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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昙花梦-第65章

小说: 昙花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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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头睡。”
  “你的大衣放在哪里?”
  “盖在被上。”
  “你那天晚上是睡枕头吗?
  “是。”
  问到这时,我拍案大骂:“该死的东西,你没有说过一句实话!”说着,我从抽屉里拿
出一张供词来,对朱三才说:“你那天晚上十一点到你表哥那里,你却说九点;早上六点钟
才走,你却说五点;睡觉时,你们各睡一头,而你却说同头睡;你的大衣放在桌上。你却说
盖在被上;你没有睡枕头,却说有!这是你表哥亲笔写的口供,与你所说,完全不同!”说
完,由刑警把他表哥的口供转给朱三才看。
  朱三才一看,确实是表哥亲笔写的口供,神色虚罔,眼露惊慌。
  我逼紧一步说:“你和你表哥没有一个说实话,没有一句话对头。我老实告诉你,你那
天晚上根本不在你表哥那里睡,你究竟干什么勾当,是瞒不过我的,你们两个人是什么货色,
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你原来的名字叫曾一木,苏北泰兴人,不要看你年轻,你干的黑线生
意整整有十年的历史。你的师父是如皋江天雄,你的外号叫‘过山鼠’,每到一地,都只打
一票生意,就远走高飞,因此你很少失过风。前年你从常州搬到南京,住秣林关三十六号,
改名朱三才,以收买旧货为掩护,既行窃又销赃,是个‘吃双粮,领双油’的人。你表哥陈
振亚是你的‘眼线’,在上海洋行、领事馆混了十几年,三次行窃,被外国人开除了三次,
其中有两次与你有关。”
  我的话像铁锤,句句打中朱三才的心坎。他呼吸短促,故作镇定,以掩饰内心的恐惶。
  我冷笑一声说:“严组长两次审问你,你死不承认盗窃行为,以为万事大吉。明白告诉
你,你这一套,在我面前逃不过门的!现在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你自己说更好,你不说
我也有办法。”说完,我看了下手表,两眼盯住朱三才。
  全场死一般地沉寂。
  五分钟过去了,朱三才还是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我声色俱厉地对他说:“朱三才,你讲不讲,我照样办你的罪,我早就估计,你是不见
棺材不落泪的。来,把赃物抬出来!”
  门开处,三个刑警抬着一只轻型保险箱进来,放在朱三才面前。
  朱三才一见保险箱,脸色骤变,软了半截。他跪在地下,不断磕头,连称:“队长开恩,
队长开恩!前年我就想不干这一行生意,所以才由常州搬到这里来,改行收买旧货,为了生
活所迫,想打一笔‘生意’,弥补弥补经济亏空,又冲犯你队长的码头,我罪该万死!我罪
该万死!我向你保证,从此之后,洗手不于。”说完,他又捣蒜似地磕头不止。
  我故意迟疑片刻,然后叫朱三才起来,对他说:“好!你把这次盗窃保险箱的动机和如
何勾结,从头到尾老老实实地说一遍,不许你有半句掺假。看你坦白的程度,再来权衡对你
的处理,处理的轻重,完全看你现在的表现。”
  朱三才只好把行窃的动机和他表兄勾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当他说到事先已经和山西路美美理发店老板谈妥,把偷来的保险箱当晚从理发店后门抬
进去,藏在他楼下的贮藏室里,用刨花遮住时,我便从桌上拿了一张便笺,写明理发店地点,
把纸折好,交给第四组组长姚志方,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一举动。
  不久,姚组长率领三个组员,又抬了一只与房内一模一样的保险箱进来。姚组长向我报
道;“报告队长,赃物已经取来了!”引得大家目瞪口呆。
  朱三才一看保险箱,才知道我用的偷梁换柱、以假乱真之计,刚才送进来的这只保险箱
才是真的。他绝望地自语道:“完了,完了,我上当!我上当!”
  原来英国大使馆保险箱失窃案件发生后,我指派第一组组长严中甫和第二组组长关长兴
负责调查破案,同时,我自己也在秘密进行调查,综合许多材料,我断定是朱三才和陈振亚
偷的,但苦无赃证,怕他不承认。
  在勘查现场时,我看到英国大使馆内还有两个保险箱,据他们说与被窃的那只一模一样,
都是伦敦同一个工厂出品的,同时由英国空运来的。我心生一计。暗中向英国大使馆借了一
个,用木箱装着钉好,秘密运到队部,等审讯时,先把木箱打开,一声令下,就抬了进来。
朱三才不知中计,信以为真,只好招认。
  犯人押下后,大家哄堂欢呼,对我的判案大加赞扬。有个队员忍不住问我:“队长,奇
怪!你怎么会对朱三才的历史底细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我告诉他,这都是老前辈教导的,我不过积累他们的经验而已。说完,我便从抽屉里拿
出手抄笔记一本,翻到中间的一页,摊在桌上,对大家说:“在二百二十三页里面有一段就
是专门记载朱三才的历史。”
  大家争抢着看,对我有了新的认识。
  杨玉琼听到这里。插嘴问:“你说的手抄笔记,是不是那本五百多页、两寸厚的精装笔
记本?里面详细记载江湖黑道的分门别类的情况和主要黑线人物的原籍、住址、面貌特征、
人物性格、功夫本领、就师情况等等。”
  “是啊!”
  “它真是集全市刑侦之大成,可算是一部当代刑案的奇书。”
  “过奖,过奖!”
  “严中甫看过这本笔记吗?”
  “看了。当他看大家争着传阅,喷喷赞叹,很不服气,便老着脸皮从一个队员手上抢来
看,只见他翻开二百二十三页。我记得里面这样写的:朱三才,原名曾一木,原籍苏北泰兴
人,自幼随如皋江天雄学习‘全能黑线’,江天雄是北路掌门人,外号‘流星马’,曾一木
拜在他的门下,苦练七年,出山行窃,至今已经十载。他为人狡猾多智,出没无定,谋定而
动,很少失风,江湖上绰号‘过山鼠’。他的‘老窝’原在常州,迁来南京应该只有年余,
改名朱三才,住秣林关三十六号,以收买旧货,作为掩护。表兄陈振亚是他的‘眼线’,常
在外国洋行、使馆工作,且兼行窃,被洋人开除三次,其中两次与朱三才有联带关系。朱三
才中等身材,外表长得不错,双眉之间有一黑痣。
  “严中甫看着倒抽一口冷气,满脸妒意。他‘啪!’地一声合拢笔记,又禁不住再打开
它很快地从头到末翻阅过去,悻悻地自言道:‘这简直是一个贼学!’从他的神情看得出他
又嫉妒,又不得不佩服。
  “破获英国大使馆保险箱被盗一案,使我在队员中树立起了威信,严中甫平日的横蛮自
大,使他陷入孤立。虽然他对我咬牙切齿,但我为了搞好工作,还是团结他,委曲求全。窃
犯朱三才当场供认严中甫受贿黄金五两,企图把他保释的事实。我当时还挺卖力为他作掩护,
伪称严中甫受贿是出于我的授意,故意布下圈套,以证实朱三才能行贿必定行窃。使严中甫
逃避法律的惩罚,保全了他的名誉。原以为严中甫会感动,从此能真诚合作。谁知他不但不
感激,反而因为失去了既得的利益……五两黄金,对我怀恨在心。”
  “黎丽丽说,此案破不久,你又破了玄武湖桃色命案,严中甫对你的炉恨更深了。关于
此案,我也听过。但详细的破案过程,就不很清楚,请你讲讲,让我学习学习。好吗?”杨
玉琼兴趣盎然地仰着苹果似的脸蛋,以期待的眼神瞧着程科长说。
  程科长打趣说:“学习,学习,学习三角恋爱?”
  杨玉琼笑着他一眼:“人家跟你讲正经的,你却捉弄人,你真坏!当然向你学习破案技
术罗!”
  “哈哈,哪里学来的这些客套话!好,为了使你更了解严中甫对我的怀恨,我就跟你谈
谈吧……”
第二十三章

  破获保险箱案不久,在南京的玄武湖北面靠近城墙处的水浮莲下面,发现男尸一具。这
又是一起轰动全市的凶杀案件。
  玄武湖,按警区区分,属于四区管辖,上面严令我队克日破案。当时我正在总队开会,
据报后,马上电话通知第一组组长严中甫,要他先率一组员警前往现场踏勘。
  半小时后,我也亲自到场。这时尸体已经拉上湖边,只见死者身穿一套西装,全身肿胀,
把衬衫绷得紧紧的,像装满谷子的麻袋墩,面浮肿得可怕,已难辩认了。有的肉已腐烂,蛆
虫在上面蠕动,估计已死好几天了。由其装束看来,是个青年人。
  经过法医检验,死者左边头部及头顶部有击伤,两边手指背部也被打伤,他的右边无名
指上还戴着一只白金戒指,上面镌有“翠红”两字,左手戴着一块手表。在水浮莲附近,找
到破桨一把,柄已折断,板已破碎。据严中甫报告,在死者西装里面口袋找到许多钞票,裤
袋里有一条手帕和一串锁匙,此外并无其他发现。
  这样的搜猎成绩,我感到很失望,便亲自下手检查,结果在死者西装裤的表袋里找到一
小撮湿糊糊的烂纸团,我捡了出来放在柯罗米的密封盒子里,交助手带回,又在现场拍了几
张相片。然后和法医商量,下令把尸体收埋。
  我马上调查湖上出租游艇服务部,据服务员提供说:“星期六下午,大约三点三十分,
大风雨过后,有三个青年游客,来租一条游艇,两个男的,一个女的,看样子都很有学识。
女的装束摩登,长得漂亮,男的穿西装,都长得不错。似乎一对是夫妻,一个是朋友。那个
当丈夫的,想拿工作证押在那里,那个朋友就在口袋里掏出十元钱把工作证要回去,还给那
个丈夫。我给了他们三把船浆,帮助解了缆,他们就划去了,但是这艘游艇却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这是常有的事,因为有的游客临时有事,贪图方便,便从别的地方奔舟登岸。”
  服务员又说:“第二天一清早,我们划了两艘小艇沿湖分头寻找,结果在靠近城墙旁边
的湖滨。找到了这条游艇,发现一把船浆丢失了。但因顾客押金很大,足以抵偿损失,也就
算了。想不到会发生这件不幸的凶杀案!”
  我听了服务员的讲述,看了一眼墙上挂历,当天是星期二,距离发案已三天了。因为北
湖一带有很多水浮莲,所以尸体和木浆被掩蔽住,真到三天后才被发现。
  我综合以上情况,认定此案是属情杀。因为死者身上还有手表、白金戒指和许多钞票,
谋财害命不符事实;游客是两男一女,而目那女的还相当漂亮,很可能闹三角恋爱,吃醋杀
人。
  回队部后,我把柯罗米盒子打开,将里面那张湿透的纸团,用小夹子慢慢把它摊开,整
张纸只有发票那样大小,但已经破烂不堪,里面写的笔迹都无辩认,只有上面石印的红字还
在,依稀看来是弧光照相馆的发票单据。单据的左上角号码倒很完整,写明是九三七五号。
我看后如获至宝,马上亲自驾车到弧光照相馆。
  到了照相馆,我直接找到经理,经他自我介绍,知道他姓黄。黄经理问明来意后,非常
热情地把我迎进客厅。我把提货单号码告诉他,他立即把存根簿子拿来核对,说:“这个顾
客是姓高的。”
  犹豫了一下,他又抱歉地说:“不过这张相底毁了!’
  “为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真是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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