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王国-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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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依样画葫芦而已。而已。”
胡亥瞅瞅李斯,瞅瞅赵高,站了起来,向李斯说:“管它什么葫芦的,丞相只管画好了。你过来画吧,我和赵大人看着你画。”
李斯避席匍匐于胡亥面前,说:“斯可断不敢谮坐此位!”
“哦。”胡亥站在了丞相的脑袋前,看了看匍匐的丞相,又望了望了自己的那席位,就再一次地深化了一下对那个位置神圣的认识。“那么,可把奏本移到你的案上吧。”胡亥说,而且就弯下腰去开始搬那如小山一般的奏本。
赵高赶紧奔了来:“我来,我来。”
李斯就开始在自己的席位开始看奏本,看完了一个就说准备写上去的批语,说给胡亥和赵高听,胡亥和赵高就总是点头。一边写着李斯还一边念叨着呢:“此奏本皇帝会很生气,故笔迹要草一点,重一点。……此奏本皇帝会很高兴,笔迹嘛,应该悠扬一些。……唉,先皇的书法啊,帝王之风范!”
连亘而去的长城,蜿蜒而去的长城,巍峨而去的长城,凛然着大秦帝国。天空高远着,好像缩着他的胸膛,为长城的气魄而折服。那几条现着丝丝缕缕的白云,被那高远处的急劲的风所吹拂。而已经有些西斜的太阳,辉煌着长城的巍峨,上郡的巍峨。而上郡,被长城迎头兜向你,那也是挺拔的骨骼,岿然而矗立。城头,军旗飘扬,士兵林立。哦,那长城之上也是如此的景象。哦,铜墙铁壁的大秦啊!可是,这里的两个统帅就要被诛杀。为了一个人能把皇位做得安稳就得诛杀他们。如此地残酷啊!可是,就能那么容易地把事做了吗?能就那么容易地把事情做了?面对着长城,面对了上郡,子凡叮嘱自己要谨慎行事,一定要谨慎行事,要见机行事。
本来城门是洞开的,但是,随着南方这一支队伍的出现,城门关闭了。而且,两翼各有骑兵奔驰而来。
“大秦卫尉,奉诏出巡北方,还不打开城门,令蒙恬将军来迎!”宗猛向城头高声喝道。
子凡暗自心惊:如果蒙恬反,这一拨子人马那可真是有来无回啊!
两翼奔驰而来的骑兵与这一支队伍保持了一段距离停下了,战马在嘶鸣,表示着对这一种停顿的不满。
“大人暂且等待,容我禀报。”一军官喊。
城头出现一将领,子凡与那将领的目光相遇,他们是认得的。多年前嬴政出巡来到这里,子凡作为贴身侍卫随行,他见到过这位将军——燕降将剧烈。城头,剧烈一抱拳,说:“原来是卫尉大人大人到此!打开城门!”
城门洞开,立即就可看到城内森严的军队,那森严的军队排列在道路的两侧,清一色的骑兵。上郡,真是如同龙潭虎穴!大秦的龙潭虎穴!
剧烈下了城头,虽然是一把年纪的老将,但是,上马的动作轻灵,可说是翩然而上。在马上再一次地向来到近前的子凡一抱拳,向宗猛一抱拳,虽然他并不认识宗猛,但是,他也向宗猛一抱拳。宗猛,胖墩墩的一个老头,但是,那肤色是铁色的,粗糙的铁色,而且有着铁的质感。目光,也有着铁的阴冷。特别是,那一身的便装使得这个人在这一支队伍中扎眼,醒目。更特别的是,此人和九卿之一的卫尉并马齐驱。甚至,剧烈不能不怀疑在这一支队伍中是不是这一个人是主角呢。神秘的一位。现在,他行进在队伍的前面,导引着这一支队伍。两侧,单列的骑兵铺展而去,中间的空间只能行进着两列,而且已经很挤了。甚至,侧边的战马有的觉得自己的脑袋太挨近着来的战马,把头侧向了一边,有的还侧歪着头向着天空发出了嘶鸣。
长长的矛,提在骑兵的手中。子凡突然发现那矛特别地长,因而,杆也粗。多年前那一次随同嬴政出巡,没有这个印象。大秦的铁骑!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铁骑!由于此行的使命,子凡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阵势对他是一种震慑的感觉。
“大秦!”剧烈忽然张开双臂,发出一声咆哮般的呼喊。
两侧的队列举矛呼喊:“大秦!”
整个上郡爆出了那一声:“大秦!”
而且那一声呼喊分明也在长城上响起,逶迤而去,通过长城向着遥远逶迤而去。
子凡、宗猛和他们率领的将士为之动容。要是胆量小的,那突然爆发出的呼喊能把你从马背吓掉下去!
剧烈一次又一次地张臂呼喊,那声浪就一次又一次地自他爆发而去。
蒙恬、扶苏快马而来,身后跟随着四、五十位侍卫。
子凡皱紧了眉头:怎么没有见王离?
剧烈引领子凡一行迎向前去,那欢呼的声浪在向着远方消隐。
马蹄得得,蒙恬、扶苏旋风般地就到了眼前,蒙恬一抱拳,道:“卫尉大人远来,恬未得半点消息,有失远迎!”
子凡的目光自然先望向了扶苏,扶苏微微地向他点了点头。先前那白皙的肤色,已经被北方的风沙打黑;但是,神情中仍然有着那么一种忧郁。子凡转首向蒙恬说:“还是帅府说话吧。”
子凡一进了帅府,蒙恬立即就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子凡一进了帅府,帅府的主人立即就是了子凡,他的人马立即就布置在了帅府内外。二十余位贴身侍卫不离左右。其余里里外外将帅府包裹得严严实实。是卫尉大人摆谱?还是有什么别的算计?但是,面对九卿之一的卫尉,面对皇帝的这一个心腹,你又能怎样?而且,子凡大模大样地在上首的位置坐下,目光凛然地望了望蒙恬、扶苏、剧烈,淡然一笑,做了个手势,说:“你们也坐,坐下说话。”他微皱了眉头,问:“怎么不见王离将军?”
我是帅,你找裨将做什么?蒙恬心中不高兴,竟然低了头,没有立即回答子凡的问话。但是,他明白他得把他的不快遮掩过去,他仰起头来直视着子凡的眼睛,那眼睛闪烁着莫测的笑,他一笑,说:“西部长城的一处在前些日子的大雨中发生了坍塌,王将军正在监督修复。”蒙恬的目光移到了子凡身后的墙壁。
在进来悠然地坐下的那一瞬间,子凡已经注意到了那面墙壁,注意到了一幅地图覆盖了整面墙壁。白茬的木版之上,以烫的方式,在上边形成了褐色和黑色的图迹。子凡的目光随着蒙恬的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地图,这再一次的目光投向,那地图还真就把他吸引了,他起身站到了地图面前。嬴政对地图的嗜好,传染给了臣子,传染给了将军们。而这一幅地图,更恢弘。这是大秦的北方疆域图。一道长长的黑线横贯东西,那黑线的两侧烫成了深深的黑色,中间部分则为褐色,每隔一小段,就会出现一个黑黑的方块,那应该是烽火台的标志,那横贯东西的黑线就是屏挡大秦北方的万里长城!可是,怎么,竟然没有经受了风雨的侵袭?
“王将军正在这一处。”蒙恬指着长城的一处说。卫尉大人站到了地图面前,自然,蒙恬等人站到了他的身边。“坍塌之夜,有一孟姓女子,于长城边哭其亡夫,故有传闻,天感其诚,坍我长城。”蒙恬说。
“蒙将军信此传闻?”子凡皱眉盯着王离所处的位置,问。
“筑此段长城的人已经被斩杀!”蒙恬说。
子凡点了点头,说:“传王离赶回。”像是漫不经心,但是,可不是跟你商量。王离所在位置,距离上郡并不是太遥远,小半天的路程。无论如何,要等王离回来。
蒙恬知道自己在王离的问题上显得迟钝了,非得让卫尉大人直接提出,他下达命令:“以鹰传信,传王离!”但是,指令必须蒙恬手书。他在一小小的木片上以毛笔写下了指令,交给了属下。
一只苍鹰在帅府的大院中放飞,那小小的木片绑缚在它的腿上。那苍鹰箭一样地插向天空,一抖翅翼,滑向长城,沿着长城翩然西去。长城逶迤,它也跟着逶迤。迅捷的通信工具。将领离开上郡帅府的时候,总要带两只苍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将一只放回。飞回帅府的这一只苍鹰便随时可以放出,与将领联络。而留下的那只苍鹰则被将领用来随时和帅府联络。
“蒙毅正在归途!”李斯忽然叫了句。像烫手似的,奏本从手中掉落案几。胡亥开始的时候,还能看一看每一个奏本的内容,再递给赵高,再由赵高传递给李斯。后来不耐烦了,把那些奏本分两次抱到了李斯的案几上,说:“丞相只管批阅就是。”李斯就一边批阅,一边叨咕给胡亥、赵高听。结果,就突然发现了蒙毅的奏本。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赵高。皇帝的这最后一次出行,本来蒙毅也是随行的。但是,皇帝身体不适的时候,赵高说,可令蒙毅再到徐家庄祭祀海神,而后再祭泰山。赵高知道皇帝一直惦记着一去不归的徐福。知道如果得到徐福归来的消息皇帝就会立即改变行程的方向,立即奔往徐家庄。但是,皇帝把他的惦记装在心中。皇帝就点了头。现在,望着赵高,李斯在想,这个阉人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有所准备?支开了皇帝信任着的蒙毅。蒙毅在,无论如何是不能够同意胡亥即位的。而且,王贲可能旗帜鲜明地支持蒙毅。那可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李斯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再一次告诫自己:这个阉人绝对是阴险小人!你得提防!
赵高听到蒙毅的消息也是一怔。神经处于紧张的状态,竟然把这个人给忘记了。或者说,只要这个人别出现在朝中就不是主要的威胁。他可不同于他的兄长蒙恬,蒙恬可是握有重兵的。掌握有可以翻天覆地的重兵。但是,如果蒙毅出现在朝中就不同了,谁都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那话语可是有分量的。北方事尚未解决,是不可以在朝中解决这个人的。“可以让蒙毅在临淄郡等候诏令。”赵高紧皱眉头,说。
“他已经过了临淄。”李斯说。
“那就回去,回去等候诏令。”赵高斩钉截铁地说。
李斯点头。但是,他的目光望向胡亥,他意识到他和赵高有点儿过于心有灵犀了,以至于把面前的胡亥都给忘记了。
胡亥瞅瞅赵高,瞅瞅李斯,对于二人的默契多少有点懵懂,说:“难道还要锄掉这个人吗?难道蒙大人还能有什么威胁吗?”是的,他对蒙毅的印象还蛮好呢。那敦厚的微笑,那向着少公子绽现的微笑比灿烂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还舒服呢。有一回还把一支狼毫的毛笔送给了自己呢。他说那笔是父皇送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用。
赵高望着胡亥想:你哪知道厉害啊!
李斯望着胡亥想:你可不知道厉害啊!
胡亥谈了口气,好像还挺无奈,说:“就先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还是按陛下的意思办吧。”李斯说,干涩地说。
赵高望望李斯,望望胡亥。
“你们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么说行了吧?”胡亥还不高兴了,后一句,总算缓和了些。
李斯就铺展好那奏本,一边批还一边念:“于临淄郡等待诏令。”
胡亥抻了个懒腰,还硬打了个哈欠,说:“你们弄吧,我得回去歇歇。”
你能说不行?李斯、赵高面面相觑。
胡亥起身就走了。
赵高叹了口气。人家不急太监急。
李斯叹了口气。全无嬴政勤政的劲头啊!李斯就忧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下了一件祸害大秦的事情。可是,难道此时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我们就到这吧。”李斯说。
赵高瞅着李斯。瞅你那胆小的样!
“诸多事宜,总得令陛下知情,你我岂可擅自!”李斯说。
赵高冷笑。岂可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