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的牡丹-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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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出手;拿出了那本书;拍去上头的灰尘;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很快就发现;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日记。
一本由宫清荷亲笔写下的日记。
她应该要放下这本日记的;毕竟这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秘密。但是;那个女人偏偏又是黑仲明的母亲;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她需要知道;所有跟他有关的事。
所以;牡丹还是开始翻看那本日记。
娟秀的字跻;书写了当年的喜怒哀乐;有绝大部分都与黑仲明有关。其中的一段;更是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是个禽兽。
日记上这么写着。
我从未想过;他竟然能对亲生儿子;做出这样残忍的行为……那只狗;跟他小时候养的那只很像。
乌黑无辜的眼;强壮的骨架;黝黑的皮毛;不同的地方是;眼前这只狗流浪街头;瘦得连肋骨都根根露出。
车子行径大街时;坐在车上的黑仲明的它对上了眼。
那一眼;不知怎么的;让他想起了已经忘记了许久;多年前就死去的那只狗。他表情未变;移开了视线;车子继续往前开;那只在街角流浪的狗;很快就被抛在车后。
只是;那只狗勾起了;他的回意。
黑仲明拧起泪眉;冷静的摒除;那像是压封已久;却又被突然打开的回意。他克制着;阻止自己去想;用严苛的镇定;关上心中那些被突开启的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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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去回意、不再去被那些情绪影响;而是镇定的闭上双眼;决定在车子行进间;补充他在夜里因为被干扰;而缩减的睡眠。
他很快的睡着了。
然而;那些在他清醒时;被摒除在心门外的记忆;却在他睡眠时;悄悄潜进了他的梦里……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七岁时;父亲给了他一只小狗。
小狗很小;很可爱;才刚满月不久;有着毛茸茸的皮毛;的一双无辜的大眼;还有摇个不停的尾巴。
他开心极了;因为小狗是那么可爱;而这了是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每天每天;他都跑去看它;即使有仆人帮忙;他仍坚持要照顾那只小狗。他替这只小狗狗取了个名字;叫「哈利」。
哈利;非常的可爱又忠心。过了几个月;它就长得又高又壮;每天在他脚边;快乐的跟前跟后。
他慢跑的时候;它会跟在后面;他吃饭的时候;它也会蜷坐在他脚边;如果是有人要欺负他;哈利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挡在他面前。
曾经有好几次;有人试图绑架他;都是被哈利抢先发现;对着那些人吠叫;还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咬住想绑架他的人;才让他免于被抓走。
有的时候;当他达不到父亲的期望;受到严厉责骂时;他会在半夜时;偷偷溜下床;跑去哈利的狗窝;抱着它一起睡。
那毛茸茸的、温暖的身躯;会亲密的摩擦他;替他舔干脸上的泪水。
哈利从来不会对他生气;哈利总是无怨无悔的;提供它的保护、温暖和安慰。在那段时间里;仲明总是快乐的跑来告诉我;关于哈利的种种。
「它是我第一个朋友。」他这样告诉我我知道;那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当时;我还觉得;这真是那个男人对他的充子所做过;最好的一件事了。在仲明的眼中;哈利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最伟大的狗。
仲明看来;是那么的快乐他对那只狗的重视和喜爱;几乎连当母说的我;都忍不住感到嫉妒;但不可否认的;哈利让他快乐;那是我最近愈来愈难做到的事。
但是;昨天晚上;他被责为之后;抱着哈和入睡;不小心在狗屋袒睡到了天亮。
那个男人发现之后;大发雷霆;我至今仍觉得;这寂静的屋于袒;依然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
我实在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然会如此要求仲明……午后的冬阳;洒落在牡丹身上;但她所阅读的文字;却让她觉得;全身愈来愈冰冷。
她的胸口;像被揪紧着;隐隐发痛。她捣着心口;深深的吸入一口气。
然后;她再度伸手;紧张的翻开下一页。
「睡狗屋?你是狗码?」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他脸颊上父亲的手;叉大又硬;他被那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打倒在地上;但仍迅速的爬了起来。
被铁链炼住的哈利;看见他被打;大声的狂吠起来。
「说啊!我黑烈风的儿于是狗吗?」父亲一腠怒的咆哮着。
他感觉到鼻血从鼻孔里流了出来;他伸出手;擦去那湿热浓稠的液体;镇定的回答:「不是。」「不是狗?那你把它当同伴?有床不睡;你偏偏要睡狗屋?你有没有那幺下残?」声又一声的咆哮;如同晌雷一般他看着气得额冒青筋的父亲;试图解释。
「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另一记耳光;闪电般挥下这一次;他死命挺住了;泪水差点痛得落下来;耳际因为那记巴掌;正嗡嗡作晌;却仍听到哈}ii生气的狂吠中.的父亲愤怒的责骂:
「你还敢狡辩!我黑烈风;没有会的狗一起睡的狗儿子!」「我不是狗!」他生气的瞪着高大的父亲大声反驳。
「很好.」父亲从腰上掏出一把匕首;伸手给他;冷声下令。「那你把它给我杀了。」他惊愕不已;诧异的抬起头「杀了它。」父亲重复;冷酷的瞪着他;指着畎个不停的哈利。「把这狗杂种给宰了!否勋我就让人活活把它打死。看你是要亲手给它个痛快;还是要看它被别人打死。」他震惊不已;握紧了拳;抬头看着残忍的父亲;不肯去接那把匕首。「不要;哈利是我的朋友!」「朋友?」父亲冷笑。「朋友值几斤几两重?
要做人就不能、心软;感情是没有用的东西;你愈早学会这件事;对你愈好!」「你不能这幺做!」他脸色苍白;气…腠的吼「我不能?」父亲限一眯;冷哼一声;大手一扬;朝一旁手下喊道:「朱五!给我打l慢慢的打!」朱五拿出一根结实的长棍;对着狂吠的哈利一棍就打下去。
「住手!不准打!住手一」哈利挨了一棍.痛叫出声;他冲上前去想阻止;却被旁边的仆人抓住。
「住手!你放开我!」他挣扎着;却挣不开大手的箝制;只能朝那个狠心痛打哈利的男人;声嘶力竭喊着:「朱五;住手!住手!哈利、哈利……」另一棍又挥了下去;哈利的狂畎变成了哀嚎它试图闪躲;链子却限制了它的行动;朱五挥下的每一棍;都结实打到它身上。
他打得不是很重;但也不轻;很快的;哈利就跛了脚、断了骨。哈利叫着;嘴角流出了血但仍狼狈的奋力挣扎闪躲着。
「父亲;请你住手!叫他住手!」泪水进出眼眶;他回头朝着已经在椅子上坐下端茶就口的父亲;哭喊着求着。「拜托你;别再打它了!父亲……」父亲看着他;然后指着桌上的匕首。「用不着求我;你自己就可以给它一个痛快。」他泪流满面;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再回头看着;他从小到太唯一的朋友。哈利正喘着气;跛着腿;满身是血.痛苦的看着他;父亲的声音;冷冷的晌起「那只狗;是个废物;所以它挣不开链子;只能被人拿着棍子打。你要成为被炼的狗;还是打狗的人;你自己想清楚。」那一瞬间.他知道了;父亲是认真的父亲要他亲手杀了哈利;否则就会让朱五一棍一棍的慢慢打死它。
朱五再一次的;高举起棍子。
「住手!」他愤怒的咆哮着;然后回头瞪着抓住他的仆人;恨恨的说:「放开我。」仆人看向父亲。
他知道;父亲一定是点了头;所以仆人才会松开了手。
抹去脸上的泪;他朝父亲走去;拿起匕首;再回头走向哈利。
可怜的哈利;凑到他脚边;哀哀叫着。它的嘴角、头背上都是血;脚也跛了;虽然连站都无法好好站着;但它依然试图对他摇动着尾巴。
他蹲下身;抱住哈利强壮的脖子。而哈利用毛茸茸的头颅;摩擦他的脸颊;信任的依偎着他。
泪水;再次滑下了他的脸颊。
哈利;他的朋友。他唯一的、最要好的朋友……他将脸埋进那温暖的毛中;然后握紧匕首;用力插进它肋骨间的心脏之中。哈利呜咽了一声;庞大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抽描着;心脏跳动了一下、再一下;然后就永远的停止了。
滚烫的血;流了他满手都是。
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看;因为你的心软;所以它才要多挨这几下。慈悲和心软;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你是要继承我江山的人。朋友;对你来说是不必要的。」父亲用最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你不需要朋友。」车子停了。
黑仲明醒过来;看见那栋他再熟悉不过的洋房。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而父亲还活着;年纪小小的他;已经洗好了手、换好了衣服;等着要陪父亲去参加一场宴会。
但老张走了过来;替他打开了车门。
他很快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起身下车。老张老了;朱五已经死去多时;而父亲更是早已过世十年。
他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幼无知、只能任人操控的男孩。
穿过前楝那奢华的宴会厅;看见那些堆得和山一样高的生日贺礼时;他自嘲的扬起嘴角;半点也没打算查看它们;只是在老张替他脱下大衣时;开口询问:「牡丹呢?」「小姐在起居室。」「叫人把这些全收一收;别堆在这里碍眼。」他边说;边脱下皮手套;随意交给老张;大步往后楝走去。
穿过庭院;他进入后栋;走上二楼。
起居室里;没半个人影。
他拧起浓眉;退了出来;然后看见走廊底;那束从半掩的门中透出的一线微光。
那个是他母亲的房间。
每个星期;仆人会上来打扫;让那个房间透透气。自从他母亲过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去过了。
那扇门;不应该开着。
他走上前;来到门边时;却看见牡丹站在书桌前;正在翻阅着一本陈旧的书籍。
「你不应该来这里。」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牡丹一跳;她猛抬起头来;看见黑仲明已经走进房里;俊脸上的表情一如油画上那般冰冷。
所以;那幅油画;是在哈利被杀之后画的?
她胡乱地想着;紧张地注释着他逐渐走近;才勉强给出一个理由。「门是开着的。」她试图冷静下来;但脸色却苍白如纸。「窗也是开着的;下雪了;我想把窗关了。」「这种事;下人会做。」他走到桌边.开口。
「我知道。」她再吸一口气;抑制狂奔的心跳;抹去眼角的湿润。「我只是顺手罢了。」黑仲明没有说话;深幽的黑眸;在看见桌上;那本摊开的日记时;睥光倏地一暗。
牡丹顺着他的视线;望见桌上的日记;心跳几乎要停了。他出现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机会把日记藏回去。
如今;宫清荷的日记;依然摊放在书桌上停留在可怕的那一天。
牡丹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小孩做出那样的事来。他父亲甚至在事后;叫人把那只狗做成了标本;只为了提醒他;不许再有妇人之仁。
静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许久之后;黑仲明才伸手;合起了那本日记。
他转过身;看着脸色苍白的牡丹;缓缓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说完;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个雅致美丽的房间。
牡丹别无选择;只能被他带领着;跟在他的身后;追随他的步伐;走下了楼梯。在经过客厅时;他看见了许许多多包装精美的礼物。
「那些是什么?」她问着;其实并不想知道;只是想打破两人之间冗长的沉默。
「礼物。」黑仲明回答得很简单。「我的生日礼物。」啊;对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牡丹想了一想;怪了;照理说黑仲明的生日;该是上海社交界最重要的日于之一。肯定有不少人;特地请来名厨;大摆宴席;就为了向他祝寿。
但是;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