个……”范婆婆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挺时髦的词汇到底是个啥意思,她只知道镇子里有文化的教师们形容一个人不能动,不说话,就叫植物人。正待抠出几个句子来给刘大少解释解释,那边田村长开了口:“我说小侄子,亏你还是念过书学过医的,植物人嘛,就是说人变成植物了,就叫植物人。”
“人变成植物?”刘大少瞪圆了眼。
“就是呀,听说植物人长的就跟大白菜似地,手脚都变成了菜叶子。”田村长自己不知道,却想在范婆婆面前显摆一把自己的文化程度,于是用手指着刘大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啊?还变成大白菜叶子,那强子不会也得变成白菜吧?”刘大少大惊失色,狗蛋他爹和小麻子他娘也捂着嘴叫了出来,要是自己儿子变成蔬菜,那这家还怎么把持呀?唉,关键是那个时代的人,思想太单纯了。以至于几十年后,刘大少每想起这一幕来,就立马笑的前仰后合。
“大少,别听他乱说,奶奶长这么大,还没看见有人变成大白菜的呢!”范婆婆嗤之以鼻。
“你什么意思?人怎么不能变白菜了,那你说植物人啥意思?你说啊!”听出范婆婆的语气明显是嘲讽自己,田村长急了。
范婆婆只是白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对刘大少说道:“你再麻烦下,贴近他们的胸膛,听听每个人的心跳,看看是不是很沉,很缓,而且每分钟的心跳次数不到常人的一半。”
“不到常人的一半?”听到这句话,刘大少两条浓眉差点被逗的接在一起:“范婆婆,您是在说笑吧?心为人之本,一个人就算是再病,病入膏肓,弥留之际了。他的心跳也不可能只有常人的一半呀!除非强子他们已经……”说到此处,刘大少及时的咬住了舌头,没有再接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让你证实一下。”范婆婆道。
“范希斗!事情都到了这档子了,你怎么还在那里执迷不悟,蛊惑人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把三个即将为党的光辉未来添砖添瓦的接班人推入火坑,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唆儿童,怂恿他们为你宣扬封建迷信,站在社会主义的对立面。呸!你信不信,就凭这里面的任何一件事,我就可以上报组织,把你打倒!”田村长大义凛然的说道,这时候的他,熊熊的烈火燃烧着,就仿佛是痛骂国民党的李大钊,又仿佛是即将走上刑场的刘胡兰刘妹子。
“田村长,你不懂呀!这一次,老身不是在害你们,而是真心实意的要救你们呀!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三个孩子的生命,老身不得不豁出老命,和阎王爷赌一把!”说完,范婆婆脸色愈发的坚毅,再不理上蹿下跳的田村长,转过头来,挥挥手,对刘大少使个眼神。刘大少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管田村长,先把范婆婆安排的事儿给办了。他走到柜子上拿起怀表,给三个人都算了心脏节拍,原先刘大少还抱着满不在意的态度去测量的,但从自己的耳朵凑到田国强胸腔的第三秒后,他那怀疑的表情就完全转化成了惊讶,突兀,和不敢相信。
嘭————嘭…………嘭……这心跳,真的很沉很沉,就像是装满了沙土的麻袋,被人从高处扔到低处的那种感觉,而心率更是和范婆婆描述的如出一辙,刘大少自己每分钟心跳七十余次,而田国强的心脏,每分钟却只跳动二十几次而已。刘大少一度以为自己计算错了,但试了好几遍,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此刻,他真觉得,这个范婆婆是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了。
“怎……怎么可能?”怀表啪啦一声从手中滑落,刘大少无言以对。
“大少,大少?”范婆婆一连喊了好几次,才将发呆的刘大少唤醒。
“哦……哦……”刘大少神智一收,立马连连点头,说道:“的确如婆婆说的那样,心跳很沉,至于心跳,每分钟还不到三十次。”
刘大少的话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