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天机档案-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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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恐怕不行,得为病人着想,他的状况估计不是很好,让他先静静吧。”小地痞对我笑笑,道:“而且这个事我也做不了主,要请示文叔。”
“你叫的可真亲热。”
“人跟人不一样。”小地痞慢慢握着已经被喝空的杯子,道:“很多事情,都是文叔在操持,没有他,可能下面好多人要挨饿,我们的摊子也铺不了这么大,兢兢业业这些年了,年轻人必须给他尊重。”
我对文哥没好感,所以体会不到小地痞的话。不过有些事,现在想想就很明了。在之前,我一直认为玉姨是个很厉害的女人,驾驭那么多男人,组成一个一切都听她指挥的团伙,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但接触了几次,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女人脾气不好,而且养尊处优惯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凭她自己,绝对撑不起这个摊子,都是文哥在帮她顶着。
“王炳文得到了足够的好处。”
“你错了。”小地痞摇摇头:“他不比下面的人多拿多少钱,他没有家,已经把我们这帮子人当成家人了,他很少喝酒,不用任何奢侈品,只知道干活。”
“你把他说的跟劳动模范一样,我就不明白了,没有任何目的,他会给人卖命?”
“有的人的心理,别人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你觉得他在做一件很无聊的事,但他自己却觉得很有意义。”小地痞说的很认真,不过说完之后又习惯性的笑笑,道:“没酒了,今天早点休息。”
“那我睡了。”我二话不说,倒头躺在床上。
“哥们儿。”小地痞也躺到自己的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道:“算是给你个提醒吧,有些事包括有的人,不能只看表面,我想说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害你。”
“这个我相信。”我知道小地痞是想表达什么,但偏偏就不顺着他的话说:“就像邝海阁,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
小地痞没再说话,转身躺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熬了很久都没能睡着,心里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暂时顾不上,但我要尽力在这几天时间里跟李富生和邝海阁见一见,我知道,现在他们两个的伤都那么重,而且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我不想等到李富生病情稳定以后被带到文哥他们的地盘上去,如果真被带走了,就更加没有机会。
接下来两天,我一直没有见到文哥,每天就和小地痞闲扯一会儿,不过小地痞会让我见见陈雨,呆上那么一两个小时。这明显是想拴住我的心,但我又偏偏无法拒绝。陈雨好了一点,至少不会见到我就哭了,我们的话不多,可是我每次都觉得那一两个小时过的特别快。
李富生入院之后的第五天,他的情况好了很多,人已经苏醒了,离开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的病房,这是个不好的信号,证明我们很快就要被带走了。恰好这天早上,几天不见的文哥回来了,估摸着这几天他也不好过,两只眼睛熬的通红,坐下来一个劲儿的抽烟。
他一来,小地痞就借口出去,房间里剩下我跟文哥两个人。他猛抽了一阵子烟,道:“诅咒的事,你不用担心,李富生活下来了,我这边也会竭尽全力,一定保你的命。”
“我自己也能行。”
“别倔了,有的事你大概也清楚了吧?”文哥一口气把半根烟卷直接嘬成烟屁股,道:“赖卫国,彻底背叛了郑立夫,不管他过去站在什么立场上,但现在你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他。另外,咱们得先弄明白一件事,李富生那种人,他为什么肯帮你?你没发现吗?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我们这辈人都引过去,一起弄死。”
“我觉得他做的挺好。”
“你这个想法要不得。”文哥又点上烟,看了看我,道:“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神神秘秘的,确实,他身上的秘密很多,我们要想办法搞清楚。我非常怀疑,他是贾苏。”
文哥一直想把我朝他的战线上拉,我懒得理会,懒洋洋靠在沙发上,道:“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他自己说的,他不是。”
“那他不是贾苏,还能是谁?”
我一下子也回答不上来,按照我的分析,李富生百分之一百就是贾苏,但是他说不是,而且当初我们俩谈这个事的时候,我察觉不出他在说谎,所以我就觉得,他可能真不是贾苏,至于他的来历,就没法推测了。
“现在他的情况好了点,明天我们动身离开,到比较大的地方去,他的健康更加能够得到保证。你缺什么,可以跟下面的人说,他们会去给你买。”
“等等。”我拉住文哥,道:“让我见见李富生。”
“过了明天以后,会见到的。”
“你别来这套行吗?说李富生活下来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人在说,我见都没见到,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得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活着。你知道我的脾气。”
这个理由我也知道很牵强,但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了。文哥也不拆穿我,低头想了想,道:“你有十分钟时间见他,其实吧,我想跟你说,病房在一楼,前后都有人守着,他现在连路都走不成,如果你有别的想法,趁早打消吧。”
文哥说完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带我出门,然后到了医院,在离开宾馆之前,我已经被上上下下搜了身,口袋里所有东西都被搜去了,他们得确保即便我见到李富生之后也不能干什么。
实话实说,我自己也知道见了李富生之后什么都做不了。
确实如文哥所说,他跟医院打好了关系,在一楼特设了一个单间病房安排李富生。我跟着三个人慢慢走过走廊,走廊长椅上那些拿着报纸或者无所事事闲等着的,都是文哥的人,窗子外面的花坛边也坐着几个,前后守的密不透风,除非长了翅膀,否则绝对飞不出去。
那三个人把我带到病房门前,看了看表,然后推开门,道:“只有十分钟。”
我看到了李富生,他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屋子一角摆着几台仪器,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不过比刚受伤时的惨白要好的多。除了内伤,就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
当我走进来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竟然冲着我微微一笑,那表情仿佛是在说:别担心,我死不了。
我也跟着笑了笑,坐到他对面的床上,门外就守着人,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朝屋子里看两眼。
“你来了,非常好,否则我真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李富生轻声道:“不要声张,镇定点,想办法给我弄块碎玻璃。”
第240章 自救(二)
“你要干什么?”我一下子还没弄明白李富生的话:“我只能在这里呆十分钟。”
“就因为你只能呆一会儿,才要抓紧。”李富生微微侧身,小声道:“我想,你大概不愿意落在王炳文手里任由他摆布吧?那就照我的话去做,本来我需要刀子,但你肯定没有,所以只能找一块碎玻璃。”
我赶紧就四下张望,李富生这时候一见我就突然要碎玻璃,肯定有他的原因,而且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点,他想逃走。不过我不知道碎玻璃跟逃走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李富生不会蠢到拿碎玻璃当武器。时间很紧迫,我来不及多问了,一扫视就完全看清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玻璃是有的,门窗,李富生的输液瓶子,桌上的玻璃杯,但我这边弄出一点动静,外面的人就会察觉,很冒险。我紧张的思考,想着能不能故意找文哥手下人的茬,然后借机把门上的玻璃打烂,或者干脆摔个杯子,那样的话就会有很多碎玻璃。不过这大概也不行,文哥手下不是傻子。
最后弄的实在没办法了,我干脆就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把水一口喝干,然后朝门还有窗户看了看,趁那些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杯子塞到床上的被子下面,两只手捏着杯沿,全力一使劲,杯子被包裹在厚厚的被子里面,咯嘣一声被捏碎了,而且声音很小,外面的人没察觉到。
“挑一块最锋利的,小心递给我。”
“嗯。”我尽力把动作放到最小,任何可疑的举动可能都会引起外面人的警觉,我慢慢挪动了一下坐的位置,掀开被子,杯子碎了几块,我拿了一块握在手里,装着帮李富生看输液瓶,塞到他被子里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直到把碎玻璃塞给他,我才轻声问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割脉自杀的。”李富生已经糟糕成这样了,但仍然很镇静,而且显得小诙谐,他又微微侧了下身,斜斜的面对我躺着,这样一来,正门外守着的人只能看到他的背,而正门对面窗户外的人的视线也被我挡住了一部分,李富生的身体没恢复,在石堰川失血太多了,动了几下就轻轻喘了口气:“我们要离开这儿,我从不愿意让任何人掌握我的命运。”
“你想到办法了?”我一直到这个时候都不知道李富生在打什么主意,从常理上看,我们逃走的一切希望都被掐断了,可能性等于零。
“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尤其是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更要让自己坚定信念,你自己的心理不能崩溃。”李富生轻轻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点,他穿着那种病号服,又把衣服掀开了一部分。他在自己腹部左边轻轻摸了几下,一只手握住了那块碎玻璃。
我就在他对面坐着,看的很清楚,我看到他腹部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伤疤。这个伤疤不大,大概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说这个伤疤奇怪,是因为它看着像是一个崭新的疤痕,但再看一眼,却又像很久很久之前留下的。
“你得记住,人,无论到了任何地步,哪怕你已经天下无敌了,也要给自己留一手,这一招后手或许一直用不上,但一旦能用上的时候,就可能会救自己一命。”李富生握紧了碎玻璃片,玻璃的刃口没有刀子那样锋利,却足可以割破皮肉,他对准了腹部上那道伤疤,然后用力割了下去。
“你……”我被吓了一跳,失口道:“你在干什么!”
“这是唯一能让我们逃走的办法了。”李富生割的非常用力,用比较钝的玻璃硬生生割开皮肉,那种痛楚比挨刀子更难受的多,我看得出,他也很不好受,疼的厉害,额头上瞬间冒出一片冷汗,一滴滴的顺着苍白的脸庞流下来,但他纹丝不动,咬着牙继续割下去,鲜血染透了衣服和床铺。
他在自残!这是我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李富生可能这么蠢吗?
这有点血腥和残酷的一幕让我不忍直视,却又不得不看下去。外面的人还是时常朝门里望两眼,但李富生一动不动,他们看不出什么,我低头看了看表,还有几分钟时间,估计他们就要带我走了。
“其实我很怕疼的。”李富生额头的汗珠已经跟黄豆那么大了,他使劲咬着牙,以此来抵御剧烈的疼痛,碎玻璃块割破了皮肤,深入到皮下组织中,又割破了腹部的肌肉,我怀疑他已经用玻璃把皮肉割透,直通腹腔了:“我不喜欢打针,不喜欢看牙医……”
最后,李富生松开了手里的碎玻璃,我已经看的有些头晕了,而且深深的担忧,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流了很多血,我甚至想阻拦他,然后告诉他如果真逃不出去就算了,因为我不想看着他刚被救活又自己挣扎着奔向鬼门关。
李富生一言不发,猛的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染满鲜血的两根手指顺着玻璃割出的伤口就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