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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走西口-第47章

小说: 走西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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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哭诉道:“文大掌柜,你就饶我这一次。往后我一定将功补过。您就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分儿上,饶我这一回吧……”

“我饶你好说,……”文全葆话锋一转说:“可万裕长的规矩不能饶你!你给我滚!”

文全葆站起来,甩袖而去。

封建跪在地上颤声喊道:“文大掌柜!”

张友和:“没听见吗?文大掌柜对你说了,叫你滚!”

封建:“张掌柜!你要救我,看在咱们在一起十来年的情分儿上。”

张友和:“你还知道咱们之间有情分?”

封建:“张掌柜,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您帮我渡过这一关,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张友和:“哼!”

封建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张友和的腿:“张掌柜!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我。”

张友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封建,我是救不了你了!”

张友和将封建推出门外。店铺门外,传来封建绝望的哭嚎声。

几天后,归化街头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叫花子,他跪卧在街角处向来来往往的人们求告着:“掌柜的、老少爷们!可怜可怜我,给点吃吧我……已经是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太春和黄羊从通司商会的大门里走出来,二人一边说着话走到街角上,他们看见蓬头垢面的封建正伏在地上乞讨。都是买卖人出身,太春很是同情封建,于是掏出几个铜钱对封建说:“这几个铜钱你拿着,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好歹你封建过去是万裕长的伙计,也是场面上的人,不要太落了自己的身价。”

封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身价?我封建一天到晚依靠向人乞讨才能勉强活下来,哪还有什么身价可言?如今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乞丐!”

黄羊说:“你也别这样,把自己收拾收拾,找点什么事情做才是正经。”

封建:“你以为一个被通司商号开销的人……还能找到什么正经事情做吗?”

太春摸摸身上,又掏出几个铜子丢给封建。

太春:“唉,那就积攒几个钱回老家去吧。”

就在这时,一个双腿残疾的乞丐向这边挪过来,只见那残疾乞丐一手拿着一块半头砖,正用砖头拍打着自己肮脏的胸脯,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看着太春和黄羊:“先生!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

残疾乞丐的胸脯被砖头拍打出了许多血印子,黄羊见状拽着太春说:“哥,咱们走吧。”

可那乞丐拉住太春的裤脚就是不肯放他们走。争执间,张友和从对面走过来,他看见了封建手里的铜子儿,知道一定是太春和黄羊他们给的,于是过去劈手夺下封建手里的铜钱,把钱塞给太春:“这种人就不能同情!”

封建扑上来抱住张友和的腿:“张掌柜!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张友和抬脚将封建踢开:“滚!……”

“你这是何必呢,……”太春劝张友和道:“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咋还和他一般见识呢?走吧走吧。”

说完太春拽着张友和向前走去,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了,还能听见封建的叫骂声:“张友和,你这条毒蛇,你蛇蝎心肠,是你害得我这般下场,……你不得好死。”

张友和说:“封建他这叫自作自受!想起当初他陷害我的事情,我心中还不解气。我得看着他沦为真正的乞丐,就像刚才那个用砖头拍打自己胸脯的乞丐,打出血来,把肋骨打断变成号街的饿鬼、倒卧,被人拉到乱坟岗子去喂野狗,才解我心头之恨。”

黄羊:“这也太狠毒了一点吧?友和哥。”

张友和:“你是说我狠毒?还是封建对我狠毒?想当初若不是你们哥俩东挪西借凑银子替我添上了窟窿,救了我的急,被文全葆开除的就不是他封建而是我张友和,伸着手沿街乞讨的也同样会是我张友和!”

太春和黄羊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话说。

走了一段,黄羊说:“友和哥,我俩还有些事情要去宽巷子,往这边走了!”说完拽着太春拐进了宽巷子,把张友和丢在了街口上。

进了宽巷子,太春问道:“黄羊你弄啥呢?咱来宽巷子做什么?”

黄羊:“张友和这人……咱还是躲着点好。”

太春笑道:“黄羊,你别忘了,他是咱们的哥!”

黄羊:“对,你是哥,他也是哥,可哥跟哥就不一样了!”

04

店铺里不怎么忙的时候,太春就在家里翻翻账簿,梳理一下买卖上的大事小情。这也许是全家最幸福的时候,玉莲坐在丈夫旁边做针线活儿,绥生已经七岁了,他趴在小炕桌上拿着爹的旧账簿磕磕巴巴地认着上面的字儿。

绥生手指着账簿上的字问玉莲说:“妈,你认得这两个字不?”

玉连:“傻儿子,妈哪儿认得?”

绥生:“妈,这是茶叶。你看,这是红糖,这是折扇。”

玉莲笑道:“还是我娃有出息!你妈一天跟茶叶红糖打交道,却不认得这几个字,哎,绥生,你告诉妈。你认了这么多字,是谁教你的?”

绥生:“我跟我爹学的。”

玉莲:“他爹,你听听,咱儿子会认字了。”

太春:“可是,我没有教他啊。”

绥生:“你每天在桌子上写字,我在旁边看会的。”

太春:“咦!这倒是的,你把爹的学问给偷到手了。”

玉莲:“咋能说是偷的呢,这是咱娃心灵。你没听人们常说响鼓不用重槌敲。咱娃就是那响鼓。”

太春:“好,儿子,你妈说得对。你写几个字给爹看看。”

绥生蘸着茶碗里的水根儿又写了几个字。

太春看了看,写的是“骆驼、马匹”,太春高兴地:“对,写得全对!才七岁的人吗,赶明儿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玉莲:“他爹,你给绥生也找个洋教师,让洋教师教绥生学洋话,将来长大了不就是长两条舌头的买卖人了?”

太春:“好,好。这是个好主意!绥生,你愿意去上学吗?”

绥生大声道:“愿意!”

第二天一早,太春拉着儿子的手来到古丰书院门口。

绥生问道:“爹,这就是通司商会赞助的书院吧?”

太春:“是通司商会赞助的……哎,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绥生:“我是在三义泰听路先生说的。”

太春:“这孩子,什么人的话你都能收到耳朵里。”

绥生:“我听路先生说咱三义泰也给这所书院捐赠过呢。”

太春:“我可告诉你进去以后要老老实实听先生的话,不敢像在家里什么话都说。什么捐赠不捐赠的,你一个小孩子少管那些闲事,要紧的是把自己的学习弄好了。记住了?”

绥生:“记住了。”

这天黄昏,绥生从学堂里回来,搁下书包脱下外面的棉袍儿,对他娘说:“娘,我到门口玩一会儿!”

玉莲张罗着做晚饭,吩咐道:“不许走远了,玩一会儿就回来!”

绥生答应着,手里攥个毛猴儿跑了。这毛猴就是陀螺,孩子们抽着玩的,口外的人们习惯叫毛猴儿。

玉莲坐在小凳上择菜,约摸有半顿饭的功夫还不见绥生回来,看看天都快黑了,于是朝外面喊道:“绥生!……绥生!”

连喊了两声没人应。玉莲有点着急了,她放下手里的营生就往外走:“这孩子,说是玩一会儿,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玉莲一路走一路喊着绥生。

从太春家出来是一条小巷子,顺着巷子往西走几十步就到了大街上,地王药店在巷口的南面,元和成商号在北面。

店铺门前均漫着石板,光溜溜的好玩,绥生就在元和成店铺前的石板上拿根小鞭子抽毛猴玩。

毛猴儿旋转得飞快,绥生抽得正上劲儿,忽然,那毛猴儿被一个人的大脚踢飞了,撞在石头上猴裂成了两半儿。

绥生生气地追上那个大汉,抱住那人的腿喊道:“你踢坏了我的毛猴!你赔!”

只听那大汉吼道:“去你妈的!小兔崽子!”

绥生被大汉一脚踢翻在地。

绥生哭起来,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时,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绥生看到正被两个蒙面大汉架着一个人塞进一辆带篷的马拉轿车里……。绥生光丛被应就人出了了那个被绑架的人正是元和成的掌柜!

说话的工夫那轿车就跑起来,三个蒙面汉子翻身上马,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其中一个恶狠狠地冲路边的人吼道:“明事理的都给爷爷闪开路!……”

路上的行人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坏了,急忙向路边上躲闪着。绥生被吓傻了,四五匹烈马在他眼前嘶鸣着,马蹄踏在石板上碰撞出串串火星!

前来寻找儿子的玉莲看到了这危险的一幕,她惊叫起来:“绥生!——”

绥生却对危险全然不知,依旧在当街站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闪过,抱起绥生闪开了。

那几个骑在马上的土匪簇拥着轿车轰轰隆隆地跑起来,眨眼间就不见了。

这时候元和成的伙计跑到大街上喊起来了:“不好了,快来人啊!土匪把我家掌柜绑走了!”

玉莲看见一个人抱走了绥生,慌乱之下没看清是什么人,于是拼命地在后面追着、喊着:“绥生!绥生!——”

进了巷子,前面那人站了下来,玉莲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友和!

绥生叫道:“娘!”

“哎呀,真是吓死人了!”玉莲一把抢过绥生紧紧搂在怀里。说到气处,在绥生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不让你往远跑偏不听,你真是要了娘的命了!”

张友和把玉莲拦住了:“算了,好歹没磕碰着……”

俩人说着话向院子里走去。

张友和抚摸着绥生的脑袋说:“记住了绥生,以后千万不可到处乱跑,跑丢了你娘会急死的,大爹也会着急的。这是土匪绑票请财神,怪不着绥生。”

玉莲懵懂地问:“绑票?”

张友和正要解释,太春回来了,问道:“元和成门前来了不少官兵,出啥事了?”

张友和:“让土匪绑票了。”

玉莲:“暴客把元和成的掌柜绑了票,咱绥生正在跟前,可吓死我了!”

太春吓唬绥生道:“叫你瞎跑,弄不好让暴客绑了你!”

张友和:“看看你们两个,又是打又是骂的,也不怕把孩子吓着!土匪进城绑票虽说是十年九不遇的事情,可见归化城也不是个安静的地方。”

那只小狗跑过来朝着太春汪汪直叫,在护着绥生。

张友和把绥生拉到自己跟前:“来绥生,到大爹这儿来。不哭了,绥生,赶明儿个大爹带你到河沿儿的鸟市去玩儿,大爹给你买一只百灵鸟。”

绥生抽泣着问:“真的?”

张友和:“大爹多会儿骗过你?”

绥生破涕为笑:“好。”

玉莲这时松了一口气,她说:“在院子里站着算怎么回事,都回屋吧!”

张友和看了一眼太春,说:“不了。我得回柜上看看。让暴客这么一折腾,我倒有点不放心了。”

当天晚上通司商会就商量着解救的办法。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个掌柜子说:“遇上这种事还能怎么样?只能是自认倒霉吧。土匪给限定了日子,到日子拿不到赎银他就会撕票的。”

另一个说:“唉,自古道三海关难过,苦的是银钱。无非是花些银两把人赎出来了事。”

“不能这么简单了事。”文全葆忿忿地说:“地方治安理应由官府出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了这样的绑票的事件,是道台府和都统衙门的失职。”

有人附和说:“文副会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不能简单处置,要和道台府和都统衙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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