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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理想国-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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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是的,我们应该这么说。

    苏:因此,我们的那个不冷静的部分给模仿提供了大量各式各样的材料。

    而那个理智的平静的精神状态,因为它几乎是永远不变的,所以是不容易模仿的,模仿起来也是不容易看懂的,尤其不是涌到剧场里来的那一大群杂七杂八的人所容易了解的。

    因为被模仿的是一种他们所不熟悉的感情。

    格:一定的。

    苏:很显然,从事模仿的诗人本质上不是模仿心灵的这个善的部分的,他的技巧也不是为了让这个部分高兴的,如果他要赢得广大观众好评的话。

    他本质上是和暴躁的多变的性格联系的,因为这容易模仿。

    格:这是很明显的。

    苏:到此,我们已经可以把诗人捉住,把他和画家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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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排了。

    这是很公正的。

    因为像画家一样,诗人的创作是真实性很低的;因为像画家一样,他的创作是和心灵的低贱部分打交道的。

    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拒绝让诗人进入治理良好的城邦。

    因为他的作用在于激励、培育和加强心灵的低贱部分毁坏理性部分,就像在一个城邦里把政治权力交给坏人,让他们去危害好人一样。

    我们同样要说,模仿的诗人还在每个人的心灵里建立起一个恶的政治制度,通过制造一个远离真实的影像,通过讨好那个不能辨别大和小,把同一事物一会儿说大一会儿又说小的无理性部分。

    格:确实是的。

    苏:但是,我们还没有控告诗歌的最大罪状呢。

    它甚至有一种能腐蚀最优秀人物(很少例外)

    的力量呢。

    这是很可怕的。

    格:如果它真有这样的力量,确是很可怕的。

    苏:请听我说。

    当我们听荷马或某一悲剧诗人模仿某一英雄受苦,长时间地悲叹或吟唱,捶打自己的胸膛,你知道,这时即使是我们中的最优秀人物也会喜欢它,同情地热切地听着,听入了迷的。

    我们会称赞一个能用这种手段最有力地打动我们情感的诗人是一个优秀的诗人的。

    格:我知道,是这样的。

    苏:然而,当我们在自己的生活中遇到了不幸时,你也知道,我们就会反过来,以能忍耐能保持平静而自豪,相信这才是一个男子汉的品行,相信过去在剧场上所称道的那种行为乃是一种妇道人家的行为。

    格:是的,我也知道这个。

    苏:那么,当我们看着舞台上的那种性格——我们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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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自己像那样的,——而称赞时,你认为这种称赞真的正确吗?

    我们喜欢并称赞这种性格而不厌恶它,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吗?

    格:说真的,看来没有道理。

    苏:特别是假如你这样来思考这个问题的话。

    格:怎样思考?

    苏:你请作如下的思考。

    舞台演出时诗人是在满足和迎合我们心灵的那个(在我们自己遭到不幸时被强行压抑的,)

    本性渴望痛哭流涕以求发泄的部分。

    而我们天性最优秀的那个部分,因未能受到理性甚或习惯应有的教育,放松了对哭诉的监督。

    理由是:它是在看别人的苦难,而赞美和怜悯别人——一个宣扬自己的美德而又表演出极端苦痛的人——是没什么可耻的。

    此外,它①认为自己得到的这个快乐全然是好事,它是一定不会同意因反对全部的诗歌而让这种快乐一起失去的。

    因为没有多少人能想到,替别人设身处地的感受将不可避免地影响我们为自己的感受,在那种场合养肥了的怜悯之情,到了我们自己受苦时就不容易被制服了。

    格:极为正确。

    苏:关于怜悯的这个论证法不也适用于喜剧的笑吗?

    虽然你自己本来是羞于插科打诨的,但是在观看喜剧表演甚或在日常谈话中听到滑稽笑话时,你不会嫌它粗俗反而觉得非常快乐。

    这和怜悯别人的苦难不是一回事吗?

    因为这里同样地,你的理性由于担心你被人家看作小丑,因而在你跃跃欲试时

    ①心灵的理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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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制了的你的那个说笑本能,在剧场上你任其自便了,它的面皮愈磨愈厚了。

    于是你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在私人生活中成了一个爱插科打诨的人了。

    格:确实是的。

    苏:爱情和愤怒,以及心灵的其它各种欲望和苦乐——我们说它们是和我们的一切行动同在的——诗歌在模仿这些情感时对我们所起的作用也是这样的。

    在我们应当让这些情感干枯而死时诗歌却给它们浇水施肥。

    在我们应当统治它们,以便我们可以生活得更美好更幸福而不是更坏更可悲时,诗歌却让它们确立起了对我们的统治。

    格:我没有异议。

    苏:因此,格劳孔啊,当你遇见赞颂荷马的人,听到他们说荷马是希腊的教育者,在管理人们生活和教育方面,我们应当学习他,我们应当按照他的教导来安排我们的全部生活,这时,你必须爱护和尊重说这种话的人。

    因为他们的认识水平就这么高。

    你还得对他们承认,荷马确是最高明的诗人和第一个悲剧家。

    但是你自己应当知道,实际上我们是只许可歌颂神明的赞美好人的颂诗进入我们城邦的。

    如果你越过了这个界限,放进了甜蜜的抒情诗和史诗,那时快乐和痛苦就要代替公认为至善之道的法律和理性原则成为你们的统治者了。

    格:极其正确。

    苏:到此,让我们结束重新讨论诗歌以及进一步申述理由的工作吧。

    我们的申述是:既然诗的特点是这样,我们当初把诗逐出我们国家的确是有充分理由的。

    是论证的结果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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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样做的。

    为了防止它①怪我们简单粗暴,让我们再告诉它,哲学和诗歌的争吵是古已有之的。

    例如,什么“对着主人狂吠的爱叫的狗”

    ;什么“痴人瞎扯中的大人物”

    ;什么“统治饱学之士的群盲”

    ;什么“缜密地思考自己贫穷的人”

    ②,以及无数其它的说法都是这方面的证据。

    然而我们仍然申明:如果为娱乐而写作的诗歌和戏剧能有理由证明,任一个管理良好的城邦里是需要它们的,我们会很高兴接纳它。

    因为我们自己也能感觉到它对我们的诱惑力。

    但是背弃看来是真理的东西是有罪的。

    我的朋友,你说是这样吗?

    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它的诱惑力吗,尤其是当荷马本人在进行蛊惑你的时候?

    格:的确是的。

    苏:那么,当诗已经申辩了自己的理由,或用抒情诗格或用别的什么格律——它可以公正地从流放中回来吗?

    格:当然可以。

    苏:我们大概也要许可诗的拥护者——他们自己不是诗人只是诗的爱好者——用无韵的散文申述理由,说明诗歌不仅是令人愉快的,而且是对有秩序的管理和人们的全部生活有益的。

    我们也要善意地倾听他们的辩护,因为,如果他们能说明诗歌不仅能令人愉快而且也有益,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知道诗于我们是有利的了。

    格:我们怎样才能有利呢?

    ①拟人。

    “它”指诗。

    ②这些话出处不明。

    第一句和第三句话看来是骂诗人的,第四句话是讽刺哲学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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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不过,我的好朋友,如果他们说不出理由来,我们也只好像那种发觉爱情对自己不利时即冲破情网——不论这样做有多么不容易——的恋人一样了。

    虽然我们受了我们美好制度①的教育已养成了对这种诗歌的热爱,因而我们很乐意能听到他们提出尽可能有力的理由来证明诗的善与真。

    但是,如果他们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要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一遍自己的理由,作为抵制诗之魅力的咒语真言,以防止自己堕入众人的那种幼稚的爱中去了。

    我们已经得以知道,我们一定不能太认真地把诗歌当成一种有真理作依据的正经事物看待。

    我们还要警告诗的听众,当心它对心灵制度的不良影响,要他们听从我们提出的对诗的看法才好。

    格:我完全同意。

    苏:亲爱的格劳孔,这场斗争是重大的。

    其重要性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像。

    它是决定一个人善恶的关键。

    因此,不能让荣誉、财富、权力,也不能让诗歌诱使我们漫不经心地对待正义和一切美德。

    格:根据我们所作的论证,我赞同你的这个结论。

    并且我想别的人也会赞同你的话的。

    苏:但是,你知道,我们还没有论述至善所能赢得的最大报酬和奖励呢。

    格:你指的一定是一个无法想像的大东西,如果还有什么别的比我们讲过的东西大的话。

    苏:在一段短短的时间里哪能产生什么真正大的东西呀!

    ①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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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个人从小到老一生的时间和时间总体相比肯定还是很小的。

    格:是的,不能产生任何大东西的。

    苏:那么怎么样?

    你认为一个不朽的事物应当和这么短的一段时间相关,而不和总的时间相关吗?

    格:我认为它应和总的时间相关。

    但是这个不朽的事物你指的是什么呢?

    苏:你不知道我们的灵魂是不朽不灭的吗?

    格:〔惊讶地看着苏格拉底〕:天哪,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你打算这么主张么?

    苏:是的,我应当这样主张。

    我想你也应该这样主张。

    这没什么难的。

    格:这在我是很难的。

    但是我还是乐意听你说说这个不难的主张。

    苏:请听我说。

    格:尽管说吧。

    苏:你用“善”和“恶”这两个术语吗?

    格:我用。

    苏:你对它们的理解和我相同吗?

    格:什么理解?

    苏:一切能毁灭能破坏的是恶,一切能保存有助益的是善。

    格:我赞同。

    苏:你认为怎么样?

    是不是每一种事物都有其特有的善与恶,例如眼睛的发炎,整个身体的疾病,粮食的霉烂,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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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枯朽,铜铁的生锈?

    照我看,实际上一切事物都有其与生俱来的恶或病,你说是不是?

    格:是的。

    苏:那么,当一种恶生到一个事物上去时,它不就使这事物整个儿地也变恶而终至崩溃毁灭吗?

    格:当然。

    苏:那么,是每一事物特有的恶或病毁灭该事物。

    如果它不能毁灭该事物,也就不再有别的什么能毁坏它了。

    因为善是显然永不毁灭什么事物的,而既不善也不恶的“中”也是不会毁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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