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缠绵-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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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墨点点头,掏出用塑料布包裹着的刀子和酒杯。姥爷点点头,从床下拿出一瓶高度白酒,对着嘴喝了一口,递给东方墨,“你也来一口吧,顺便喷在你要放血的地方,消消毒。”
经姥爷一提醒,东方墨这才记起来还有给自己放血这一环节,他低头看了看四肢,掐了掐大腿,大腿很麻木,估计扎一刀也不会觉得太疼,可是,腿受了伤就有碍于行走,不能扎大腿,那就只能划破胳膊,对,就是左手吧!
东方墨喝了一口酒,撸起袖子,把整条胳膊都喷上了酒,瞬间感到一阵火热接着是一片冰凉,他又喝了两口以壮胆量,狭小的屋子之中一下子充满了酒气。
借着腹中火热,东方墨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
姥爷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用力一扭,停尸房的门吱呀一声露出一条细缝来,他将门推开,瞬间一股刺骨寒气朝外扑来。停了几秒钟,东方墨呆立不动,没办法了,姥爷只得用手在东方墨背上轻轻一推,陪着他一起走进了停尸房。红霉素不敢也没必要进去,他哆哆嗦嗦地叼着一根烟在院子里放哨。
按亮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窄长的停尸房,灯管一排排闪烁不定,尤其在这阴晦之地,显得格外恐怖。二人相互对视时,都发现对方的脸色灰白得吓人。
之前空置的几张床上也摆上了尸体,应该是今天下午新运来的。尸体用一层层白布紧盖着,不身临其境绝体会不到眼前的情景有多么的恐怖。一具具尸体诡异地躺在那里,死寂般的环境令人窒息。停尸床显然被打乱了顺序,东方墨咽了口唾沫,跟随着姥爷俯下身,从离他们最近的床尾标签看过去。
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电灯忽地一闪一闪,窗户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东方墨膝盖发软,小腿抖个不停。
孙某某,男,四十六岁,×年×月×日存放。
王某某,男,六十六岁,×年×月×日存放。
任某某,女,三十五岁,×年×月×日存放。
……
“就是她了。”姥爷停在那里,指着白布下面鼓鼓囊囊的东西,有一缕黑发垂在床边。东方墨硬着头皮走过去,他上下牙紧咬着,一脸惨白,无比痛苦的样子。
“唉!”姥爷朝东方墨挥挥手,“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吧,你去准备你的东西吧!”
东方墨感激地点点头,他蹲在墙角,把酒杯摆在地上,再一次撸起袖子,看着雪亮的刀锋,毕竟是自己的肉、自己的血,他犹豫了好半天,也许过了很长时间,也许秒针只不过转了半圈而已,只见姥爷已经捏着一小撮黑糊糊的毛发朝他走来了。
“还不放血,等待何时!”
姥爷的脸凶相毕露,不禁令东方墨回忆起梦里那只蹲在墙头抽烟的大老鼠。
冰冷的刀刃划破了皮肤,一股殷红色的鲜血从手臂扑簌簌地溅落在地上,东方墨丢了刀子,用右手抓住杯子对着伤口收集血液。血并没有像他想象的流出那么多、那么快,因为伤口上的血很快就凝固了,血液只勉强覆盖了杯底,并且看起来很快也将凝固了。
东方墨抬起头似乎是询问姥爷:这点血够不够?姥爷没回答,只是把那一小撮毛发悬在酒杯上,掏出打火机,火苗腾地一下蹿起来。姥爷随即松开手里带火的毛发,一撮毛发瞬间燃烧成了一个小火球,缓慢地落进酒杯的血液里,刺啦一声,奇特的味道随着一股白烟飘上来,味道令人作呕。
看着酒杯里污秽的东西,东方墨独自发愣,姥爷用力一拍他的脑门,低声道:“事不宜迟,赶紧吞下!”东方墨这才回过神来,举起杯子,当酒杯凑近嘴边的时候,那股味道又嗖地吸进鼻腔,不管有多难受,反正他真的把鲜血掺和尸体毛发的液体吞进了肚子。
至于是怎么从停尸间里出来的,东方墨几乎没了半分印象。
这一过程也不过几分钟,但在他眼里似乎过了上百年。当他成功地迈出那道窄门时,就像一个费尽心机从地狱逃出来的魂灵,他真的慌了神,无头苍蝇般在院子里毫无目的地踱着步,也不知跌了几跤,最终看见了铁门,直起身子就向门外跑去。
东方墨一门心思只想逃出这诡异的停满尸体的院子。
冷风不时地吹,枯枝不停地摇晃着,发出诡异的响声,空荡荡的黑夜似乎有无数双手在伸向他,东方墨脑袋里一片混乱,昏沉沉的,已然迷失了方向,或者说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方向。
诡异的气息迈着大步逼近他,他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去,仿佛想要冲破前方那堵黑暗的墙,而眼前却寻找不到一丝光明,甚至险些误入路旁的公墓里。
好在红霉素驱车及时赶来,死拉硬拽地把他推进车里,一踩油门,驶向了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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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惊魂之夜(2)
一夜诡异至极的经历,也许是导致随后东方墨“发疯”的原因,不但吓疯了东方墨,也改变了红霉素的命运,当然,两人此刻都一无所知。
没错,东方墨的精神错乱了!
他被红霉素拉进车里没过几分钟,一口黑血便从嘴里喷出来,溅在风挡玻璃上,把整个车子都弄得血淋淋的。血并非来自东方墨的内脏,而是他吞进去的那一口混合毛发灰烬的自己的血。血水从玻璃上滑下来,同时映出了东方墨那苍白的脸,他嘶哑地喊叫一声,不嘹亮,但透着悲哀,而后,他全身哆嗦了几下,真的昏死过去了。
他们没回木庄的客店,而是直接开车回东方墨的家里。红霉素把他背上三楼,天亮了,东方墨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他就疯了。
说他疯了也不完全正确,东方墨的疯并不是完全的疯,而是时有时无的疯。他不像精神病院的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他只是老老实实地或坐或立在一个角落里,眼睛直直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一个地方,不说话也不动。时而,目光又有些朦胧,朦胧的目光中仿佛藏着对某种过往的热爱和眷念……
红霉素没有走,因为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循循善诱”地对东方墨说:“姐夫,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东方墨神经质地点点头。
“姐夫,那些人情债得还啊,况且你也答应了。”
东方墨还是点点头。
“你家里有多少现金?”
东方墨仍旧点点头。
“现在就拿给我,快,越多越好!”红霉素露出贪婪的笑容。
东方墨点点头,但没有去拿的意思,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
“姐夫,你不会真疯了吧!欠人家的情总是要还的!”
东方墨一哆嗦,然后仍然快速地点点头。
“难不成真疯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可要自己动手翻箱倒柜啦……”说完这句话后,红霉素十分认真地盯着东方墨的脸,他的脸就像刚从古墓里出土的一幅画,没有任何表情和活着的气息,只会点头,很像一座泥塑。
红霉素暗自发笑,心里更有了底。他先是把多宝格上看起来值钱的东西挑了两件摆在东方墨面前,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就更加兴奋起来。他把所有能拉开的抽屉都拉开,把所有可以放钱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在衣柜底下的夹层里,发现了十几沓百元钞票。
红霉素眼热心跳乐不可支,他大概数了数,大约十七沓,还有几张零散的,如果每沓一万元,那么就有十七万。自己与东方墨毕竟亲戚一场,做事不能做得太绝情,他略微思索片刻,还是把那几张零散的钞票留给了东方墨。
红霉素把钱和几个古董放在塑料兜里,脱掉外衣裹在上面,临走时他还蹲在东方墨面前观察了好半天,说:“姐夫,这些钱我得去打点一下。火葬场,还有姥爷和那位高人,且得花钱了,这点钱还不一定够呢。你是大艺术家,钱好赚,可千万不要心疼哦。反正你喝了血,这冤魂缠腿的骗术就算破了。”他止住话,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好在东方墨已经没有那个分辨能力了,红霉素试探地又说:“姐夫,我这就告辞了,你好好休息两天,接着画你的画,当你的教授,什么都过去了,你连血都喝了,放宽心……”
突然,东方墨像诈尸一样抬起那条受过伤的胳膊,死死地攥住了红霉素的衣领。红霉素正准备站起来,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子,他重心本来就不稳,一个没留神就坐在了地上。
眼看东方墨另一只手也掐过来,再看那乱蓬蓬头发下面包裹着的一张脸,红霉素还以为他被恶鬼附身了,可即便这么害怕,他手里那包钱还是紧紧地抱着没撒手——这就叫做要钱不要命。
红霉素的这种贪婪性格,决定了自己之后的命运,这或许就叫做自食恶果。
“姐夫,你……你……你要干什么,要灭口咋的?!”
“我要自首,带我去公安局,现在就去!我要……我要自首,自首……”东方墨魔障了一样念叨着,声音忽大忽小。
“为什么呀?”红霉素松了口气,问,“姐夫,你傻了?费了这么大周折,你早不去自首,罪也受了,血也喝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没喝!”东方墨松开手,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什么?!”红霉素爬起来十分不理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血我虽然喝了,可……”东方墨黯然失色,“可开车的时候,都吐在了车里!”
“呃……”红霉素低着头思索着,他很想告诉东方墨那个“夜半饮血”的法子不一定就真能起作用,可他又不能这么交底,想了半天,他才勉勉强强解劝道,“姐夫,其实喝了就管用,你放宽心,我保证那个女鬼不会再出现就是了。”
“不行!”东方墨飞快地摇着头,“高人说,必须要过一晚上的时间,还不能进餐,只有这样,我的血液才能与朵朵花相融合在一起,才能把我藏起来,可血都吐出来了……”他忽地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所以,咱们失败了!”
红霉素心中暗骂那个所谓高人,说什么不好,非说得那么复杂!“姐夫,你先别急,你听我说,这件事真的过去了,我向你保证还不行吗?你好好休息,不要太认真。我看,我还是告辞了!”说完,他就抱着东西打开门逃了出去。
红霉素抱着巨款来到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车里,他打了两个电话:其一是打给他姐姐;其二是打给一个陌生人,至于陌生人何许人也,先按下不表。
接着说东方墨,他呆坐在地板上很久很久,眼睛总是盯着天花板,他知道,虽然白天看不见她,但他肯定朵朵花的魂灵就平平地贴在上面——灰色的,泛着白光,没有重量,像纸一样薄一样轻——朵朵花无时无刻不在望着他。
“你等着,我要去投案自首,我跟你一样,欠你的,我一定还给你!”
他手扶墙壁艰难地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到卧室里,那里已经被红霉素翻得底朝天。东方墨视而不见,他从柜子里拉出那个蛇皮袋,里面有朵朵花的透明高跟鞋和被他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大皮箱。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蛇皮袋检查了一遍,里面只有皮箱碎片,高跟鞋却不翼而飞了。东方墨没感到好奇,而是抬头望着天花板,问:“是你拿走了对吗?看来你很喜欢那双鞋。好了,我去自首,你愿意就跟我一起来吧!”
拎着蛇皮袋来到客厅里,他得开车去自首,车子就算捐给政府,也比留给红霉素那小子好得多,况且,车上还有血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