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荒谬人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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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上的自由开放程度,他们对新的家庭形式——“三人家庭”的尝试,即使是在西方,也有点惊世骇俗的味道。但他们的爱情无疑是很成功的。 他们周围的人是这么评价,他们自己到晚年时更是为此而意满自得。西蒙。 波伏娃说:
“在我的一生中,有一件事勿庸置疑是成功的,那就是我与萨特的关系。30多年来,我们只有一次在夜间怏怏不乐地去睡觉。”
(见A。 马德森《心心相印》,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下同)
萨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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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她是漂亮的。 我始终认为她是漂亮的,尽管当我初次遇到她时她戴着一顶难看的小帽子。 我决计要结识她,就因为她漂亮,她曾经有、并且至今仍有那深深地吸引人的面容。惊人的是,西蒙。 波伏娃竟有男子的智力和女性的敏感。简言之,我在她身上发现了我可能需要的一切。我俩从未真正争吵过,除了为一些无聊的事。”
西蒙。 波伏娃说:
“我们始终如此殷勉地批评、纠正或认可对方的想法,以致我们几乎可以说是在共同思索。 我们共同留下许许多多的回忆;我们以同样的工具尝试掌握世界,在同样的框架内排练这些尝试,以同样的检验标准指导这些尝试。往往是我们中的一个写了句子的开头,而由另一个把它写完;如果有人问我们一个问题,提问者知道,我们会作出同一回答。一个字眼、一种感觉、一点预兆的刺激,就会使我们俩沿着同一条思想轨迹行进,并且,我们会得出对第三者来说完全是莫名其妙的一个结论、一段回忆、一点联想。”
平心而论,萨特并不英俊。 三岁的时候,他得了白内障,后来的他就每况愈下,到七岁左右,萨特的右眼已处于半盲状态,再加上他虚弱不堪的瘦小身体,你就是说他是个丑陋的孩子,也许都不算太过分。 常言道,“爱人都是人家的好,孩子都是自家的好”
,在母亲眼里,萨特还是一个天使般漂亮和可爱的孩子,她每天都以极大的兴趣为小萨特打扮。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把小萨特打扮得像个女孩,而且让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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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萨特:荒谬人格
着姑娘一样的美丽长发。 萨特长了一头漂亮的卷发,只要他这头漂亮的卷发飘动在耳际,她就有办法只看到儿子的美丽,而无视其令她揪心的缺陷。但是,随着萨特一天天长大,他的长发让外祖父再也不可忍受了,他绝对不容许别人把他的外孙弄成一个女里女气的人,为此,他和萨特的母亲发生了冲突。 也许她更喜欢萨特是个女孩,也许她觉得自己的乖儿子应当具有天使一样可男可女的性别,应该有女性的温柔,总之,她坚决不让别人夺去儿子美丽的长发。一天,外祖父拉住萨特的手,说要带他去散散步。 爷孙俩刚刚来到街上,外祖父就把萨特拖进了一家理发店,他说:“我们来让你妈妈吃一惊。”
萨特小时候很喜欢让别人吃惊。这是他们家的一大情趣。 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一个戏剧性的事件,总让人惊喜不已,接着便是拥抱和亲吻。然而当萨特容光焕发地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却只听到了尖叫声,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 母亲把自己关在她的房间里哭泣。 小萨特被母亲的悲伤弄得莫名其妙,母亲当然不会向他解释其中的真正原因,其他人也不会。直到12岁的时候,他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使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真正的打击来自与萨特同辈的孩子们。在萨特眼中,这些孩子都是健壮、敏捷而美丽的。 在他们面前,矮小的萨特感到自惭形秽,他的聪明,他的知识,在这些活生生的英雄面前会显得一钱不值。 他渴望与他们一起玩耍,即使在他们的游戏中扮演一个默不作声的小角色也好,他太想当一个躺在单架上的伤员或一个牺牲了的士兵了。 但他们却看也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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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眼。萨特的母亲根本想不到身材矮小也会成为问题。她自己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女人,娘家的人也个个牛高马大,萨特的矮小应归咎于他的父亲,萨特家的人都具有矮小的遗传特征。 当年她嫁给了一个矮小的海军军官,她没有感到矮一点有什么不好,她甚至还喜欢儿子能够长得小巧玲珑一些,不仅“便于携带”
,而且也延长了婴儿期,使她的母爱能有更长时间的满足。 为了向萨特证明矮小的确不算什么缺点,她牵着萨特从一棵树下走到另一棵树下,从一群孩子中走到另一群孩子中,不停地恳求加入,不断地遭到拒绝。 黄昏的时候,萨特回到家里,回到他的幻想可以纵横驰骋的书阁里,他才真正感到了安全与自信。 在幻想的故事中,他一口气杀死了一百个恶仆,为他白天的屈辱雪耻。萨特遇见西蒙。 波伏娃是在1929年的复活节之后,那时他24岁,风华正茂,正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准备毕业考试——这是他上一年做毕业论文过于标新立异的代价。西蒙。 波伏娃比萨特小三岁,其家境介于贵族与上层资产阶级之间。她父亲是个律师,可是却有损家风地喜欢演戏。母亲是外省的一个银行家的女儿,虽然生得端庄美丽,但童年女修道学校的生活给她留下了明显的烙印,与生气勃勃、智力超群、喜欢离经叛道的父亲相对照,母亲总是有点郁郁寡欢,行为守旧。 西蒙。 波伏娃继承了她母亲的姿色和她父亲的智力与性格。 然而,如果依中国人的审美眼光来看,西蒙。波伏娃也许算不上美丽动人。 从照片上你就可以看出,她身体高大,面部线条刚毅有余而柔媚不足,似乎是过于男性化了。 但只要你注意到她那双敏感多思、有着女性特有的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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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萨特:荒谬人格
敏明丽光芒的眼睛,你就会明白萨特为什么为她着迷了。 与萨特一样,西蒙。 波伏娃的家庭环境十分有利于一个早慧孩子的成长,她那位有点离经叛道的父亲对西蒙。 波伏娃个性的形成有十分重要的影响。西蒙。 波伏娃说:“我父亲的利己主义和异教徒的道德标准与我母亲的那种刻板的道德因袭主义教育形成鲜明的对照。 这种不平衡使得我的生活成为一种无止境的思考,这也是我之所以成为一个知识分子的主要原因。”(见A。 马德森《心心相印》,湖南文艺出版社198年)
她是以一个“通晓莱布尼兹的姑娘”的身份被介绍给正在死记硬背以应付考试的萨特的。 西蒙。 波伏娃永远也会记得那一天,那是1929年复活节假期后的一个星期一。一见面,他们就再也分不开了,就这样携手走完了人生。 这看来像一个奇迹,好像是上帝有心成全他们,尽管他们都不相信上帝。不过我更相信,使他们相互吸引终身为伴的因素,绝不仅仅是外在的美貌,而是他们身上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存在主义气质。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可以诚于中而形于外的。多思、敏感、博学所形成的丰富内心世界,彻底摆脱传统价值观念,自己担负起自由的责任,这种后来被称为“存在主义”的人生态度,构成了西蒙。 波伏娃在萨特眼中的美丽,也构成了萨特在西蒙。 波伏娃眼中的风骨。 大致相同的心路历程,共同的人生观念和人生追求,以及同一层次的智慧水平和坚定的自信,使他们成了一对存在主义的佳偶,他们的爱情,就是他们存在主义思想的具体实践,是他们存在主义人生的现实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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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没有信仰的个人
在萨特和西蒙。 波伏娃目光相遇、心灵同时为之震颤的那一刻,包含了多少年生存经验的积累?以及在此积累基础上的相互认同?
彼此都是没有上帝、背弃了传统价值的人,都是四海无归的精神流浪者。他们在各自的时空里寻找自由,在一个偶然的时间和地点不期而遇。“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们都是“没有信仰的人”。
信仰是对某种意义和价值的绝对的相信,并以之作为人生的仰仗和依赖。 信仰曾经是人解决意义和价值问题的一个基本手段。 在西方文化背景中,信仰就是对“上帝”的绝对信赖和信心。 通过这种信仰,世界从上帝那儿获得意义,人的生命从上帝那儿得到了价值:上帝像慈父一样关怀着尘世的人们,人们为了上帝的神圣荣光而活着,天国是人的精神生活的家园。萨特和西蒙。 波伏娃都是在信仰上帝的宗教气氛中长大的。 在很小的时候,萨特曾经按照大人们的教导和示范而信仰。 他相信上帝已经为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自己就是上帝精心制造的一件杰作。 所以,他并不怀疑这个世界的和谐和美好,也不怀疑自己在世界上必然会有生存的一席之地。他虽然有什么能够证明他自己的生命目的和生存的必要性,于是他真诚地渴望宗教,追求宗教。 萨特的家庭是信奉天主教的,所以他被幸运地告知:他是万能的主为了其天国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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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萨特:荒谬人格
而创造出来的。 这恰好符合萨特的梦想。 但小萨特是喜欢自己钻牛角尖的,当他用自己的眼睛来看,用自己的头脑来想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那个真正的上帝。 在人们教他相信的上帝那里,他并没有找到他的灵魂所期待的东西——那里并没有必然性的证明,没有世界意义和生命价值的自明根据。由于宗教的变质或其生而具有的缺陷,人们不再热衷于去寻找其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之源,而只满足于在一种偶像崇拜中得到虚幻的安全感。 曾经洋溢着生命激情的教义由官方的统治而变成了僵死的教条;曾经是吁请神圣到场、使尘世的生命获得意义的仪式变成了徒有其表的过场;曾经是帮助人们追索其生命意义的宗教成了自我麻醉的精神鸦片。我们不知道萨特这位受过正式洗礼仪式的天主教徒在什么时候看穿了偶像崇拜的虚伪性,还是他天生就有一种反叛性。当他十岁那年突然对一个小女孩说“上帝是不存在的”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是童言无忌的妄语,有几分应该认真对待。50年后,萨特对自己在那段时间的感受回忆说:
“在人们教我相信的那个为世人所欢迎的上帝那里,我没有找到我的灵魂所期待的东西。我需要的是一个造物主;而人们给我的却是一个大老板。两者是同一个东西,但我却没有搞清楚。我毫无热情地奉着法利赛人的偶像,而官方的教条却禁止我去寻找我自己的信仰。”
(《萨特自述》第57—58页,河北人民出版社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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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萨特要的是真正的信仰,而真正的信仰是一种自己的选择,当宗教以官方的形式出现,并强迫人们放弃自由的时候,就变成为僵死的教条了。 当“上帝”无视人们的自由意志和自由思想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作为意义之源、价值之本的上帝,而成了发号施令的“老板”了。 这个时候,那些公开以信徒身份出现,以正统信仰的卫道士自居,到处拿教条吓人的人,往往就是亲手扼杀真正的信仰的人;而任何真诚的信仰者都与教条相冲突,成为教条的牺牲品。 萨特不无讥讽地写道:
“当然,我们全家都信奉上帝,只不过这在我们家里是由各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