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虚无的供物-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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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过。”亚利夫意气风发地昂首道,“不是在他老挂在口中的《凶鸟的黑影》,而是其中歌舞伎形式的《花亦妖轮回凶鸟》。我对歌舞伎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第一场狂言通常一定是古装剧,也必会伴随义太夫小调出现金碧辉煌的宫殿等场景,换句话说,出现在其中的杀人场景会模仿过去的故事或传说,而这起事件里的浴室代表‘白色房间’,红司代表‘红死病’,绝对就是指《花亦妖轮回凶鸟》的第一幕第一场狂言。虽然红司还留下一则意义不明的数学公式,但他一定是疯子A、B、C、D中的A。
“但我觉得奇怪的是,躲在某处、依照红司构想的情节杀人的凶手,未免太过好事。知道红司故事梗概的人只有极少数,若真有这种人,必是红司自己,所以红司说不定只是装死,吟作老人也才没有给人悲伤的感觉,但红司确实已死,因此有一阵子,我完全搞不懂怎么回事……
“我之所以会知道隐藏在这起事件背后更深奥、更晦暗之内幕并非肇因于百年前的故事,而是有更久远的因缘,主要是因为另一个‘黑色房间’。当我想着它会在哪里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们知道在哪吗?是在我家,很怪,对吧?我家在目黑,冰沼家在目白。‘目黑’这个地名源自目黑不动明王,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有目白不动明王,便去询问吟作老人,他说在千岁桥对面确实有一尊不动明王,而且在千年以前的武藏国共有目青、目赤、目黄、目黑、目白等五色不动明王,那正是冰沼家的守护本尊。我又问目黄与目赤不动明王在哪里,他却笑而不答。
“假设目白的‘白色房间’是红司之墓,那么我家某处或许会突然出现我从未注意到的‘黑色房间’,而且搞不好还是预定给苍司的坟墓。此外尚有三尊不动明王,冰沼家的男人也还有阿蓝、橙二郎与绿司三人,也许这便是自远古以前便预定给他们的坟墓,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出五色不动明王与冰沼家的关系——”
“别再说了,我不想与不动明王殉情!”说完,阿蓝转过喝下碳酸威士忌而泛红的脸庞。
此时,大家都认为这些话只是亚利夫的突发奇想,谁都没料到,阿蓝的话竟会完全命中自己的将来,而藤木田老人似乎对这类“不合理的开端”非常感兴趣。
“原来如此!不是狄克森的‘三具棺材’,而是千年前就为冰沼家准备好‘五具棺材’?”
“没错。所以我立刻去供奉目黑不动明王的寺院,但那里只有贩售开运筷子、葫芦护身符之类的东西,无从了解不动明王的背景,所以我便到寺院办事处询问目赤与目黄不动明王的事。对方说,青、白、赤、黑、黄五色依序代表东、西、南、北、中九个方位,而非佛像眼珠的颜色,而且目黑不动明王是一千一百五十年前,天台宗第三代宗主慈觉大师所设置的,至于为何要以周遭都是茫茫草原的武藏国为中心设立五色不动明王,对方则说得不清不楚,只说目黑不动明王因为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的垂青而拥有华丽的寺院,香火鼎盛,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产生其他不动明王云云。但我反问,一开始应该不可能只有目黑不动明王单独出现,对方却无法回答,结果也不让我看佛像本尊,害我白白损失五百圆的香油钱。”
“原来如此,不过,先不说五色不动明王的缘起。”藤木田老人立刻转回主题,“重要的是了解他们与这起杀人事件有何关联,这才是你的责任所在。不合理的开始与合理的解决正是本恪推理小说的固定模式,红司不可能是触怒了不动明王才猝死的。”
“嗯,就这方面来说,我也认为这不是一般的杀人事件,红司并非被杀,而是得到救赎。我曾就此事向吟作老人确认,结果他神情严肃地说,事实上,那天晚上出现了来自北国的秽神——也就是爱奴蛇神——企图杀害红司,于是冰沼家的守护神不动明王便派矜羯罗与制吒迦两童子前来相助,不过,他那口气简直就像在说不动明王亲临——”
“不用在意他的胡言乱语。”藤木田老人忽然露出不安神情,“虽然可怜,但也是时候帮他找一间适合的医院了。橙二郎的躁郁症,吟作老人的精神分裂症初期症状,都与红司的小说设定完全符合,但矜羯罗与制吒迦两童子则是继文觉上人的苦行之后,闻所未闻的荒谬事。你也差不多该说说你的密室诡计了,你总不会真的信了吟作的梦话吧?”
“或许吧!但不同的是,吟作老人认为是不动明王降临,我却认为来者是受其启示之人。”
亚利夫拿出乱步的《续·幻影城》,翻开至“(2)行凶时,凶手在室内”。
“我读过的推理小说毕竟不多,因此对这里提出的简略说明感到有点不解,但目前先就归类至此项的诡计依序看下去,
甲.房门的机械构造:凶手在杀人之后离开房间,利用绳索或镊子从外将门锁上,但这方法在这里行不通,因为浴室的两个镰型锁都无法从外扳动,而且也确实锁上了。
乙.将行凶时间伪装成比实际时间晚:这应该是在房间尚未形成密室时杀人,然后在有人监视该房间时,制造出被害者的惨叫声,或让人见到玻璃上映现移动的人影,但一进入房间只见尸体,不见凶手。不过,在这次事件中也不适用。
丙.将行凶时间伪装成比实际时间早:这一点还比较有可能,破坏密室进入,迅速杀死被害者。不过,根据藤木田先生说的,橙二郎没有做任何小动作的时间,在他冲出浴室后又有吟作老人接着在一旁守着红司,不可能有人能动手。接着岭田医师来了,大概是十一点二十分至三十分之间,对吧?虽然没有解剖验尸,但若岭田医师判断无误,红司至少已经死亡一小时,那他就是在浴室完全封闭的状态下死亡,而这一点也就无法成立。至于这一项后面附注的利用密室的部分或全部制造缝隙,因为工程浩大,所以也不可能。接下来的方法虽然幼稚,却也是最后一个。
丁.凶手躲于门后,趁命案发现者涌入之际逃出:唯一的方法只剩这个诡计的变形。也就是说,我们进入浴室时,凶手还躲在里面,但不是门后面,而是更令人意外的地方。上次奈奈曾提到同样的事,所以我再继续说下去就对她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你就说吧!放心,你的表情不像是想到我推出来的诡计。”
“那好,就是洗衣机里面——”
亚利夫话还没说完,就被久生挥手打断。
“我就知道你要说的是这个。真是荒谬,你居然认为我会考虑那种地方?”
“洗衣机是不可能的。”藤木田老人满脸诧异,“你量过洗衣机的大小吗?那是最新的涡流式305型,水槽长一尺(注:日本度量衡单位,一尺约等于30。3公分)、左右宽一尺二、深度有一尺高,顶多只能容得下刚出生的小婴儿。”
“没错,凶手就是像婴儿的畸形家伙!那天晚上出现的矜羯罗童子的体型就是如此。”亚利夫神情严肃地回答,脑中倏地掠过如黑云般的疑惑与一闪而逝的真相。才想着太过荒诞的同时,也在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矜羯罗童子”代表了什么。一发现另外三人以诡异的神情注视自己时,亚利夫慌忙压下刚才的疑惑继续说明,“如果是婴儿就能躲在洗衣机里了。你们也知道,红司有些微洁癖,所以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洗的,但那是进入十月以后才开始的事,因此这或许与他背上的鞭痕有关。吟作老人一直为此感到痛心,那天晚上留在红司尸体旁,哭着伸手进入洗衣机内想取出红司的衣物时……”
“便发现里面藏着矜羯罗童子?”
“他的回答很暧昧,我只知道当时他的手碰到的是那颗红球,无法确定红球是真的在洗衣机内,或者只是象征躲在里面的矜羯罗童子。总之,那天晚上有个体型似婴儿的人比红司先进入浴室,杀了他之后,再躲进冒着泡泡的洗衣机里……那家伙可能咬着吸管呼吸吧!当他以为四下无人而探出头时,却被茫然呆愣的橙二郎瞥见而发出小小的惊呼,藤木田先生听到的声音或许就是这个。而且,橙二郎冲出浴室时,口中喃喃的‘婴儿’应该不是指绿司,而是从洗衣机露出头的矜羯罗童子,而代表童子的红球……”亚利夫取出吹气孔已被拔开的泄气红球,放在暖桌上。
众人均讶异地注视将随处都可买到的红色小皮球当成童子化身的亚利夫。
没多久,藤木田老人摇晃肥胖身躯,豪爽地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原来是五色不动明王派遣矜羯罗童子或制吒迦童子潜入冰沼家浴室,而且还无处可逃、躲进洗衣机内。真有意思!矜羯罗童子与最新型的洗衣机,亚利夏,你大概也与吟作老人一样,有宗教性妄想症的倾向了。五具棺材的构想虽然不简单,但解谜上必须绝对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也是诺克斯在‘推理十诫’的第二诫严格劝诫的。”
被这么轻易驳斥,亚利夫也噤口不语,此时久生却优雅地坐直身子,用冷冷的语气开口。
“亚利夏的话虽然不能当真,但那天晚上红司在浴室内与某个人碰面却是不争的事实。明明留下了清楚的证据,但各位似乎都没注意到。”
16 玫瑰的控诉(久生的推理)
久生瞄了一眼露出和服前襟的怀纸(瘦狼编注:折叠起来放在和服的怀中随身携带的两折的和纸,换盘子的时候或喝完茶擦茶碗的口印的时候使用)与绢布,将因参加茶会而没涂上指甲油的青葱五指交握,语气充满自信。
“不在现场的我,好像还比你们这些在现场的人更清楚那天晚上的情况……不,我所谓的证据并非这种泄了气的小皮球,如果用这种东西当作暗号,密会的对方一定也会感到很奇怪,所以不是这个,而是连对方都难以察觉的东西。亚利夏,你刚才说洗脸台上插了一枝白色剑兰,虽然现在应该已经丢掉了,但它就是证据。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是,因为剑兰的花语是‘幽会’,只要根据花朵朵数就能知道幽会时间,换言之,假设时间订在十点半,花朵就会有十朵加半朵。此外,剑兰的英文是sword lily,所以它还有谨慎的意思。红司很可能将这两种意思合并,暗指‘十点半在此与某人见面,要小心’,但到头来,他仍是被人杀害。”
藤木田老人发出“喔喔”的奇妙佩服声,但久生视若无睹地继续。
“只要知道红司与谁见面,应该就能拆穿密室之谜,但对方并非这世间的活人,而是死者。不,我的意思是被认定已死的人,不是吟作老人那种恍惚的梦呓。我已经对亚利夏说过好几次,这次的事件就算调查那些活着的人也不会有结果,因为这是必须彻查冰沼家八十年的历史才能了解的悲剧!坦白说,我说要在雪中度过圣诞节是假的,从九州搭机到北海道拼命搜集冰沼家的资料才是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与亚利夏用区区五百圆得到的内容不同,关系也更重大,所以希望你们能用心听。对了,阿蓝,红司被杀的二十二日晚上,我在札幌见到你老家店里的店长百门濑先生,如果对我的不在场证明有疑虑,不妨问问他。”
“话说回来,冰沼家实在是个令人惊异的家族,母系方面的资料仿佛完全断绝,极难追查,只查到牟礼田是母系那边最近的亲戚,其次则是八田皓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