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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走西口-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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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眼睛里含着泪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张友和一字一顿地说:“封建,只要你张口说话,说你对我张友和心服口服了,说你再也不嫉恨我张友和了,我就给你重新做事的机会。”

乞丐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他哭了。

“认识,我光听声音就知道,……”乞丐连头也没有抬说:“您是三义泰的张大掌柜。”

张友和冷冷地:“我不听你哭,我要听你说话!”

封建渐渐止住哭泣:“张大掌柜……我对你早已心服口服了,再也不嫉恨你了。”

张友和盯视着封建的眼睛:“你真服了?”

封建:“真服了。”

张友和又追问道:“不和我作对了?”

封建:“我再也不敢了。”

张友和掏出几块碎银子扔在地上:“听着,你去买身干净衣裳,再去洗个澡剃个头,然后到大观园来见我!”

封建趴在地上规规矩矩给张友和磕了三个头,当他直起身子时,张友和已经走远了。

两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封建走在归化城的街头,虽然与刚才比起来像是换了个人,可要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封建的腰板却远不如过去那么直溜了。

封建路过大观园门口时,里面飘出烧卖烧卖的香味儿,封建站在那里正在踌躇间,一个伙计从里面走出来问道:“是封先生吧?”

封建怯怯地:“我是封建。”

伙计说:“封先生请跟我来。”

伙计带封建穿过人声嘈杂的大厅,走向装潢讲究的雅间。伙计撩开雅间的门帘,桌子上已经摆好六个凉菜,两副筷子和两个吃碟。

伙计招呼道:“封先生请进!”

封建走进雅间,犹豫着不敢坐,伙计替他把帽子挂好:“封先生请坐!”

封建忐忑地坐下,望着桌子上的菜肴,暗暗地咽了口唾沫。

“三义泰的张大掌柜安顿了,”伙计说:“他事情忙,叫你一个人自己先吃,尽管点你喜欢的菜。”

伙计说完退了出去,封建望着伙计走了,转过身来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很快,盘子就吃空了。

这时,门帘一挑,张友和出现在雅间门口。封建急忙站起来,谦卑地:“张大掌柜!……”

张友和看了一眼桌上杯盘狼藉的样子,也不理会封建,高声叫道:“堂倌!”

跑堂的跑进来:“张大掌柜有什么吩咐?”

张友和吩咐说:“再给来半斤烧卖,要快。还有,再炒几个荤菜。”

跑堂的问道:“张大掌柜您喝什么酒?”

“代县黄酒!要烫热的。”

不一会,酒菜和烧卖都上来了。

张友和将小笼烧卖推给封建,自己拿起筷子不慌不忙地吃了两口菜,喝了一口温热的黄酒,这才对封建说:“封建,我给你一次重新做事的机会,我要让你做三义泰的大先生,你看如何?”

封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嘴里满含着饭,傻呆呆地看着张有和。

张友和问:“怎么?你害怕了?”

“我是,怕……自己的耳朵听差了您的话。”

“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要让你做三义泰的大先生!”

封建说:“张大掌柜,我的经历你最清楚,就是在万裕长我也只不过是普通的账房;一下子让我做大先生,我怕做不来。”

“这你不必顾虑,”张友和果断地说:“谁也不是一上来就能做大先生的位置,你也算是有些阅历的人了,你应该明白,做大先生最要紧的不是算盘打得利索账记得清楚,而是忠诚两个字。以你的能力和路先生相比自然是比不过的,但是现在我就是要用你把路先生替换下来!”

封建望着张友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张友和:“你知道为人做事最要紧的是什么?”

封建也是个聪明人,岂能听不出张友和的意思?他一迭声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张大掌柜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封建今生今世不忘大掌柜的恩典,如若对您不忠诚,天打雷轰!”

张友和悄没声地笑了。

14

一阵急骤的噼噼啪啪打算盘珠子的声音从三义泰的账房里传出来。封建已经是三义泰账房的大先生了,此刻他左手打算盘右手操着毛笔。一会儿记账一会儿打算盘,操作非常熟练。

一年轻伙计走来唤道:“封大先生,您叫我有事?”

封建抬起头:“哦,是这样,你把零售部的旧货签都撤下来。”

伙计:“按您的吩咐已经撤下来了。”

伙计将旧货签递给封建。封建接过旧货签念道:“日升春草茂,月恒秋水长……这是路先生编的?”

伙计:“是路先生编的,已经用了许多年了。”

封建思忖着:“哦,路先生果然是文采过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他能把一串简单的数字编成有韵有味的诗!这个我在归化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新鲜!”

伙计:“封大先生,这些旧货签怎么办?”

封建:“统统换掉!”

伙计:“可是,伙计们都习惯了。”

封建:“旧的句子必须换掉,这种办法不变。但是要改新的暗语。”

伙计:“那新的句子是什么?”

“你等等,”封建凝神思索:“我这就给你编。封建拿起笔沉吟了一会儿,低头编了起来。”

……

夜晚,张友和来到三义泰店铺。他站在地上环视了一周,见店堂内货物摆放整齐,柜台干净,心里先有了几分高兴。接着新货签引起他的注意,张友和拿起一张写着“柳”字的纸条,随口念着:“日上柳树梢,月照清河底。……”

伙计看到张大掌柜赞许地点了点头,迎合说:“这是封大先生新编的暗语。”

“教伙计们全都尽快记熟了。”张友和满意地笑笑:“不敢错了,错了就是钱上的事。”

张友和见账房的灯还亮着,信步走了进去。

封建在低头记账簿,张友和站在他身后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张友和欣赏着封建的书法忍不住赞许道:“封先生的书法真是很见功力啊!”

封建一惊,被张友和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笔在纸上涂抹出一道,他立刻站起来:“是张大掌柜到了!”

张友和按着封建的肩膀说:“坐!坐!你的字写得这么好,过去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封建嘿嘿一笑:“不成体统。”

“哦,我明白了,”张友和说:“过去我没注意到你,是因为你的本事于我没有用,不但没用还有害。现在情形就不同了,你是在为我做事,你的本事越大对我越是有利,于是我就看到你的本事了。”

说到这里张友和哈哈地笑了。

封建也跟着干笑了几声,俩人心照不宣。

已是黄昏时分,归化城北城门。家住城外的农民、牧人都急着出城,家住城里的人急着进城,城门洞里人来人往显得特别热闹也特别拥挤。

黄羊骑着马来到归化城北门外,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是走远路回来的。黄羊下马后牵着马走进城门,一路上不断有熟人和他打着招呼:“云掌柜!你走后草地回来了?”

黄羊高兴地应道:“哎!回来了!”

“云掌柜,买卖发财?”

黄羊:“发财!发财!”

黄羊牵马回到三义泰门牵,将马拴在门前的拴马桩上,快步走进三义泰。离开三义泰已经小半年了,说不想家那是假的。

伙计看到黄羊,大声招呼道:“云掌柜回来了。”

黄羊:“哎。回来了!”

黄羊兴冲冲走进账房,一边把手伸到怀里掏着,一边大声道:“路先生,你托我带的胡杨泪给你带回来了!哎呀这玩意可是不好淘腾——”

听到声音,坐在那里算账的封建抬起头来与黄羊四目相对;黄羊一看不是路先生,将嘴边上的话噎了回去。黄羊愣了半晌,捧着纸包的手僵在那里问封建:“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封建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云掌柜!”

黄羊:“我是云黄羊。”

“云掌柜,”封建笑着说:“你仔细看看我。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黄羊端详着封建:“先生的相貌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过去万裕长有一个名叫封建的伙计……”

封建:“对了,我姓封单名一个建字,我就是封建!三年前被文全葆开除出万裕长商号,后来我投河没有死成,被人打捞上来沦为沿街乞讨的乞丐。是大恩大德的张大掌柜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才有了今天。”

黄羊:“哦,是封先生。”

封建:“云掌柜走大西路我刚来三义泰时就听说了。这一趟大西路一去一来您走了差不多一年,云掌柜辛苦坏了。你坐,我给你倒茶去。”

黄羊急切地问道:“怎么不见路先生?”

“云掌柜你出门在外有所不知,”封建拿来了茶壶茶碗,给黄羊斟上茶水:“路先生告老还乡离开归化已经半年多了。”

路先生的离去,是黄羊没有想到的,当初他往奇台去的时候路先生还托他带胡杨泪呢。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黄羊抚摩着纸包,心里十分酸楚,他缓缓地说:“路先生有胃病哩,他说了只有吃了胡杨泪做面起子蒸出的馒头,他的胃就不痛了。可惜了,这胡杨泪路先生是用不上了。”

封建说:“不要紧的,赶明儿有路过路先生家乡的人,把胡杨泪捎过去就是了。”

黄羊神色黯然:“也只有这样了。可是……他怎么就告老还乡了呢?不是干的好好的么!”

对于黄羊的问话封建没有正面回答,他说:“云掌柜,你干脆把这包胡杨泪交给我保管好了,我一年四季坐在账房不动,甚时打听到有人经过路先生家乡就交给人家捎去。”

黄羊正要把纸包交给封建,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他说:“封先生,还是我自己保管吧。或许往后我也有路过路先生家乡的机会,我想亲手交给路先生。”

封建笑道:“也好也好。那云掌柜你歇着,我还有几笔账要上。”

黄羊没有歇着,他转身出了账房向后院走去,因为他听到张友和的声音了。张友和正在指使着几个伙计倒腾院子里的货物,这时,黄羊走进来。黄羊径直来到张友和跟前。张友和见了,呵呵地笑着:“哎呀三弟,你咋悄没声地回来了?我正念叨你呢,你看看,这一年到头可把我忙坏了,就盼着你回来呢!”

黄羊劈头问道:“是你把路先生赶走的?”

“瞧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张友和说:“我还能做出那种事来?是他自己告老还乡了!”

黄羊:“不对,路先生才五十多岁,家里就指着他这个差事过日子呢,他怎么会告老还乡?”

张友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人已经走了,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闲磨牙!”

黄羊:“自从太春哥走了以后,你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人到你手了,三义泰也到你手了,我算看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

张友和:“云黄羊,离地三尺有神明,你说话可要有良心,要不是我张友和,三义泰能是今天这光景?早塌了!”

黄羊一时泛不上话来。

“看看这一身的土,兄弟,你辛苦了。”张友和拍了拍黄羊肩膀上的尘土:“还没回家吧?这么着,今天晚上大观园,我给你接风洗尘,然后叫封建给你拿点银子,你先回家歇息几天!兄弟,我知道你是个直肠子人,我不跟你计较。为生意上的事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只要以后你跟我齐心协力,大哥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黄羊“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第二天一早,黄羊到三义泰来找张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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