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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小户媳妇-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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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一番闹腾,他的伤是一点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冷知秋懊恼不已,“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照顾你了!”转头吩咐小葵:“你留着听他吩咐,我去叫婆婆和大夫来照看。”

她把项宝贵扔给他老娘,便匆匆和沈天赐、冷兔一起,去了沈家庄园子。

一路上,她都在发愣。

——

项宅里,项宝贵懒懒的歪靠着,换了身墨黑的丝质凉衫,发梳得整齐,面容被冷知秋收拾得干净,更添上一分享受美人在怀温存的餍足,这会儿,他整个人都似乎在泛光,虽然浑身黑乎乎的,半隐在阴影中,更加冷魅如幽灵。

倪九九和他的妹妹倪萍儿看不出面前这个男子正幸福得冒泡,他们依然惧怕,依然恭敬得不敢与其对视。

“最近赌坊和香料铺子买卖不错吧?”项宝贵问。

“托您的福,还不错,赌坊这个月升了两成。”倪九九答。

“香料铺子维持老样子,妾这身子日渐沉了,没什么精力照管。”倪萍儿答。

项宝贵的目光停在她隆起老高的肚皮上,很缓的眨了一下眼。

“去和我夫人的小跟班谈谈吧,他应该能想出办法,让你的香料铺子和我的小娇妻合作愉快。”

倪萍儿虽然没听懂,但还是顺从的应“是”。

“孩子大约什么时候生?”项宝贵还在看她的肚子。

“稳婆说,不出半个月肯定有动静。”倪萍儿捧起大肚皮,脸上浮起希冀的光芒。“爷,妾想让这孩子以后认您做义父,您能答应吗?”

倪九九一听,忙附应着点头:“我们兄妹俩一直得爷的帮助,钱您也不要,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您就收下孩子做义子吧?”

他们兄妹俩曾经穷得差点跳江自尽。

开吉祥赌坊的钱,是项宝贵白给的;香料铺的货,也是项宝贵给的。倪萍儿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死在海上,也是项宝贵给安葬的。

项宝贵从来没问他们要过一分回报,只在不久前开口让他们去钱多多那里演了场戏。

光影斑驳中,项宝贵站起身,走到倪萍儿身前,弯腰将手盖在那大肚皮上,勾唇一笑道:“好。”

兄妹俩顿时像得了莫大的恩德般,相视鼓舞不已。

“不过——”项宝贵直起身,负手背向他们,缓缓道:“我不希望你们总把报恩挂在嘴边。我项宝贵每年都会赚取许许多多的钱,但每年都会全部送掉,钱应该去最迫切需要它的人手里。我为你们做了很多事,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做的,记着,世事无常,当我需要你们这些朋友帮助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你们来。”

“是。”

兄妹俩都知道,这个“你们”可不止他们二人,愿意为这个年轻人肝脑涂地的能人异士,实力远远超过所谓的地宫一万精卫。

两人恭敬的边退边鞠躬。“爷能找我们兄妹来,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看着二人出去了,三爷爷在外面合上了门。

项宝贵重新躺回美人榻,长指按在光滑的红木上,轻轻抚过,仿佛那里还有余香冷温。今日之喜,又可以让他反复回味很久很久了……

107 饥饿销售

农历五月末的世界,是绿油油的,下着雨,马车缓缓的行。叀頙殩晓

冷知秋三人驾车去沈家庄,只当寻常。

却不知在马车蜿蜒的车辙后,人影交错,你来我往,细密的雨帘中,只看见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互相拆招,虎啸龙吟般的气势,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是地宫精卫里的两派,一派负责杀“红颜祸水”,一派负责听少主的话保护少主夫人。

马车浑然不觉的缓行。

冷兔问:“这个时节乡下有很多水蛇,知秋姐姐你怕不怕?”

然而,冷知秋没听进去。

她把右耳耳环摘在手里,那是一只细金圈穿了粒相思红豆,瞅着它,依然红的可爱。

去年徐子琳的大哥南巡广东,带回京城一袋红豆,她借光得了一些,便自己亲手串了副别致的耳环,又给徐子琳镶了枚戒指。徐子琳很喜欢,却从来不戴,因为她整日舞刀弄剑,这些东西容易丢。

车外,沈天赐见冷知秋没反应,便接过冷兔的话茬道:“普通水蛇有什么要紧,正好捉了杀一顿蛇羹吃,就怕逢上那短尾百步蛇,咬一口就小命玩完啊。”

冷兔脸上变色,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的父母似乎就是被蛇咬死的,但具体怎么回事,那时候他太小了,实在记不起来。

冷知秋戴回耳环,拿两只手背贴着发烫的脸颊,对车外的二人道:“不要说那些,听着就毛骨悚然。你们在老‘沈园’里住得惯吗?”

“那府邸虽是旧的,可真正大呢,住着当然舒服。”沈天赐心情还不错。

他这样的人,本来已经把日子过到穷途末路了,就等着赌博喝酒,早死早解脱。总算天可怜见,外甥媳妇把婆娘救出来,如今又有活干,又有大宅子住,应该算是否极泰来。

但也不是毫无心事。惠敏回到身边后,性情大不如从前温善,变得爱哭又有些歇斯底里。说是要等两年事情彻底平息,这会儿暂时还不能重新成婚,当然也不能共居一室——这没什么大不了,可她却连被他碰一下都极力抗拒,这就有问题了。

说起新买的这处位于沈家庄最西头的府邸,原是当年名门沈家的旧居,项沈氏买回它,多少带点复仇的心理。

那园子占地60余亩,当年也是显赫之极。

沈氏世代书香传家,和项家曾经渊源深厚,可惜到了沈芸、沈小妹父亲这一代,光读书,却把品行道德丢了个一干二净,背信弃义,攀权附贵,最后还是难免被皇帝的旨意波及,家道中落。

——

忙完剪枝、悬晾的活儿,清点已经做成的干花香囊,三个品种,总共有一百零九只。

“曹掌柜那边先不供应,她的要求高了些,囊袋也没有运过来。这批香囊算是尝试,总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不过好歹算是不错了。”冷知秋挺满意这段日子的劳动成果。

“岂止不错,我看着都想要,可惜没钱买。”冷兔道。

于是,两人说起怎么卖的问题。

冷兔道:“昨晚我就想了一宿,突然想到金山寺的舍粥,那叫一个香!”

金山寺每两年才开一场法会,场面隆重,高僧云集。那场法会有一顿粥布施给香客,是得了四方高僧的法力,因此叫“佛粥”。

粥的供应量有限,大约只能供百人食用,因此每次法会都有几万人去抢这“佛粥”,抢得头破血流。冷兔也是运气好,跟在一个王府娇客屁股后溜到前头,这才抢到一碗,至今回味无穷。

其实仔细想想,也就是大锅里熬得通透的白粥,香是香,哪里值得几万人去抢?

冷知秋让他说下去。

“所以我想,咱们的香囊也不要多做,一批一批的卖,每次一百只,卖完即止,谁没买到,就得等下批,把那些贵妇小姐的胃口吊起来。这就叫物什么来着贵?”

“物以稀为贵。”冷知秋笑着点头。“你这个想法可以试试看。”

(其实,这就是现代所谓的“饥饿销售”。)

——

当晚,三人也不去扰张六,便一起去了那座新买的“沈园”住下。

沈园正大门的匾额摘了,如今是空着的,两侧的围墙爬满绿萝。

项沈氏买了园子宅地,却一直没往里头招纳奴仆婢女,空荡荡依然是个荒园,只有沈天赐夫妇和冷兔常住,项沈氏偶尔也住,但没有一晚睡得好,只要住下,就满脑子从前的恩怨,唏嘘难以入眠。

所以此刻夜晚,看这荒园,黑压压的寂寥。

婆婆买它,这心思真是复杂,难道买了图个扬眉吐气,反倒陷入旧日的心结,永远让它荒废着?冷知秋疑惑的住下,却也是辗转难眠。

难眠的原因,并不是婆婆和园子的复杂关系,而是项宝贵。

不知他伤好些么?睡了么?从此后,她似乎开始渐渐懂得了一种滋味,叫做“想念”。咸咸淡淡、酸酸甜甜,有些脸红心跳、懵懂的情思。

二更睡下,交五更,她便起来了。

早晨清凉,独自踏着晨曦游园,但见亭台楼阁,曲径游廊相绕,奇峰异石兀立,池沼溪流与花树古木相掩映,却原来是这样一处好地方!果然不愧是书香世家的故居,也难怪沈芸这个沈家嫡女有那样沉静的气质,心肠已经落魄冷硬,外表却仍然毫不失色。

世事难料,当初以为嫁了个小户人家的秀才,结果却不是;以为就那样两不相干闲度日,很快就能和离回归娘家,结果也不是。

这沈家园子的命运也是奇特,被一个庶出的女子买回来,却要束之高阁,它是否也在自嘲哀叹?

冷知秋想着,婆婆的心结,归根究底,恐怕还在这园子所承载的记忆。园子越荒废,这心结越死,就像石头沉进井底,沉得越深越眼不见心不烦,但同时,要把它捞出来,却也越来越难。

花开花落,落叶归根,来年又是新春新气象,只有一切从头开始,才能让过去的悲伤淡化,直到消失。

她暗暗下了决定,回头劝劝项宝贵,让他得空把这个“沈园”重新修缮了,让它变成一个焕然新生的“项园”。

并非她对项沈氏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一个家里的人,她不希望身边都是藏着心结的人,有心结的人,自苦又影响他人心情。

想到就做,冷知秋来了兴致,又绕着沈园细细走了一遍,取纸笔将地形建筑画下来,便开始琢磨如何改造修建。

这个过程不可避免的勾起她对京城旧居的回忆,手随心走,就将一座背靠桃树林的双肩二层绣楼,不知不觉改成了旧时模样,也叫“一叶吉屋”,也在两侧添上桃叶状的草坪,正门道两侧画了儿时最爱的藤架长廊。

画好了端详,不禁想:“若夫君他真的去修建了,却不知我有没有幸住进去?”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安,对这段婚姻能不能善终,毫无把握。

——

雨断断续续下了两日,第三日终于放晴,烈日高照。

冷知秋急忙带着冷兔去鸿兴斋包场子,当日就请了人工,将二楼全部用鲜花妆点布置好,其间悬挂了第一批赶制出来的干花香囊。

宴席摆开,却没有饭菜酒水,只供了茶。

因此间,一片清香淡雅,花团锦簇热闹得别有风情。

准备妥当,便立刻雇人拿了请帖去请苏州城的名媛贵妇,第一个自然是知府胡一图的夫人胡杨氏,连沈芸也请了。冷知秋认为买卖顾客不应该计较彼此恩怨,更何况,她和沈芸并没有恩怨,恩怨是钱家与项家之间的旧恩怨,一码归一码。

胡杨氏是之前打过招呼的,请帖一送到,她就立刻带着儿媳妇来捧场,生怕其他人不给冷知秋面子,还特地叫府里的小厮赶紧去和那些名媛贵妇通气。

谁知,绝大多数名媛贵妇一接到请帖,就立刻收拾打扮,赶到了鸿兴斋,根本无需胡杨氏拿官太太的身份去压。

不为别的,请帖上说的分明,苏州花王、项家小媳妇有新玩意儿让大家品鉴。大家都怕错过了、落伍了。

连冷知秋自己都没想到,现如今她已是苏州城里的“时尚风向标”,她的穿着打扮,她的行动习惯,都在被有心人悄悄的模仿。东施们一边效颦,一边又忍不住咬牙切齿敌视,胡杨氏的儿媳胡柳氏便是其中代表。

不管这些人藏了什么样的心思,冷知秋在京城就已经经历过类似情形,早就看淡了。

那晚在紫衣侯府,京城里同龄的那帮旧识,如何尖酸挖苦,又如何心虚狼狈,她都看在眼里。

所以,今天这场推销产品为主的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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