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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愿者上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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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她,是为了……」他闭嘴不再言语。怎能说,那时血气冲脑,什麽也顾不了,只知在那遥远的山上,有个姑娘跟这丫鬟的命运一样……

如同西门笑所言,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只是……刹那间,他恍惚了,仿佛亲眼见到宁愿被无力地欺凌至死。他还记得李家村那老庸医说她是在濒死状态下浮上岸的……他岂能让她再受这种苦头?

忽然之间,眼前一片清明,几个月来的挣扎苦恼有了明确的答案。

「永弟,你也有秘密了吗?」

西门永闭上美眸,再张开时,微微笑道:「大哥,我想定下来……有必要这麽惊讶吗?你不是说,也该是我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决定要定下来。」

「……跟你最近的喜怒无常、半夜惨叫有关?」

「是啊。」他很高兴地宣布:「我想讨个老婆了。」

「……」

「大哥,我从没如此喜欢过一个姑娘,你想……她会跟我下山吗?」

「……只要你不动口,她会的。」他一出口就是脏话连连,一般姑娘会吓个半死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二弟如此稳定自在的神态。

西门永大笑二声。「她那家伙瞧过我最狼狈的样子,听过我骂过最难听的话……我何尝也不是呢?」闻到她浑身异臭、看见她脏兮兮,不知道这能不能叫患难见真情……是这样用吗?随便啦!反正,他明白就好。「女人啊,原来也不算是麻烦啊……」

西门笑注视著他,内心微微放下一颗心。

看来,他这个二弟不会再莽撞到不顾自己的生死了……唯一比较麻烦的是——

「真的连道歉也不肯?」

「大哥,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暴力总是不对的。」

「那你说,那姓什麽混球的有什麽该有的下场?」

「……没有。」

「那,我有什麽错?」

西门笑用力叹了口气。算他倒楣,谁教他年纪稍长了些、谁敦西门老爷要第一个收他当义子,身为兄长,就必须扛起许多责任——

「好吧,这事就交给我处理。不过,以暴制暴终究不对。你跟著我,我教教你一点点手段……至少,许多事要暗的来,懂吗?」

「哇,大哥,什麽时候你变成西门义那小子了?」

「义弟没这麽阴险,你是多想了。」

「是是是……」没这麽阴险,天也要塌了。天下就大哥相信西门义很纯真,不过,就算西门义再阴再毒,只要别用在他身上,他可以当都没瞧见。

2果子成熟前

云游四海第五年冬——

「愿儿,起床了吗?愿儿?小愿?西门宁愿?」敲门声就像是打鼓一样,配著他的破锣声,不起来也难啊。

她连忙开门,微恼:

「我不叫西门宁愿……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

「你笑得有点僵。」

「是吗?」他拉拉脸皮,露出俊朗无比的笑来:「可能是我睡得少,脸部还不够活络吧。」

她目光不移地打量他。「你的嘴唇有点白。」

「耶?真的吗?」他搓搓厚唇,很洒脱地说:「可能今儿个的气血不太畅通,太久没有用拳头了吧。」

「你在发抖。」

「……有吗?哈哈哈,是你瞧错了。我这哪叫发抖?我这是在运气!」

「昨晚我发现下雪了。」她很平静地提起。

「哦?我一觉到天亮。什麽时候下的雪?」

她双肩一软,放弃了跟他说话,回头收拾包袱,顺便拿起猩红斗篷走到房门。口,递给他。

他眨了眨眼,笑了出来,接过来不按在自己肩上,反而为她穿上。

她愣了下,叫道:「我不冷啊。」

「谁说不冷?外头都下雪了。」

「我在京师出生的,根本不怕冷,倒是你……你没来过京师吧?」

「谁说我没来过?我可来了好几次呢。」

「没在这时节来过吧?」

西门永当作没有听见,接过她的包袱扔向床上。「咱们晚一天离开。」

「晚一天?雪太大,无法出城吗?」

「不,我要带你去瞧一样东西。」

「咦……等等,你别拉著我跑,这儿是客栈,都盯著咱们……喂,你不会只穿著这麽少的衣服出去吧,至少穿上斗篷啊……」

明明他怕冷怕得要死,还硬撑!

不过……

哈哈哈哈,她真的很想笑啊,一个心灵这麽粗的男人,竟然有这麽多秀气的毛病,她若笑出声来,他会发狂吧。

※※※

十二年来,第一次踏上京师,说不感触良久是骗人的。只是,她原以为这种感触会是恐慌、害怕、不甘的组合体,却没有想过,她踏上京师的刹那,竟是一阵浓浓的感伤袭来。

就连夜宿客栈时,她竟也能一觉到天亮。

都是因为身边这个「看起来很斯文,事实上很火爆,偏偏又有秀气毛病」的男人吧。

「你到底要带我上哪儿?」她追问。

「到了你就知道。」他头也不回的。

「风很大,你老挡在我面前,真的会著凉啦。」

「混蛋,我是男人!」

一句男人就可以交代一切。这人,以为他天下无敌吗?

他行色匆匆,一点也不在意经过了哪儿、看见了什麽。这与以往完全不同,与他游山玩水五年多,每到一处他曾经到过的地方,他必详尽解说;甚至,去年还带她去曾夺皇帝老爷圣药的崖边,很得意洋洋地的告诉她,当年他就是从这里以极完美的姿势跳下,若不跳下,就不会遇见她——这男人有时候简直是让人气得牙痒痒的。

是啊,现在想来,才发现自从到京师之後,他一直心不在焉的,好像在等待什麽。

「阿永,你是在等人……」正要问个清楚,他突然停步,让她一头撞上他的背。

「到了。」

「到了?」她眨了眨眼,从他的身後走出来,顺著他的视线往前看。

一片空地。地上开始积起雪来。

他转向她,冻白的唇微微笑著,牵起她的手。

「阿永,你的手很冰啊。」

他拉著她走向空地,笑得很开心:「你觉得这儿眼不眼熟?」

「不就是空地吗……」

「这儿,曾经是广府。」

她呆住。过了良久,才缓缓抬头,细声喃道:「这儿是空地。」

「是空地。」

「屋子……被拆了?」

「是被拆了。」

她望著他。「我记得小姐是大户人家,他的父兄不也是官吗?」

「大户人家又如何?官又如何?十年风水轮流转,没有本事的子孙,即使金山银山也成空。几年前你在永福居遇见那混球时,他已非风光之身,他在京师闹出事来,误惹到名门之女,到南京是为了避风头,等息事之後再回京师。」

「误惹?你是说,他娶了小姐之後,又……又——」又有别的姑娘跟她一样受害吗?这句话她始终说不出口,直到他用力压住她的掌心,有股热气实进她的心口。

「咱们只能说,这一回他惹错了人。」西门永平静地说。

「才几年的工夫啊……你也参与其中吗?」

「我?」他眨眨眼,很赖皮地笑:「我像是会玩这种手段的人吗?要我耐住性子等上五年就为了等他家破人亡,我可不成。是他自己种下的果,怨不得人。」

其实,他也有参一脚吧?这个想法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头并且确定著。如他所说,他是个宁愿用拳头见真章的人,绝没那耐心去布局、去等待,可是,为了她,他会,真的会。

曾经算是她姑爷的男人,不止在这一次惹错人了,早在她十五岁那一年,他就种下了未来的祸根。

她慢慢地抽离他的温暖,缓步走到空地中间。然後一步一步踏著——

「我记得,那一天,我从这里走出来,厨娘大婶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心想,我认识的人都在府里头,将来自己的夫婿也不脱是府里的长工吧,只是,我还不懂什麽叫喜欢呢——」她微拉裙摆,往左边走了好几十步,离他渐远。「接著,我走上回廊,要去找小姐,那时,我心里在想什麽呢?对了,好像在想再过几天我要及笄了,算是成年了,成年後不知道我的心境会不会有所不同……」她顺著想像中原有的宅院路径,慢慢地走著,有时离他远点,有时明明离他只有几步路距离,拐了个弯又远离,即使远离了,她始终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最後,她像走进院里,以很慢的速度直走著。

「我记得,最後我停在这扇门前。然後敲门而入,看见了——」终於停在他面前。她用力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眼前的景物再也不是当年丑陋的回忆了。她哑声道:「我看见了一个重伤的男人。」绝不是出於冲动,她用力抱住他的颈子。

他浑身僵硬,连动也不敢动,手掌轻轻抵在她的腰,怕她滑下来。

「你想知道他的下场吗?」他轻声问。

「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不管是他或者是她,都与我无关了、无关了。」

他慢慢合上眼。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庆幸……你怎麽这麽冷?」她这才发现他的异样,连忙落地,瞧著他异样红的双颊。

「我没事……只是有点没力。」

小手抚上他的额面。

他满足地轻叹:「你真暖,我有点想睡了。」

「阿永,你受风寒了……啊啊啊……」见他有点站不稳,原要倾向她,但似乎忆及她不太喜欢男人接近,便硬撑著自己倒向地。

这混蛋!她恼,连忙发挥潜藏的力气拉回他沉重的身躯,缓缓一块跌坐在冰凉的雪地上。

「你又不是别的男人!」她气叫,拉下斗篷盖在他的身上。她没有想到他怕冷怕到这种地步,还死不肯承认……可是,真的很好笑啊。

「姑娘,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吓了一跳,瞧见有中年汉子好心地在问她。

这些年来有西门永陪伴在旁,她习惯了他,却依然对其他男子有所排斥跟不愿接近的心理。

她低头看看西门永,鼓起勇气,不让声音颤抖地说:「可否请您帮我雇辆马车来?我跟我……我相公要回『来升客栈』。」

「那有什麽问题呢,我去去就回,顺便帮你请个大夫过去。」

「谢……谢谢。」

等那中年人离开之後,她连忙将掌心窝住他的脸颊,让他不这麽冷——这人,连昏倒的模样也真是好看啊。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好庆幸我遇见了你,好庆幸我被迫救了你,好庆幸这一辈子我们有缘分……」她回头看了那被银雪覆盖的空地,看起来是那麽地纯净洁白。她慢慢转回他的脸上,然後绽出顽皮的笑意。「你昏倒了呢,本来,我还想说,现在你要想回南京住下,我一定奉陪,虽然……我还是有些害怕,但我会努力的。你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吗?好可惜啊……算不算是咱们有缘有分的时机还不到呢?」

这种恶劣的顽皮,是被他潜移默化,还是本就她性子里的一部分呢?

马车来了,那好心的中年汉子帮她扛西门永上马车。

直到马车离去,她不曾再回头。

银白色的空地离她愈来愈远……愈来愈远……终至消失。

3果子时机成熟了

一觉醒来,就瞧见床边有人,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小女孩。

这女孩差不多五、六岁,很眼熟,正冲著她笑。

「爹在哪里?」

「爹?」

「勇娥找不著爹,一起床,他就不见了。」

永儿?

西门永?

原来,她又作起光怪陆离的梦来了,这一回她梦见的是西门永小时候,只是——好像不小心把性别搞错了。

「爹呢?」小西门永追问。

西门永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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