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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墓中王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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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猛只是把头低下去,他的身份还轮不着他表什么态。

“如果蒙毅诏令在,蒙毅必不服。陛下、二位大人当心中有数。子凡回去处置事务,并等待使命。如无吩咐,子凡退下。”子凡说。

站立着的胡亥望向李斯、赵高。

“子凡退下了。”子凡走出。

李斯向宗猛说:“宗将军可于子凡大人处等候。”

剩下的这三人面面相觑。都明白,子凡在暗示他们伪造皇帝的遗诏。很明确的暗示。那么子凡难道就不能想到关于胡亥承继皇帝之位的遗诏是伪造?

“一切都要快!”李斯说。

“要快!”赵高说。

“那就快。”胡亥嘟囔。

李斯提起了沉甸甸的笔。

赵高准备着加盖玺印。

胡亥老实地在案几前坐下。

赵高十万火急地回府邸。在临近午夜的时候他十万火急地回府邸。自从回了咸阳,这是他第一次回府邸。他哪敢离开啊!但是,在大秦朝廷新的局面铺展开之前他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了赵家的一个机遇。他要紧紧抓住。蒙毅在,就不会有这个机遇。可是给蒙毅送毒酒的人已经上路,这个机会就在了眼前而且很简单。蒙毅,你是我赵家的仇人啊!那是他刚刚做了嬴政少子胡亥的师傅,正深沉地得意着的时候,一天,一个阉人告诉他,宫门处有一位女人要见他。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他也想说不定是弟妹呢。赶到宫门,他看到了她。粗布的衣裳,一身的风尘。当初那娇好的身材,如今胖得没有了一丝风韵的影子。曾经是赵国公子嘉夫人的她,和丈夫的门客有了私情。每一次的幽会,都是那么惊心动魄。她压抑着自己的呻吟,她的指尖死死地抠着他的背,总要留下深深的指痕。就是那指痕使得私情泄露。那一次随公子嘉出城狩猎,一阵阵风不时掀开自己的衣裳,他忽然发现公子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腰,赵高知道那里也有着那一个女人留下的指痕,深深的指痕。赵高虽然努力若无其事着,但是他知道公子嘉在想着那一个女人在同自己的丈夫交合时的情形,那可不是压抑的呻吟,而是肆无忌惮的喊叫,指甲肆无忌惮地抠在丈夫的后背。当时他就打了个激灵,落在自己的后背的目光是那样的冰冷啊。就在那一天的夜晚,他被公子嘉唤进了一间密室,一进去他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嘉在冷笑。“高跟我说了,要去王宫服侍大王,今天,我就满足他的愿望。而且,我可是从王宫中请来了职业操刀的!把他给我阉了!”嘉说。高就被按倒,就在地上,他被压住,被扒去了下衣,两腿被分开,阉割的人就上了前,一阵凉爽,其实还没感觉到疼的时候他就大叫起来因为他知道他的本钱已经离他而去,随后他才因为疼痛而呻吟。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最先的那一声叫喊。他被锁在那间密室。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几天之后的一个深夜他被拖了出去,扔在了街上。他没有爬回家中。他不能把耻辱带回家中。天明的时候,他找了根木棍拄着,走一走,爬一爬,出了邯郸城。从此,告别了邯郸城。他没有向人探听过他的家人,更没有探听过她的消息。突然,她出现在了面前。她望着他,她认出了他,但是,眼中没有惊喜。她的手中牵着个女孩,女孩望过来的眼神同样空洞。赵高艰难地上前,让嘴角挑出了一丝笑意,说:“你……可好?”妇人咧嘴笑了笑,笑出了泪花,盯视着他的眼睛说:“她是你的女儿你信吗?”我有个女儿?赵高惊骇地望向女孩,女孩盯视着他。是的,那抿着的嘴唇,就是将许多话语抿在口中,那杏核眼中,就是透着冷静,冷静地打量你,那鼻子,观察着你的时候有点儿往上筋,流露的是一种高傲,都有着自己的影子,要是男孩可就是活脱脱一个小赵高啊!赵高的泪立时涌了出来,泪眼昏花中他笑了,说:“哦,我还有女儿呢!”他把女儿搂在怀中,不断地说着:“哦,我的女儿!哦,我的女儿!……”他把母女安排住了下来。住处,先租,后买。买的很普通人住的房屋。如果皇帝觉着你可以在外居住了,皇帝会赐宅。没赐宅,就是你还不能在外居住,虽然你是中车府令。可是细想想,这中车府令是管理皇帝车舆和玺印的,是只有阉人才适合担任的职务,所以,你哪里敢想出外居住的事?只能照料着母女,却不能在外住上一夜。而且就是见上一面,也只是匆匆地去,匆匆地回。但是,当时做着御史大夫的蒙毅得到了消息,忽然把赵高抓了起来,罪名:身为大秦臣子,收留前代王的女人和孩子,有通敌之嫌!赵高的身份,当然得御史大人亲自审问,而且也心中明白也是得到皇帝的恩准才拿人的!赵高只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讲起往事,辛酸的往事,耻辱的往事。蒙毅没有表情地听。赵高申辩完了,蒙毅木无表情地看了赵高好一阵子,才低低地说:“把前代王的女眷带上来!”戴着枷锁的母女就被带了上来。蒙毅特别端详了女孩,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赵高,还是把你的故事讲给皇帝听吧。皇帝喜欢听王翦王老将军的故事,现在,要听你赵高的故事,你好大的面子啊!”蒙毅盯视着赵高说。蒙毅离开,陪同皇帝回了来。皇帝坐在了蒙毅的位置,皱眉望着赵高。虽然也打量了母女,但是,目光锥子一样地停留在赵高身上。“赵高,讲吧。”蒙毅说。赵高不喜欢那强调,那强调中绝对有轻蔑的意思。很轻蔑的意思。赵高就再一次地讲起辛酸的往事,耻辱的往事。讲完,皇帝的目光在了女孩的身上。皇帝在端详女儿,在看那嘴那鼻子那眼睛是如何地像着赵高。皇帝笑了,裂着大嘴笑了,嘴唇湿润润的。皇帝一开心就现出傻笑的样子,总是要流出口水的样子。皇帝呀,你看好了俺的女儿吧。赵高心甘情愿将女儿献给你啊!皇帝站了起来,绕着赵高转了一圈,绕着母女转了一圈,站在了赵高面前,低头看着赵高。赵高头低着地,但是,他知道皇帝正低着头看着他。决定命运的时候到来了。“嘉,朕尚且不杀,何况其家眷!而且,朕也搞明白了,你与嘉是血海深仇啊!想不到在我大秦还没有消灭赵国的时候,你就干了嘉的女人!胆子不小啊!也算是与我大秦里应外合了!得赏!得赏啊!”皇帝说,皇帝乐得不得了地说。“赵高,朕要赐宅与你居住!”皇帝说。说完,皇帝扬长而去。哦,那件事似乎应该感谢蒙毅。从此之后就堂而皇之地在外有了府邸,皇帝赐予的府邸。但是,那腔调难以忘怀。那腔调绝对体现着对你的轻蔑。甚至,都怀疑是蒙毅故意和皇帝弄出了这么一出戏,让自己丢丑的一出戏。多恶毒!明明皇帝能仁心而待,却偏要弄出了这么一出戏!可是,思量再三,还是觉得蒙毅没有要把自己怎么样的意思。所以为了让蒙毅觉得自己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中,才要把女婿送到蒙毅的身边,就是想着自己和他蒙毅近啊!可是,人家没给面子!就是没给面子!弄得自己再不敢想着把女婿安插在谁的身边!女婿就一直在家窝着!蒙毅,你有今天也是报应!报应!想着这些,马车中的赵高直冷笑,直咬着牙点头。回到咸阳,这可是他第一次回府邸。每天,赵府的马车都要在皇宫前等他等到午夜。

府邸的大门吱嘎嘎地洞开,就有人欢天喜地地喊:“大人回来啦!大人回来啦!……”赵高眯着眼睛,在车上坐了会儿,才下车,就看到了女婿奔到了车前。“哦,父亲回来了!”女婿说。就看到女儿迎了出来,夫人迎了出来。弟弟赵成迎了出来。赵高仰首望了望满天的星斗,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但是他知道他不应该有工夫哭。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你培养那感慨万端的情绪。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婿身上,慈爱落在女婿的身上,对女婿能够第一个站在面前感到满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乐,我们书房说话。”刚迈了一步,他想到了还有个弟弟,转首说:“成,去歇着吧,我必须睡上一会。”

“哦。”赵成点头。

女儿要跟进书房,母亲拽住了女儿的衣襟,悄声说:“别惹父亲烦。男人的事女人别参乎。”

女儿哦了声,乖乖地走开。

赵高在案几前坐下,头脑一阵晕眩,定了定神,才向站在面前的女婿说:“乐,你该去为朝廷做事了。”

女婿等这句话等了许久许久了。曾经有那么一回,说是要把他安排到蒙毅的身边去,可是,回来的岳父脸色很是不好,只是很简短地说:“那事儿不行了。”再没别的解释。女婿就只能等待。这一等待,等得好苦啊!漫长的等待啊!等待得几乎绝望!

“我去朝廷的时候你就随着。我要睡一会,就睡一炷香的时间。你给我看着,到时候就唤我。必须把我叫醒。”

赵高就起身,去了夫人的房间,让夫人去女儿那里去,他和衣就躺到了床上,被子一盖,他感受到了夫人热乎乎的体温,很快就进入了沉睡之中。

女婿怔怔地望了会沉睡着的岳父,去燃了一炷香。府邸,供奉着一个牌位,只四个字:赵氏先祖。而后,阎乐站在了岳父大人的床前,看着熟睡中的岳父,一阵感动,热泪扑簌簌而下。岳父大人的发丝先前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是,此时,有些零乱。而且那发丝中白发赫然地多了,已经多过了黑发。脸色蜡黄。那一双杏核眼仍然漂亮着。岳父大人、他的女儿、他的弟弟,都有着这么一双杏核眼。而岳父大人的睫毛甚至比女儿的还漂亮呢,湿润润地打着卷儿。那鼻翼翕动着,发出均匀的呼吸。那均匀的呼吸使你觉得此时这个世界是多么地宁静。岳父大人安详着,这个世界安详着。虽然是女婿,可是岳父大人视己如子。甚至比对待他的兄弟还亲!关于职位,他可是先想到的是女婿啊!全仗着岳父大人,荫庇着这一大家子啊!多年前,一个流浪儿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想到了在一片庄稼地的边上,看到了一个窝棚。他的怀中藏着他偷来的一只鸡,为了怕那只鸡叫唤把自己窃贼的身份暴露,他扭断了那只鸡的脖子。在那个窝棚,在秋夜的星空下,他可以把那只鸡烤了,只自己一个人美美地享用。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口水都流了下来。到了那个窝棚,他还向里望了望,黑洞洞的,他相信不会有人。他还坐在窝棚跟前望了会儿夜空,让自己稳当了,才划拉了些玉米秸,点燃,这才想起应该找个棍,好挑着鸡。匆忙地找了根木棍,从鸡屁股插了进去,挑在火上烤。呼啦一下,鸡毛着了起来。应该把鸡毛拔了烤,太心急了。就那么烤吧。鸡毛着成了一团火,包裹了鸡的身躯。“喝!喝!”他惊叹着,快速地旋转着木棍。还腾出了一只手,把窝棚上的玉米秸往火里填。木棍要被烧断,他要把鸡赶紧挑出,可是,鸡掉进了火堆,一只大手伸进了火堆抓出了鸡并撇到了一边流浪儿这才发现身边蹲着一个人啊地大叫着连忙跳开。那人呲着牙冲他笑。“你、你是谁?”他惊恐地问。那人没回答,去把那个黑糊糊的鸡拣了起来,鸡屁股上的那截木棍还在冒烟呢,那人剥掉了鸡身上的炭灰,又把刚才烧短了的木棍从鸡屁股捅了进去,在火上继续烤着,显然比流浪儿会烤,人家不光旋转木棍,还来回地摆动,从从容容,那鸡呲啦呲啦地响,油汪汪的。流浪儿蹲在一边看,直舔嘴唇。烤熟了,那人把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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