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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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秀故作惊讶地:“什么正事儿啊?”
王喜光:“别装糊涂好不好?!”
香秀:“我真不知道什么事儿!”
王喜光有点儿急了:“嘿——报纸您都看了吗?”
香秀:“看了!”
“状子可也撤了。”
“是啊!”
“那——咱不都说好了吗?!”
“是呀,挺好的!”
王喜光看着香秀的脸色,终于猜到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你……你是想赖账啊!”
香秀:“白厅长执法如山,七老爷可没放出来!”
王喜光急了:“那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我都打听明白啦,甭想唬我!”
香秀:“哟,你比我还知道?!”
王喜光:“你可是答应过的!”
香秀:“你说说,我答应你什么了?”
王喜光一下子蒙了,他眨着眼使劲想着,知道自己上当了:“你答应……答应什么来的?……”
香秀逼迫地:“什么?!”
王喜光没有底气地:“你说,事儿办成了咱们好说。”
“对!这是我说的!”
“你倒说呀!”
“我不说了么,事儿办得挺好的!”
“完了?”
“完了!”
“香秀!你耍我!把我耍得滴溜滴溜儿乱转,完了?”
“完了!”
王喜光憋着气,无奈地点着头:“好!——好!真是高手儿!”他竖起了大拇指,“我这么大岁数,栽到一个丫头手里!”
香秀:“您还栽,这回您在北平可是出了名儿啦!”
王喜光十分佩服地:“不能说你手腕儿太黑,只能说我道行太浅!”
香秀:“你知错改错,我不欠你什么!”
王喜光一肚子委屈地:“耍猫耍狗还得喂点儿鸡骨头鱼刺呐!您这儿大要活人。”
香秀:“天儿不早了,您也挺忙,我就不留您吃饭了。”
王喜光:“香秀,别把事儿做绝喽!还是那句话,谁都有走窄了的时候,山不转水转!”
香秀回过头:“那又怎么样?!”
王喜光:“虽说栽到你手里了,我服!一百个服!不愧是七老爷手下的人!七老爷都没你狠!”
香秀:“您这就不对了,答应的事儿我一定做到!我真没答应您什么!”
“搁着你的!放着我的!后会有期!‘三喜光说完一拱手,越过香秀走出了屋门。
监狱门口。
新老马车、黄包车四五辆停在门口,小胡、牛黄、狗宝、郑老屁和仆人们正忙着往车上装东西。
景琦和香秀走出大门和大家打着招呼,上了黄包车,又扭头对小胡:“我们先走了!”
两辆车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景琦出狱后没几年,小日本儿就从东三省杀进关里,发动了芦沟桥事变。平津不保,华北危急!听着从城外传来的炮声,白宅上下日夜惶惶不安,景琦更是担心白家老号百草厅的命运。
新宅上房院北屋厅。
这天景琦从百草厅回家,正遇上九红和田木坐着谈话,二人闻声扭头看,景琦、香秀走了进来。景琦一进屋,田木忙站了起来:“七老爷,我是来……”
景琦怒冲冲地:“你来干什么?我现在看见你们日本人就恶心!”
景琦不待田木说完话,劈头就是一句,“你以后少上这儿来!”
景琦不再理田木,大步向东里间走去。
田木被骂得目瞪口呆,但一下明白了缘故。望着大步走向东里间的景琦,田木大声道:“七老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日本兵一定会打进北平的广景琦站位回过头:”你个小日本儿!屁股大的地方还想打中国!
北平城不是那么好进的!“
田木:“你们中国军队不行!挡不住的!”
景琦又走了回来:“你想说什么吧?!”
田水:“为了保存百草厅,赶快加入我的股本,日本兵进城就不会有危险!”
景琦大怒:“放你妈了个巴子的罗圈儿底!你想乘人之危……”
九红和敬业忙上前劝阻,景琦一蹦一蹦地大吼:“我把百草厅砸了,烧了,也不给你们日本人。你小看了我白景琦!中国人没那么好欺负!”
田木还想劝说什么,被九红拼命推进了西里间。
景琦仍怒目而视,香秀忙递上烟袋,景琦接过烟袋气哼哼地坐下,香秀点火儿,他也没抽,却把烟袋“当当”地在铜痰盂上敲得山响,忽然又站起来对着西里间大叫:“杨九红!你少跟他拉近乎!”
敬业忙走过来:“爸,何必呢,现在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得罪日本人!”
景琦突然扬手在敬业头上狠狠打了一烟袋,烟袋杆儿一下子拆了,铜头儿飞落到了桌子上。
敬业捂住脑袋往后退。景琦怒斥道:“日本兵还没进城呢,你就想当汉奸!”
敬业再不敢说什么,连忙捂着脑袋跑了出去。景琦余怒末消,狠狠地把半截烟袋杯向敬业后背扔过去:“你个混账东西!”
最让景琦憋气的是,过了半个来月,田水的看法竟然成了事实,天天有日本兵往城里头开。
街道上日本兵成队地走过,胆大的行人靠着墙边,默默地望着。
秉宽、黄立、郑老屁从半开的大门内默默地向外面望着。
一辆辆军用卡车上坐着杀气腾腾的日本兵,暴上扬尘,驶过胡同……
到了一九三七年七月三十日,日军全面控制了北平。北平沦陷了!
新宅。夜。
秉宽上梯子拉闸,两个仆人提着灯笼站在身后,景暗扬脸儿看着吩咐:“拉吧!”
秉宽刚拉闸,突然拍门声大作。秉宽惊讶地回过头,忙下了梯子。
景琦等都紧张地望着大门,秉宽走到大门前:“谁呀?”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占元!快开门!快快!”
秉宽忙开了门,占元和四五个同学一下拥了进来,一个个灰头土脸,衣冠不整。
景琦惊讶地:“出什么事儿了?”
占元慌张道:“啊,没有!碰上日本兵了!”
景琦观察着几个人:“你们干什么了?弄成了这样儿?”
“没干什么!哎呀——没事儿!走!‘右元招呼几个同学向里跑去。
景琦疑惑地望着,金二走来要出门,黄立忙拦住了:“你还走?就这儿忍一宿吧!”
“满街都是日本兵,戒了严了,你出去送死去!”景琦说着把金二往里一推,“关门!”
秉宽关上了大门,看了一眼金二:“就你这德行,日本兵一枪托子能把你打散喽!”
厨房院。景琦从过道儿走来,进了厨房院。两个仆人打着灯笼。
景琦低沉地喊着:“拉了阐了,各屋点灯,小心火烛——”
景琦忽然发现厨房里亮着灯,忙走进去,仆人在门外等候。
厨房里,占元正在匆忙地搜罗吃的,装了满满一大油盘,抬脸儿见景琦正注视着自己,心虚地:“我们都没吃饭呢!”
景琦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占元有些慌乱。景琦道:“你们都干什么了?”
占元装作无所谓地:“没——有!”
景琦:“你看你那衣裳!”
占元低头,这才发现衣服扣子丢了,兜也撕破了,抬起头看着景琦搞,不知所措地干笑着。
景琦:“老老实实跟我说!”
占元十分惶恐地:“俩日本兵要带我们走,我们——把他打了!”
景琦愣了一会儿,忽然“嗬嗬”地笑了:“打了日本兵?你们这帮小子胆儿够大的!”
占元见景琦没有责备,也放心地笑了:“跟您当年打田木一样,我们是仨打一个!”
景琦:“找没人的地方打。没叫人看见吧?”
占元:“堵到死胡同里打的!”
景琦高兴地:“我那儿有兰馨斋的好点心,跟我去拿点儿来!”
占元:“这够吃的了。”
景琦:“兰馨斋的大小八件儿,你那同学吃过吗?拿点儿去!”
占元高兴地跟景琦向门口走去。
大门道。金二提着灯笼走进门道,外面传来凶狠的拍门声。门房里亮了灯。
金二高声问道:“谁呀?”外面无人应,拍门声更大。金二下闩开门,一时铃档声大作。
门拉开了,一高一矮两个持枪的日本兵站在门外,听到铃裆响忙抬头,看着晃动的铃裆。
“找谁?!”金二傻大胆儿,喝问道。门道里挺黑,俩日本兵忙低头看金二,一时大惊失色。
金二被灯笼光从下面照上来,样子十分恐怖。铃裆仍然在头顶上响着。
高日本兵失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矮日本兵:“不像是人!
高日本兵向后退着:“中国的鬼!”
金二吸着气,怪怪地摇着脑袋看着:“说的什么话你!”
矮日本兵:“是鬼!”
高日本兵大叫:“鬼——”转身就跑,矮个日本兵也跟着仓皇逃去。
金二莫名其妙地望着:“半夜三更捣什么乱!”
黄立、秉宽从门房慌忙走出:“谁呀谁呀?!”“怎么啦?”……
金二:“是俩日本兵,我一开门儿,他们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撒丫子跑了!”
秉宽忙关门上闩,铃档响声中,他不禁笑了:“还看见什么了,看见你了!”
金二:“我怎么了?”
秉宽笑道:“你应该站到芦沟桥去,日本兵准进不了北平城!”
新宅上房院。清晨。
景琦蹲在台阶上乐不可支,黄立、秉宽站在一边儿也笑着。
景琦:“干吗站到芦沟桥啊!应该叫他站到山海关去!”
黄立:“那日本鬼子准进不了山海关!”三人又一阵大笑。
景琦:“金二有那么寒碜吗?我瞧着也还行啊!”
秉宽:“那是您瞧惯了。您忘了入洞房那天,把金二媳妇儿吓得钻了马圈!”
景琦又笑了:“没想到,金二还能派上大用场!以后就叫金二看大门儿,这就是咱们的门神。叫账房赏他个红包儿,立功了!”
黄立:“待会儿去公事房,我陪您去吧!”
景琦站了起来:“不就王喜光找我吗!我怕他干什么?”
黄立:“他投靠了日本人,现在是药行商会的副会长了,大摇大摆的出入宪兵队!”三个人说着往外走。
景琦:“瞧日本人这点儿出息!找个老公当汉奸!日本人连金二都怕,我还怕这个汉奸!我会会他,看他有多大的道行!”
百草厅公事房。早晨。
景琦推门走了进来。正和敬业聊天儿的王喜光忙站了起来:“七老爷!”
景琦一拱手:“王老爷!”
王喜光:“您别骂我行不行?奴才王喜光!”
敬业望着景琦:“他现在是新药行商会的副会长。”
景琦:“哟,怠慢怠慢!王副会长!”
王喜光:“七老爷!我再巴结也巴结不到您这份儿上,日本人叫我来请您出山,荣任新药行商会的会长。今后我就给您打打下手!”
景琦也不让坐,自己先坐下了:“嗬,好大面子,日本人这么瞧得起我?!”
王喜光忙上前:“您是谁呀!您一跺脚,整个儿北平的药行都得乱颤!”
景琦:“别这么抬举我,我没这福气,王副会长还是另请高明!”
王喜光:“我算个屁呀!这是日本人的意思。”
景琦:“那就更不能当了!药行的事儿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事儿,日本人管这闲事儿干什么?”
王喜光一愣:“现在北平不是日本人的天下吗!”
景琦忽然站起走到王喜光身边,显得十分知心的样子:“哎,王副会长,你还记得我妈活着的时候,养了一只小叭狗?”
王喜光:“记得,‘大顶子’嘛!为了找个饱狗的丫头,没少折腾我!”
景琦:“我妈去世以后,‘大顶子’愣四天没吃东西饿死了,你说这狗多有骨气!”
“那是,一犬不事二主,那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