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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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直聊了四个小时,陈江淼一直耐心地做一个好听众,端茶倒水任由肖郁发泄着心中的郁结,末了肖郁洗了把脸掩饰发红的眼圈,虽然外表看着仍然狼狈,但精神却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回到局里,将得到的信息上报给文沫,又马上停蹄地跟着罗爱民去了市第三中学,他们需要比一个电话多得多的信息。
市第三中学在本市的新城区,教导主任老王在这学校干一辈子了,记得在这个学校上过学的每一个孩子。当罗爱民说出范路的名字时,老王马上就想了起来:“唉呀,范路这个孩子可乖了,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都在我们学校念书。成绩很不错,嗯,是个好孩子。不过可惜啊,可惜。”
罗爱民不解地追问道:“可惜什么?”
“嗯?你们不知道?那你们今天来查范路的事是因为什么?”
陈江淼递上一张范路的制服照给老王。老王接过来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摇摇头:“不认识。这小伙子是谁?长得挺精神的。”
“这是范路。您老不认识了吧?”
“什么?这是范路?不对不对,我以前带过范路所在的班,那小子下巴上有颗痣,就在这个位置,很显眼的。而且,我听说范路在大学毕业后不久回到本市,被车撞死了,肇事司机也逃跑了,直到现在也没抓到。这人肯定不是范路。”
什么?死了?两人拿着老王提供的范路学籍中的原始档案回到公安局,档案中的照片确实与他们认为的‘范路’有很大的差别,但户籍资料中也找不到范路的死亡注销户籍证明。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唯二能弄清楚事实真相的方法只有按照交通事故发生的时间寻找纸质档案和询问范路本人。但罗爱民不想在没有明确证据前贸然惊动范路。肖郁事件的处理,已经让罗爱民在局里得到过很多白眼了。公安局是个大家庭,出了什么事捂着低调处理是惯例,因此,罗爱民正儿八经地抓了肖郁让很多人背地里说他想借着这个案子的东风升官发财呢,居然向自己人下手。很是让罗爱民吐血的。所以这一次,他们绝不能错,在没有绝对证据前不会动范路一根毫毛。
交警队的档案多得远超过你的想像,站在档案室门口,陈江淼声音带颤地问边上带路的交警同行:“这是所有的档案了吗?哪堆是五年前的?”
同行好笑地翘了翘眉毛,指了指门边上贴的条:“这些就是五年前的。祝你们好运。”说完憋着笑走了。
陈江淼傻眼,怪不得当初说要来查卷宗时,罗爱民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个重任就交给他了,然后转身就走了。看来他是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陈江淼狠狠地磨牙,一边开始翻看卷宗一边想着回去后一这要使劲黑罗队一顿才对得起自己,哼。
开车刚上高速的罗爱民狠狠打了三个喷嚏,坐在副驾驶上的文沫笑了:“一想二念三骂,肯定是小陈在心里骂你呢。”
罗爱民尴尬地摸摸鼻子,交警队的档案室他以前去过,卷宗又多又乱,还不能跑就跑,却还是嘴硬地回了句:“江淼年轻,还要多锻炼锻炼才好,我这是给他机会,总不能让我个半老头子去做苦力吧。”
文沫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这一趟去n市,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追寻陆泛舟在父亲死后几年的足迹,分析他的心理经历,确认他是否就是范路。我认为,当年发生的事应该是这样的:父母离异带给陆泛舟第一次心理创伤,虽然以我们对仲吟白的了解,她并不是个称职的好妈妈,但并不妨碍孩子对母亲的天生孺慕之情,但离婚并离开c市使得陆泛舟连一丁点母爱都得不到了;父亲离世带给了他第二次心理创伤,仅剩的唯一亲人也失去了,从此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在孤儿院内的生活肯定也不会一帆风顺,等到成年后,他便迫不及待消失在原本认识他的所有人面前。断绝以前所有的联系,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心理,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没有人知道你阴暗的过去,你尽可以把所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往事封存起来。所以才造就了我们认识的范路。”
“五位被害者,都有间接或直接伤害一个孩子的前科,范路被母亲抛弃的愤怒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积累着,直到现在。他终于出手,却一发不可收拾。”
漫长的五小时车程终于过去,n市近在眼前了,时间过去太久,n市警方仅在系统户籍资料中找到大约十三年前陆强的死亡证明,陆泛舟去了n市的一家儿童福利院,三年后,陆泛舟成年,之后就再没有记录了。两人又去了趟孤儿院,从孤儿院的花名册上找到了陆泛舟。
罗爱民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男孩分明是年轻了十岁的范路!
抓捕
说起陆泛舟,孤儿院院长陈阿姨长叹一声:“那也是个可怜孩子,他那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却是在的,我记得当初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找过他留在c市的生母,但那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带回去养,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当人亲妈呢?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也真舍得!后来陆泛舟就在这我们院住来了。他父亲在世时家境也不好,饿得面黄肌瘦的,个子也矮,所了来了就受了不少欺负。不瞒你们说,孤儿院孩子太多,很大一部分还是生病在身行动不便的,对这些身体健康的孩子不免关注得就少了。陆泛舟也是个倔的,挨了欺负也从来不跟我们说,都是我们看到他脸上挂了采反复追问才问出来的。可是这有什么用?那些大点的孩子还是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欺负他。不过很快,他上了高中后就住校不大回来了,高中毕业后更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估计这地方给他留下的不美好回忆太多了。唉~~”
两人又联系范路的母校公安大学,学校证实范路和陆泛舟系同班同学,还住在一个寝室,当年他们年级毕业实习时范路不幸出车祸遇难了,因为范路的父母几年前都去世了,他在c市没有其他亲人,正巧陆泛舟实习的单位也在c市,校方便委托陆泛舟去办理范路的身后世,后来范路的档案也给陆泛舟寄了过去。
显然,陆泛舟当年拿到范路的死亡证明后并没有到当地派出所办理注销手续,因此,范路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公安局的户籍资料中。而陆泛舟就是看到这个空子,才李代桃僵地转身变成了范路。因为范路原本的生活是他所想要的,一路顺风顺水地考上大学,没吃过苦受过欺负,而且范路父母的相继离世也让他在c市无人惦记,更为陆泛舟创造了便利条件。
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早晚要露出马脚。
现在文沫最想不通的便是躺在病床上的他到底怎么躲过众人视线如出入无人之境的。
再看他们搜集到的关于范路的资料时,一点细节引起了文沫的注意:热水把脚烫出泡来面不改色,划伤自己胳膊却没其它自杀表现,用针扎脚心仍能伪装昏迷。这三点加起来,难道跟自己想的一样?不可能吧?
柯南道尔曾经说过:“当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真相,不管他有多么疯狂。”
陆泛舟可能是天生就没有痛觉的人!但这样的人没有父母精心看护一般活不长,疼痛神经是身体的警卫系统,在身体出现异常时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要采取措施应对,更好地保护我们的身体不受进一步严重的伤害。无痛人,不会在身体受伤时寻求自我保护,比如说我国h省某市一个小男孩天生无痛感,被火烤了也不觉得疼,反而认为很好玩,结果导致他左手留下了终生残疾。陆泛舟小时父母离异,他是怎么平安长大的呢?这个问题文沫回答不了。
罗爱民在返回c市的路上,便要求陈江淼立即赶往检察院申请逮捕证,同时安排人手盯住范路,防止他外逃。
此时范路已经销假复职,他在解剖室内收拾仲吟白的尸骨,一边拣尸骨一边在心里默默得意: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被你非打即骂的小兔崽子了,你害得父亲为了我远起他乡,起早贪黑早早就累死了,都是因为你这个坏女人,夺走了我童年的快乐,也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你死有余辜!没想到吧?我会在亲手结束你的生命,还合法地出现在这里为你收尸,也算报达了你生我一场的恩情了。
就在此时,解剖室的门被推开,陈江淼带着几位同事走了进来,到范路面前站定,出示逮捕证:“陆泛舟,你因涉嫌谋杀被逮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旁边的同事给范路戴上了手铐。
范路原本以为自己作案很小心了,肖郁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啊,怎么这一下不光知道是自己杀的人还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审讯室内,范路不敢乱说话,他们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只有伪装淡定了。
罗爱民和文沫风尘扑扑地进来,脸上带着案子就要破了的兴奋。对上范路忖度目光,罗爱民惋惜地一笑。对这个年轻人,罗爱民哀其不幸,却恨其残忍。
肖郁听到消息扶着自己的老岳父母也来旁听审讯,在他的再三解释和忏悔下,岳父母相信了他没有杀他们的女儿,但裂痕不是一日能修补的。杜鹤菲是独生女,两位老人的晚年肖郁已经决定要好好替不在人世的妻子照顾了,他相信日久见人心,虽只是亡羊补牢,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罗爱民知道对待像范路这一类接受过公安教育的犯人,不能像对其他人一样,他们了解所有的审讯技巧,以往的那些手段对他们基本无效。所以把主审的位置让给了文沫。
文沫上来没着急问案子的事,反而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样子跟范路聊起了家常,主要谈陆泛舟的父亲。渐渐地,范路的防备开始下降,也愿意偶尔回答文沫的问题。两人慢慢地越聊越欢。
罗爱民坐在一旁也不禁有点着急了,话题越聊越偏,半点要进正题的意思也没有,平时他们审犯人时,也会用温情打动犯人,可文沫这火候可以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审讯中除非事先商量好,不然打断主审的话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会让犯人对他们产生不信任感,使以后的审讯更困难。
铺垫得差不多了,文沫引出新的话题:“你小时候总淘气调皮的,你爸为你操了不少心吧?可我看过你进孤儿院的照片,当时你身上很多伤,新的旧的,磕的碰的,烫的割的,你确定你父亲从来没有虐待过你?”这算是故意激怒范路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范路原本温和带点帅气的脸顷刻间狰狞了,他死死盯着文沫,眼光中的凶残让人不寒而栗。却转瞬,他又恢复了原先的淡然,仿佛前一秒如地狱恶鬼般的人从不曾存在过。
然而,下面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温和:“再说一句我父亲的坏话,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拖着你一块去死。”
好,上勾了。只要范路还有在乎的人或事,文沫就有办法慢慢让他说出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
“你看,这是我从n市你爸爸住的医院拿到的病历,当初医院说你爸爸还有一年多时间可以活的,结果不到三个月就死了,那时候医院也没想过要为一个癌症病人做尸检,只在死亡证明上写了病亡。不过通过你的所作所为嘛,啧啧,你爸爸不会也是你杀的吧?就像你杀了你妈妈一样。。。。。。”
文沫话音未落,范路从椅子上跳起便朝着她的方向冲过去,却在离文沫两米远的地方因为铐在椅子上的手铐无法再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