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军师-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知会任何人,他於席中悄然离去。
远远地,他看见自己侯府前有一匹棕黑色的马儿,体型较之平常马匹来得小。
他觉得眼熟,才靠近,就发现阶梯旁坐了个人。
“湛露?”他微讶道。
她闻声,从摆放在膝上的棋谱里抬起脸,瞅见他的瞬间,眸子在他面前灿然一亮,欢欣地轻声道:
“你回来了?”这么问候似乎不太对,因为这是他的侯府,并不是她的。“哈啾!”她打了个喷嚏,夜里冷凉,她又在门口待了大半夜。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沉声问,看到她的鼻头冷得发红。
“我……”担心你。犹豫著没有说出这句话,她脸微热,赶忙抓起手里的书本,“呃,我、我是想找你对局。”
他默然地睇著她。
那注视太锐利,她真是无法对他扯谎,只得道:
“好吧,是绿姑娘说了些话,所以我不放心……”那个上官绿,早先还把小行拐走了,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你……你还好吗?”她瞅著他,细细审视他的表情。
他望著她,良久,久到她以为时问似乎停止了。
这是头一回,她感觉自己居然难以正视他,甚至想要闪躲那灼灼的目光。
蓦地,他举起修长的臂一挥,身上的大氅包覆住她矮小的身子。
“天冷,进去吧。”他低沉道,有力的膀臂落在她肩骨。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她小小吃惊;但是他的气息和温度,却又这般令她留恋。
“好暖。”她小声道,感觉好喜欢。
随著他跨进门槛,那美丽的棱角侧面,使她怦怦心动。她胸腔有股冲动,想告诉他,就是现在,把她为女儿身的秘密全盘托出。
“上官,我——”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她的发言。两人同时回头,见一官兵拿著公文跳下座骑,匆匆递上前道:
“上官侯爷,鞑靼作乱,北方军情告急!”
织梦方舟
第六章
上官紫被兵部急召。
“定远侯上官紫,今封你为征西将军,命你领兵五万,即刻前往河套地区铲虏。”
得帅印率领兵马赴河套地区应战,在确认过兵部拨允的兵力之後,他严肃地沉默住。
兵部更进一步指派:
“命湛露为此役参赞。”
上官紫缓缓闭上眼。
“是。”
※※※
“士兵五万,就有一万五为未曾征战过的新兵,一万五为老弱残兵,易言之,明著五万兵力,但真正战力仅一半不到。”
湛露从军册中抬眸,聪颖的眼里有著明悟。
“兵部想斗垮我们,是吧?”她道。
上官紫沉稳道:
“兵部撤换新任尚书,是东厂的人。”
“啊!”她轻呼声,想起来了,“四年前,处理辽东民变时得罪他们了,所以现在趁机报仇。”好会记恨哪!竟拿国家大事做斗争之器,实在荒谬。
“不管如何,鞑靼的确是威胁。”而他们此战非胜不可。
“没想到我再次和你齐伍,却是这种危险情况……”她并无太多忧愁或急怒,只是轻轻笑叹:“他们大概认为我们不和已久,兜在一起不仅不利於战,更可一箭双雕。”实在好狠毒。
“你怕?”他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脸庞始终挂著笑意。
“我怕你大将军不能打胜。”她一笑,拍拍他的胸膛。
他握住她乱来的柔荑。
“你有把握胜?”
她一愣,温热的大掌仿佛能替她撑天,不禁心思荡漾,他却是缓慢地放开。
她只好不在意,挺起腰杆道:
“出征从来就没有所谓必胜,但我一定会尽最大力量。”她可没如外界传言那么神仙,只是她每回征战必全力以赴。
美名美称并未使她骄傲虚浮,即使是这般恶劣处境,她仍旧冷静看待。他眼里闪过赞赏。
“那么你想怎么做?”
“嗯,这个嘛……”她抚唇沉吟,睇望军册思考良久,而後拱拳道:“启禀将军,请让下官从练兵开始吧!”
他扬唇。
“准。”
※※※
河套。
指的是流经宁、绥、陕境内,贺兰山以东、大青山以南之黄河沿岸地区。因黄河流经此地形成一个大弯曲,故称为河套。
这里有广阔肥沃的水草牧地,适合北方游牧民族栖息。自从蒙古鞑靼各部占领此地後,河套地区就成为他们骚扰明边境的主要据地。
数年前,鞑靼兴兵大举南下,冲击大同,明军一触即溃;鞑靼移兵东去,攻古北口入侵,接著进犯顺天府,大掠村落居民,焚烧庐舍,大火日夜不绝。
当时,京师兵籍皆虚数,禁军只有四五万,半数老弱,半数为高官大臣之家役仆使。明军束手无策,只能闭门坚守,任凭鞑靼在京城外肆意抢掠达八日之久,京畿以及北边的人民生命财产皆受到严重摧残。
此一民族,始终是大明边患。
“湛军——湛参赞,你认为咱们能挡得住鞑靼吗?”一新任校尉非常不放心地问道。
别说几年前曾经大败,就算现萑他们有上官将军和湛军师,两人却不和已久,加之那么一大群呆鸟新兵和老弱残将,根本无用,上下完全没了信心。
“喔。”湛露抿嘴,手里拿著毛笔和书册,不是很认真地回应单音。
“湛参赞……”校尉悲惨道:“你不觉得现在才开始练兵已经太晚了吗?”
敌人就在军营西北方百里之内,为什么参赞还能这么悠闲吩咐官兵操练?
湛露突然歪著头,问:“你感觉到了吗?”
“啥?”校尉一头雾水。
“风啊,今儿个吹的是——南风。”提笔在册子上记录著。
这跟他们练兵有啥关系?“参赞,你这是……”
她打断他:“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扎营个把月,却还没下过一滴雨?”
“那又如何?”校尉苦著脸。
“不如何,只是天气太乾了,花草树木容易枯萎,也令人很不舒服。”她点点头,又在册子里书写。
管那些东西做什么?校尉只觉天旋地转,此役将亡他也!想著该写信给妻小道别,他忧愁地转身走离,途中遇到上官紫。
“将军。”恭敬行礼。
“你是否看见参赞?”上官紫问。
“湛参赞?喔!他在那山坡後头……观赏景色。”校尉垂泪,语中有著不满。
“是吗?”上官紫闻言,却是微弯唇线。
校尉以为他此举表示轻视湛露,更感觉此战无望,奔回营帐盖被悲哭。
上官紫很快地找到湛露,看著她专心地低头笔写,他缓慢走近。
“湛参赞,此处观景好惬意。”
湛露没回首,嘴边却有著盈盈笑意。
“将军莫非是来提醒下官该回营办些正事?”
他挑眉,“不,我是来瞧你赏景赏得如何。”
“有些头绪。”她噗哧一笑,侧脸指著自己的册子眨眼,“现下就只剩研究这些秘笈了。”莫测高深的。
驻营一个月才总算有动作,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其说他好奇,倒不如说他的确有兴趣明白他们俩的想法是否相同。
“多劳了,体弱气虚的湛参赞。”他意有所指地浅淡扬唇。
“咦?”她睁大眸子,“你……”
“我从士兵那里听来的。”他俊美的脸上有著难见的趣味,道:“他们说你体弱气虚,所以不得於户外沐浴,更不能袒胸露背,否则容易染病。”
“啊!”是了,这些是她自己挑明告知的,目的当然为隐瞒推托的藉口,不过被他知晓,却感觉有些狼狈。他该不会认为自己娇生惯养又没用吧?她反应极快地道:“没有照顾好身体,就不会有清楚的思虑。”
这般解释,她才想到自己原已经准备要对他坦白的,可没料这一躭搁,又错过机会。也罢,现下在行军,没有那么多时候去讨论这些事。
“是吗?”他看著她镇定的模样,心忖她必定应付这种场面已久,热能生巧。
“我们回去吧。”她巧妙地带开话题,就要越过他。
正要擦身之时,他望见她几缯青丝飘扬,已经成麦色的细瘦後颈若隐若现,下意识地握住她的膀臂。
湛露一愣,不禁疑惑地侧首,无声询问。
他没放手,反而轻扯,将彼此距离缩得更短。
“上……上官?”险些撞上他,她赶忙抵住他的胸膛。成熟的男子气味包围住她的呼吸,让她气息不稳,意乱情迷。她遇事向来都很镇定的,从何时开始,和他这般小小接触竟会让她脸红心跳?
上官紫并没立刻作解释。她实在比他知道的更加纤细,他难以想像,坚硬战甲下的柔软姑娘,那小小的胸怀究竟有著什么样的雄心壮志。
“湛露,为何你要从戎?”他低声问道。
这算质问吗?方式也太令她无法招架了。她抓回神游心思,缓缓吸口气,道:
“一定……要有原因吗?”像他想要背离家族阴影的那种理由?
她的眼神让他迟疑,“你若不想说……”
“我只是——”她停顿了下,忽而露出一个悠远的笑意,给他回答:“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能够有所用处。”
“你想要证明己身存在有价值?”他替她更完整诠释。
“欵。”她不否认,仅伤脑筋地笑道:“将军,你真是一针见血。”
“这算是你的秘密?”那么,他算是有幸聆听了。
她轻怔,随後,慢慢地垂眼,道:
“是秘密没错,你是我最知心的人,所以让你知道。”她没有正视他,却期盼自己发热的脸容不会让他发现。
如果她现在是女子,这算是某种很露骨的表白,不过她没忘自己是男人身分,或许,她只是藉著这层伪装,才能够这般表达爱恋之情。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里是战场,敌人就在不到百里的地方,私情不能於此时纠葛。
所以,纵然已察觉内心对他有著恋慕,她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上官紫却是凝视著她,深切了解。
他并不觉得现在是彼此坦白的好时机,她身为女子的真相,必定得好好商酌,毕竟她是要一辈子做男人或者抛弃现有的身分,都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做的决定。
心神一动,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小巧的下颔,令得她抬起头来。
他这个动作十分短暂且不著痕迹,却还是让湛露惊讶且困惑,有个她怀疑已久的模糊念头,犹如丝线,徐徐在她心里缠绕。
他俊雅眉目流露不易察觉的柔和,却说著硬式的公事:
“湛参赞,对於军况,你有何因应之道?”
隐约有什么波动在两人周遭牵扯,湛露深吸口气,没让自己再细想下去。闭睫再睁眸,她慧黠的脸庞已经挂著属於“湛军师”的精明笑容。
“我们先下一盘棋如何?”
※※※
白日,湛露维持著日常操练;到了夜晚,她便入上官紫营帐,一待就是数个时辰。
负责夜巡的士兵,偶尔会听到里头传来细小的争执或者对话,不过更多时候,却安静得让人疑惑。无人知晓他们在军帐里干什么,但据曾不小心偷看到的士兵证实,他们的大将军和军师,在这驻地前线,没有讨论如何战胜的方法,只是夜夜对著棋局厮杀。
将官们如热锅上的虫子频频跳脚,只怕两人顾著用棋盘争斗输赢却遗忘正事。
几日过去,上官紫依旧沉稳,湛露练兵如常,士兵和将官本来急躁的心情,却愈来愈是见怪不怪,逐渐缓和安抚。
官兵的想法皆同:如果不是有把握能胜,他们的主帅和参赞也不会成日如此悠哉,品茗对局了。不是吗?
於是,焦虑的气氛就在不自觉中趋於稳定。
“嗯?”上官紫掀开帐门,只见湛露睡在他的榻上,旁边还摆放著他们俩围攻数夜仍未有结果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