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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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春不懂得牌场上的规矩,他已经犯了忌讳,“四”,即是“死”。
没想到卜泰呵呵一笑,说:“好,后生,听你的,押四!”
有人举着一个盒子在摇色子。
忽然那汉子大声喝道:“开——”
人们的眼睛盯在那只宝盒上,尤其是浩三强,尽露的眼珠几乎要滚下来。
色子落定后,正是四点!
卜泰高兴地喊起来:“我赢了!”
浩三强眼看着自己押出的银子全都被卜泰拿胳膊楼了过去,心下自然是懊恼异常。喊道:“再押!”
又押了一局,还是浩三强输了,此刻他显得格外烦躁,没好气地催促说:“再来再来,快!”
卜泰:“浩老爷,我看你今天气色不大好,要不我们还是改日再赌?”
浩三强:“卜老爷,你是怕输吧?”
卜泰:“那好,既然话说到这个分儿上,我就奉陪到底!”
接下来的几局在下注时,卜泰总是要问问身后的太春,由于赢了一局,太春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令他想不到的是他押的点居然次次全都赢了!
越赌越输,浩三强心里十分恼火。
卜泰在临来时喝了两碗酒,此时有了睡意,不断地打着哈欠,显得有些困倦,他对浩三强说:“浩老爷,天不早了,你看咱们是不是……”
浩三强道:“说好了要豪赌一把,这才到哪儿啊?来人!给篝火填上木柴!”
大块的木头投进了火堆,篝火又呼呼地燃烧起来。
话说到这儿,卜泰也不好立刻走开,只好勉强赌了下去。太春站在卜泰的身后,不时地出个点子,他们身旁的口袋里,银子已经满得收不住口儿。
浩三强急赤白脸的,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
浩三强叫道:“下注!快下注!”
卜泰:“不行了不行了,瞌睡死了!各位老爷,天不早了,我看咱们是不是该歇着了?”
浩三强:“卜老爷,赢了银子就想走?不够意思吧!”
卜泰:“浩老爷,我是不想让你输得太惨!太春,来,你替卜老爷玩两把!”
太春:“卜老爷,这可不行!”
卜泰:“玩吧玩吧,还是老规矩,赢了归你,输了归我!”
太春竭力推辞:“哎呀卜老爷,我真的不行!”
浩三强向旁边的伙计喊道:“快,把咱的银子都拿出来!”
伙计小心地来到浩三强的身边:“老爷,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浩三强怔在了那里。
卜泰适时地说:“浩老爷,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
浩三强一把拉住卜泰:“慢着!谁说我没银子了?我有!我还有个宝贝没拿出来呢!再赌一把,咱们一把定乾坤,怎么样?”
“赌就赌!我怕谁?”卜泰说:“来——太春,这最后一把你来赌!”
太春向后退着:“卜老爷,……这可是不行!我不行!”
卜泰:“我说你行你就行!来,坐下!”
太春忐忑地坐下。
卜泰对浩三强说:“浩老爷,这最后一把有什么条件,由你开!”
浩三强:“好说!你的银子,我的宝贝,我们一把清,怎么样?”
太春:“好!浩老爷,你先请!”
浩三强:“六!”
太春脱口而出:“九!”
那个汉子开始摇色子。
所有的人都很紧张。
汉子:“开!”
色子滚动着,最后停了下来,是九。
众人大喊:“九!九!”
浩三强傻了。
卜泰:“浩老爷,兑现吧,你的宝贝该拿出来了!”
浩三强朝身后的伙计挥挥手“你去,把桃儿带来吧。”
人们的目光顺伙计望去——。不一刻,伙计领着一个年轻女子走过来。女子款款地来到浩三强跟前:“桃儿侍候浩老爷。”
浩三强对太春说:“这是美人桥的桃儿,我花钱租了俩个月。现在,她归你了!”
卜泰哈哈地笑着,拍了拍太春的肩膀,摇晃着走了。
转眼的工夫,众人都散了,若大的场子上就剩下了太春和桃儿。面对桃儿,太春呆在了那里。
忽然,太春明白过来,转身疾步向工棚方向走去。
桃儿紧跟在太春的后面,一步不拉。
太春回头:“哎呀,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快走吧!”
桃儿不说话,只朝他笑了笑,待太春转身走时,她依旧不离不弃地跟在后面。
太春走到工棚门口,猛转身,看见桃儿也跟了来。
太春:“哎,你怎么还跟着我?”
桃儿嬉笑道:“你赢了我,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不跟你跟谁?”
太春慌乱地:“不行不行,你快走!”
桃儿:“黑更半夜的,你让我去哪儿?”
太春:“这我就不管了,你哪儿来哪儿去!”
桃儿:“我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跟着你了!”
太春:“为啥?”
桃儿:“浩老爷给美人桥的老鸨子花了钱,说好半个月的期限,谁赢了就是谁的,你说我不跟着你能到哪儿去?”
太春慌张地:“半个月?哎呀不行,你还是走吧。”
太春说完慌忙进了工棚,转身把门掩上。
桃儿在外面叫道:“大哥!大哥!你让我进去!”
太春进了工棚,坐在地铺上,仄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桃儿叫道:“大哥,开门!”
太春索性在地铺上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外面没有动静了。
太春根本睡不着,他掀开被子,在地铺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心里想道:哎呀,那女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黑灯瞎火的可别出什么以外……后来实在忍不住爬起来,悄悄来到门口,顺着门缝向外望去——
月光下,桃儿倚着一棵树静静地站着,显得很妩媚。
太春靠着门板一屁股坐下来。
桃儿来到门前,拍拍门:“大哥,你让我进去吧,我怕……”
太春忍不住要开门,忽然又住了手。
桃儿在外面抽抽搭搭地哭了。
太春叹口气:“唉……”
太春无奈地打开门,桃儿一只猫似的妩媚地贴了上来。
桃儿叫道:“大哥……”说着就要往太春的怀里钻。
太春躲闪着:“哎,使不得使不得!我看你一个女人家也挺可怜的,要不这样吧,要不这样吧,你先在这——”
太春正要对桃儿说什么,猛听得有人喊道:“太春哥,快,出事了!”
太春回头,只见一个民工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跑来。
民工:“太春,出事了!”
太春:“出啥事了,快说!”
民工:“你那个山西小老乡,让卜泰给捆起来了,要扔到黄河里喂鱼呢!”
太春惊慌地:“为啥?”
民工:“哎呀快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太春扔下桃儿和民工跑进黑暗中。
桃儿在后面喊道:“大哥,你别走,我咋办呀!”
09
夜晚的黄河边上,无数灯笼火把把河滩照得通明。
河滩上聚集了不少人,有的是卜泰的手下,也有的是看热闹的。
太春跑过来,拨开众人,挤到了前面一看:只见他的小老乡锁娃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旁边,卜泰气势汹汹地走来走去。
太春一下扑到卜泰跟前:“卜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卜泰余怒未息地:“他妈的这个丧门星!老子刚才正在祭神,他坏了我的大事!”
太春:“卜老爷,他一个庄户人,又不是有意要坏你的事,你还是放过他吧。”
卜泰:“放他?说得好听!这开大渠要祭河神,老子七七四十九天的祭祀已经祭了四十六天,眼看着就要功德圆满了,这小子把老子的心血全给毁了!我能把他放了?许太春,你少管闲事,来人!把这个小子给我扔黄河里祭河神!”
立刻涌来几个人,把锁娃给举了起来!
太春大喊道:“住手!”
卜泰:“许太春,你要干什么?”
太春:“卜老爷,我求你了,你就饶他一回……”
卜泰斜眼看着太春:“他是你什么人?”
太春:“他是我山西的老乡!”
卜泰:“替他求情?许太春,蚂蚁带嚼子,你没那么大的脸!你给我滚开!”
太春一把抓住卜泰:“人命关天,这事我管定了!”
卜泰冷笑道:“吃里爬外的东西!滚!”
太春:“那好,既然你不肯放他,我们做笔交易,你把我绑起来扔到黄河,把他放了!”
卜泰欣赏地看着太春。
卜泰:“好!许太春,我敬你是条汉子,我成全你!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了!好吧,来人,把许太春给我绑了!”
立刻涌上几个人把太春五花大绑起来!
卜泰一挥手,立刻上来几个人架起太春。
太春被抬着,向黄河边上走去。
锁娃仍被绑着,他跪在河滩上哭喊:“太春哥!不能啊……我回家没法交代呀!——”
太春被抬着,一步步向黄河走去。
到了黄河边上,抬着太春的人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卜泰。
卜泰把手一挥。
忽然,太春被人举了起来——
不远处,黄羊呼喊着向这边跑来:“太春哥!”
黄河,浊浪滚滚。
卜泰一挥手,太春被扔进了黄河……
黄羊冲过来,看见黄河里漂浮的太春,裂声大喊:“太春哥——”
太春在河里随波逐流。
黄羊跟着太春在岸上奔跑着。
忽然,黄羊纵身一跃,跳进了黄河,向太春游去——
浑浊的浪头立刻打翻了黄羊。
太春和黄羊在河水里挣扎着,时隐时现……
夜,黄河水在缓缓地流着。河滩上,筋疲力尽的黄羊拽着太春的辫子,艰难地爬上岸来;太春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
黄羊勉强爬到河滩上后,一头栽倒在地上,也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群水鸟试探着走过来,在黄羊的脸上一下一下地嘬着,黄羊蓦地醒来。
水鸟们受了惊吓,呼啦一下飞走了。
黄羊看看四周,看看身边的太春,似乎明白了过来,他挪到太春身边,把手放到他鼻子下试试,感觉到还有些气息,于是拍拍他的脸。
黄羊唤道:“太春哥!哥!你醒醒!快醒醒!”
太春伏在地上,吐了几口黄汤,渐渐醒过来,他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黄羊松了口气。
太春呻吟着:“黄羊……”
……
黄河边上,黑沉沉的夜空下,燃烧着一堆篝火。太春和黄羊在篝火上翻烤着一条穿在树枝上的大鱼。
太春显得闷闷不乐。
太春闷声说:“黄羊,你咱说以后该咋办呢?”
黄羊满不在乎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别想那么多了,来,吃点东西!”
黄羊撕下一块烤鱼肉搁在嘴里,嚼着,又撕下一块来递给太春:“来来,吃块肉,啊,要是再有碗酒就好啦!”
太春接过黄羊递过的鱼肉,心不在焉地吃着。
黄羊:“要是淹死在黄河里也就算了,那是怨咱命短;既然老天爷没让咱死,咱就得好好的活着,实在不行你跟我去走驼道!”
太春突然想起:“哎,黄羊,我想起来了,工棚里我还藏着六十两银子呢!”
黄羊:“那咋办?”
太春:“不行,我得把它取出来!”
黄羊:“哥,我跟你去!”
后半夜,黄河水声哗啦哗啦地拍着堤岸,越发显出了夜色的寂静。黑暗中,从大堤下蹿出两个黑影儿,他们先是伏在一个土堆旁,静静地察看着眼前的情况。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两个黑影靠近了一个工棚,走近了,才看出是太春和黄羊。
太春附在黄羊得耳朵上悄声地:“黄羊,你在这儿给我看着点儿,找到东西我就出来。”
黄羊:“快点。”
太春蹑手蹑脚地向工棚里摸去。
黄羊伏在工棚外望风。
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