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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到深处即为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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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而已。

《金刚经》曰: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当作如是观。

如果参悟了这句话,人生就不会有如许的荒唐事。

孟浩然在没入长安之前,只是一个隐士身份,可以称他为农夫,也可以称他为山民,但此农夫读过万卷书,此山民会写田园诗,与同时代的王维实力相当,并称“王孟”,唯一的缺憾是,他没有功名,没能像朋友王维那样待诏御前,从龙而游。

他为此心中不平。

那一年,已届不惑之龄的孟浩然,无心再隐居下去,望着岘山的山水物色,总觉得腻歪。草木在向他招手,仿佛在说,长安啊,好地方,你的朋友王维和李白都待诏阙下,何等的荣耀!哪像你灰头土脸的,甘心与丘壑相伴,乐意与竹鹤交游,能有什么出息?

这样的问题盘桓脑海,经过几昼夜的辗转反侧,孟浩然做出了影响他一生的决定。他决定出山,离开隐居将近四十年的岘山。理由就是,渊博的学识不能闲置空山,而是应该买与帝王家,建立殊世的功业。

中国古代的文人,最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待见。

像王维那样,不仅深受玄宗皇帝的宠幸,而且宫内拨出专门的宫殿让他居住,以便皇帝随时可以驾临,讨教问题,唱和诗词。这等殊荣是当时天下所有文人的集体梦幻。

“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李白也是一样,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美得玄宗和杨贵妃屁颠屁颠的,至于高力士为其脱靴,杨贵妃亲自为其研墨,统统不在话下,只要李学士高兴,再苛刻的要求,玄宗也能满足。这等荣耀,穷酸文人做梦都难以企及。

彼可往,吾亦可往!

想当年,汉武大帝驱逐匈奴的时候,发出了“寇可往,吾亦可往”的豪言壮语。如今,孟浩然也怀着如此胸怀,踏上了登龙之旅。

孟浩然此次入长安,就是要尝一尝两位朋友那样的无限风光的劲头。

然而他的运气太差。

对于孟浩然的到来,王维表示出了一定的惊讶。

王维玩笑地说,老弟啊,我还以为你要老死岘山呢!怎么,这次想开了?你早就该来,以阁下的文采风流,何愁不待诏御前,无限荣宠!

孟浩然嘿嘿一笑,举目望着长安宫阙,心潮澎湃。

这就是令无数读书人魂牵梦绕的长安,它的主人是玄宗皇帝,一个雅好文采千古风流的盛世帝王,他长得什么模样,他的举止动作是什么状态……每一个想要侍奉御前的文人,内心里都有一幅关于玄宗的画像。

那是梦之所托,心之所寄。

王维看到孟浩然踌躇满志的样子,哈哈大笑地说,老弟,且放宽心,面君的事情我替你搞定,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发挥,不能出现一丝纰漏!

你瞧好吧!

机会还是垂青了他。

王维偷偷把孟浩然带回宫里的住所。

这里是天下文人做梦都想住进来的地方,可掰开手指头数一数,真能达到这种境地的人寥寥无几。王维算是凤毛麟角。

在此之前,孟浩然威震长安文坛,捞足了荣耀。

王维带孟浩然游太学,并且组织诗歌沙龙,为觐见玄宗造势。

孟浩然不辱使命,当着太学生和名士的面,吟出了“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的佳句,结果四座嗟伏,连元老级人物张九龄都钦服不已。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有的事情能预料开端,却不能预料结局。

孟浩然隐居岘山四十年,远离尘世,眼中所见都是赋有灵性的佳山秀水,从他口中吟咏而出的诗句,掷到红了牡丹绿了芭蕉的长安文坛,光是新鲜的口味,就足够孟浩然无限风光的,何况其诗立意高远,语淡而意味浓厚?

文章千古事。

孟浩然凭借蕴藉的诗文足以垂风流于千古,何苦一朝心血来潮,硬要削尖了脑袋往御用文人的方向钻营呢?

人的心思莫名其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孟浩然苟能活到现在,发现人们至今缅怀他的,是他的诗词,而非他的“登龙”的宏愿,他一定会为自己非理智的行为感到后悔。

其实,无论李白,还是王维,即使他们的遭遇比孟浩然好过百倍,即使他们的荣宠旷古绝今,可千载风云之下,人们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大体只是诗人。

诗人啊,你总有一颗不安分的心灵。

这一天,孟浩然正和王维纵论长安文坛的情势,两人慷慨激昂,手舞足蹈,大概好久没有过这样投机的谈话。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公鸭嗓从远处叫喊:圣驾至,待诏接驾啊!

只唬得两人大惊失色。王维顾及不了别的,赶忙整理衣冠准备接驾。孟浩然却少见了从容,慌乱失措地钻到床底下,连自己的冠冕都忘记戴上。

说话只在数秒间,玄宗皇帝已然进入屋内。王维惊慌甫定,跪地迎驾。玄宗皇帝捋髯大笑,王爱卿平身,不必拘礼,朕也是闲来无聊,过来看看近来有没有新作。

帝王家的一句闲来无聊,道出了御用文人的尴尬。

无论你的地位多高,无论你的荣宠多深,无论你的排场多大,揭开那层窗户纸,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文学侍从而已,用途之一,就是皇帝无聊时,替皇帝解闷。

文人这个群体,敏感而脆弱,他们拼死拼活的争当御用文人,不管是不是志大才疏,本心都是想为皇帝分忧,建功立业,可却偏偏做了东方朔式的弄臣,不可不谓之悲哀。

玄宗皇帝若无其事的扫视着屋内的一切。晋代戴逵的画作,王羲之《兰亭集序》的摹本,顾虎头的《女史箴图》的残本……怎么还有一顶冠冕?这不是王维的啊,难道这屋子里还藏着别人?

王爱卿,屋中可还有别人,一并请出来,还怕皇帝会吃人不成?

王维无奈,只好将实情告诉玄宗。

玄宗惊诧地说,就是那个“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的孟大隐士吗?在哪里?快请出来与朕相见!

此时,玄宗皇帝才觉得床下吱嘎的响动,正纳闷的时候,孟大隐士从底下钻出来,满脸羞愧的跪在玄宗面前,一言不发。

要是以李白的冲天豪气,或是王维的随机应变,此时此刻必定成为“邀宠”的绝妙时机,而对于长期不与人共事的“山民”孟浩然来说,尴尬犹恐不及,哪有心思表演一番,丢丑卖乖?

机会就这样溜走。

玄宗问他,高才,可把佳作吟咏几篇,让朕开开眼界。

玄宗不怪他冒犯之罪,仍让他献上诗文,可以说非常有胸怀了。可孟浩然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搜肠刮肚,旧时所做的那些为人称颂的佳篇,一个也想不起来,情急之下只好吟出那篇隐居岘山时的牢骚之作: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才念完“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一句,玄宗就烦了,手一挥,满脸怫然,不悦地说,这是什么话?你不谋求做官,隐居岘山一隐就是四十年,是你弃朕,非是朕弃你,奈何诬蔑朕?

说完拂袖而去。

孟浩然呆若木鸡,好一晌没说出话来。

梦碎了。碰壁了。

哪首诗不好,偏偏是那篇充满牢骚的“不才明主弃”。

孟浩然捶着胸脯,懊悔不已,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平时侃侃而谈,临场发挥却大失所望,时也,命也,运也?

欲哭无泪。

三年后,孟浩然卷土重来。

孟浩然的那股子执拗劲,让人既可恨又可悲。已然碰壁,就应该吸取教训,安于隐居生活,不再作庸人自扰。非也。孟浩然非但没有吸取梦碎心凉的前车之鉴,相反愈挫愈勇,此次入长安大非上此可比。

这次从岘山启程之际,坊间早已流传着李白为孟浩然的复出而作的诗篇: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这首诗令渐已被人遗忘的孟浩然再次闪耀起来,也为孟浩然的二次长安之旅增添了些许风光。

来到长安后,李白将孟浩然推荐给“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的韩朝宗。韩朝宗一看孟浩然受到傲视王侯的李白的如此推崇,知道非同一般,因此爽快地发出邀请,原为孟浩然的被御用贡献绵薄。

韩朝宗的身份是采访使,向玄宗推荐孟浩然正是份内之举。

孟浩然也看中了这一点,才不顾一切的上演二进宫。这件事在人看来,十拿九稳,孟浩然前番不能实现的梦想,这次必定称心遂愿。

只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关键看临场发挥,否则再次遭遇碰壁也未可知。

长安还是长安,孟浩然却今非昔比。

第一次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就好比林黛玉进贾府,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

这次却不同了。韩朝宗给他吃了定心丸。他大可不必像上次那样,紧张害怕得钻到床底下去。

在内心里,孟浩然采取了与上次不同的主义,姑且称之为游戏主义,就是能不能御用乃是天机,自己不做强求,能御用最好,不能的话,饮足了长安的美酒,仍回岘山,做不食人间烟火的快活神仙。

这份豁达令人欣慰。

也是这份豁达,使他再次遭遇了“登龙”战场上的滑铁卢。

这一天,他和朋友们喝得酩酊大醉。有人告诉他,韩朝宗约你一起入朝面圣呢!孟浩然醉眼朦胧,潇洒的挥手,大声说,我们喝我们的,管他作甚!说完手捧美酒,豪饮三百杯。

美酒。流觞。梦与汝偕亡。

再度梦碎。孟浩然心中终无悔意。

终身不复入长安。

孟浩然离开长安东归的时候,心中默念这句誓言。

长安是他的伤心地,流泪场,梦碎处。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看来,最待见我的地方还是岘山。岘山也是我的最终归宿。孟浩然如是想。

“吾道昧所识,驱车还向东。主人开旧馆,留客醉新丰。树绕温泉绿,尘遮晚日红。拂衣从此去,高步蹑华嵩。”

去也!大彻大悟!

四百年前,晋代大将羊祜登上岘山,对站在身边的从事邹湛说:“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没无闻,使人悲伤。如百岁后有知,魂魄犹应登此也。”

羊祜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他死后,百姓为了缅怀他的功德,在岘山立碑,《晋书》载“望其碑者莫不流涕,杜预因名为堕泪碑”。

堕泪碑者即羊公碑也!

历史悠悠,往来代谢,今朝我辈复登临。

四百年后。碰壁而双,梦碎而再,最终寒心而退,大彻大悟的孟浩然带领友人再次登上羊公碑立处的岘山。

面对斑驳的羊公碑,孟浩然潸然落泪。

身逐山水阔,心随鸥鹭盟。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羊公的功德千古不灭,有碑为证。可自己却只能混迹山林,一无成就。孟浩然一念及此,泪下沾襟。

其实何必?羊公事业今何在,只余残碑叹古今。

使你留名千古的,是你的韵味悠远的诗歌,而不是你汲汲于建功立业的雄心。

自古文章千古事,信夫!

6、李季兰:春心怦动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

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

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

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

——李季兰*《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

唐代是个敞开怀抱的时代。

唐代诗歌的圣殿中,不仅有男儿自横行,女子亦不让须眉。

李季兰就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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