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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不是慕容冲-第25章

小说: 我不是慕容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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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把拉住,待车驾粼粼远去,方才笑对杨定道:“兄台以为那是何人?”杨定尚有些魂不守色:“如此天人之姿,想是天王幼女无疑。”那人大笑出声:“那可是个男的!不过你说他是公主原也不错——须知他两年前可还是那燕国大司马中山王呢!”杨定恍然大悟,那便是慕容冲!他再无知,也听过苻坚与他喧嚣尘上的传闻:“一雌一雄燕,双飞入紫宫”,说的便是他与其姐清河公主双双进宫,宠冠一时。从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到如今以色事人的娈童!他顿觉羞赧无颜,自己竟险些向个男宠折腰!当下坏了心情,辞别友人匆匆上路。再之后,他远在仇池,那天姿少年亦渐渐地被抛诸脑后,但依旧有零星消息传来——苻坚终于将他外放出宫,封平阳太守。。。苻坚投鞭断流率军征晋,直至淝水战败草木皆兵。。。慕容冲平阳首义,揭竿而起踏马关中,所过之处赤地千里。。。那样貌美心狠毒辣坚忍的——男人。

这是杨定对十年后的慕容冲的最初印象,他如今再看,慕容冲依旧俊美非凡,但眉目间避退消极的冰冷神情已是不见,周身散发着一股悍勇英雄气概,自是再也不会有人把眼前此人认做女儿身——慕容冲年方双十,所创基业已然胜过乱世之中无数男儿丈夫英雄豪杰了。

任臻收回思绪堪堪转头,便见杨定呆怔怔地端详自己,四目交接之时杨定像被雷劈了一般微微一抖,忙尴尬地避开视线:“你,你说的对,现在以大局为重,暂时不能动那两人。须得早进长安。”

任臻方才所想亦是此事,他不想再多死伤,意欲下战定乾坤,可楼车迟迟未能完工,以前秦军之顽强,苻坚之勇武,长安城之坚固,他实在不能笃定能一战而下。忽听杨定道:“。。。不如,不用楼车登城作战?”任臻拧起眉,有些不解:“长安城坚墙厚壁固若金汤,古往今来有攻长安者必用楼车,送百战骁勇之士上城楼与敌肉搏直至夺取城楼。岂有不用楼车登城为战的?”

“长安城墙是厚,城门却厚不到哪儿去。”杨定心中已有了成算,此刻沉声道来,“所余六台楼车依旧推近城楼佯攻,步兵主力则集结掩护冲车转攻长安东门宣平门,一旦以撞木撞开城门,两翼伺机待命的骑兵立刻冲锋,骑兵迅捷无比,其速定能快过守城士兵,一旦夺门而入,长安便失其险,入城易如反掌。”

任臻呆了一瞬,自古以来都是骑兵纵横平原,步兵攻城略地,从未有骑兵攻城之先例,这杨定看着憨直老成空有一身无敌武力,谁承想有这般头脑,果然天生将才!

“好!就这么做!”任臻击掌称道,“只是战机转瞬即逝,须得在守军反应不及的瞬间发起冲锋,这对骑兵要求极高,怕是不易做到。”说完便只是看着杨定。

杨定默然半晌:“我勉力一试,只是时日太短,无法真地带出一支像当日。。。仇池子弟兵那样的铁骑部队。”

任臻知他想起仇池军全军覆没的那场祸事,也不知能说什么来宽慰——窦冲的连环伏击计,毁去了杨定的根源也毁去了他的念想。只是杨定其实远比他坚强可靠——爱憎分明,从不曾迷失与混乱。若非有他,他又当如何?

“你放心。”任臻忽然轻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入长安后,绝不屠城。”

杨定一愣,他心中隐忧的确为此,只是他既从未说出口过,慕容冲又是如何能猜得透?

注1:西汉景帝初年,在晁错建议下着手削藩,不料激起诸侯王不满,起兵十万以清君侧,为首之吴王濞楚王戊联名提请景帝诛晁错,则诸王罢兵自归,于是汉景帝挥泪斩晁错于西市,诸王更无顾忌,以至兵围长安,史称“吴楚七王之乱”。

23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此时的长安已被连月大战耗尽了它最后一点生机,眼见着凋敝殆尽。前秦大将窦冲更颁布宵禁令,刚过酉时,昔日繁华街市上便空无一人,残旧的房屋在寂静无声的永夜中影影幢幢,有如一座鬼城。

李氏小心翼翼地扶着小盏油灯放到灶上,在昏黄不明的烛火中揭开锅盖,捧出一小只破瓷碗,那碗中盛着一小块煮了又煮已经缩干的肉,并半只粗面窝头。

“大兄弟,快吃点吧。”她端过来放到案上,对个高大的白脸男子小声道,“今日囡囡吃不完,便留了点给你。”

那男子转过头来,剑眉星目,五官深镌,赫然便是那日受伤了的鲜卑人:“这个当口,哪会有吃不完的时候?留着孩子明天再吃吧。”

妇人急了,忙道:“这本就是你从军粮里省回来周济我们的,孤儿寡母的能吃多少,你一个大男人哪里禁得起饿!”男子方才接过,那吃食过了许久已经风干发硬了,但依旧刺激着他饿至麻木的所有感知。他掰着窝头刚放进嘴里还不及咀嚼,大量唾液就急不可耐地自舌边涌出,汹涌地裹着这点少的可怜的面食滑进食道,饥饿却因这杯水车薪而更显鲜明,他也顾不得别的了,猛地将余下的窝头囫囵塞进,此刻便听到李氏咕地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男子停了动作,猜到李氏既舍不得饿自己的孩子,必是省下了自己的口粮与他。

他略带责备地将碗中剩下的那小块肉推了过去,李氏慌忙摆手,男人皱起眉来,语气一重:“李家大嫂收留我在此养伤已是担了泼天的干系,我一个男人,难道还要你省吃缩食来供养?”

李氏平日也是个惯于泼辣持家的,此时却有些惧他生气,便喃喃地道:“……那日你替我上城楼打战,又何尝不是救我?说句不好听的,外头乱成这样,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又能去哪里讨食?你吃饱点,怕还能寻些吃食回来,我与囡囡活不活的下来便要靠你了。”二人还在推让,忽听外头传来震天的拍门声。李氏唬了一跳:“已过宵禁,哪个人还敢上门?!莫不是又是里正来拉壮丁了吧?”

一句话提醒了那男子,他一个箭步冲到灶台,探手到锅底一擦,便沾着满手的烟灰满面搓揉一番,才示意李氏前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个甲胄加身一脸疲惫的中年汉子,见李氏终于开了门,才松了口气:“怎的这么久,俺以为大妹子出了啥事!今日新得了点米面,匀点先给你家送来。回去被我家那婆子看见,便点滴也别想漏出来了!”说完便自顾自地抬脚进屋,见了居然点灯便埋怨道:“窦大将军明令禁止民间展灯,要是被发现了可是件大麻烦,快熄——”他忽然止了话头,因为迎面见到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正从内步出,见到他也并不慌乱,只是抱拳示意。

李氏惴惴不安地跟过来解释道:“这是我家那死鬼的结拜大哥,这是——”她忽然哑了声,能说什么?只要说出鲜卑人三字,她这大伯就能一刀劈死他!幸亏那男子接地自然:“小弟乃李辩将军麾下甲士,那日白虏攻城受了重伤摔下城楼,多亏李家大嫂送粮时见到,救我一命,暂避此处养伤。”

那中年汉子尚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此人几眼,却一时也想不出疑点,李氏紧张不已,那鲜卑男子却老神在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还能分到点细白面的,只有可能是窦冲的嫡系军队,多半还有个一官半衔的,这种人怎会记得别人军中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士兵?果然那中年男子见他虎口枪茧,肘间绷带,又信了几分,因道:“既如此,养好了伤便快些回队,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城中但凡是还能爬的动的男人全上前线了!”鲜卑男子自是点头称是,李氏此时才敢吐出口气来,关切之色溢于言表,那中年汉子乃是窦冲帐下一名百夫长,刚刚从城楼上换防回来,为人粗豪,一时也察觉不出什么异状,只是招呼李氏拿器皿来盛面,一面嘱咐千万小心存放,如今长安城中每日都有妇孺饿死街头,粮食米面已贵过黄金,小孩子莫要叫他随意上街,被那些饿昏了头的贼人掳去,可就成了‘两脚羊’(注1)再回不来了。李氏唯唯点头,也是感激地紧:“大伯怎地能得到这样的好东西?”中年军汉顿时来了精神,将手中物事一放便咋声道:“今日俺可是立了大功,要不哪里能得这样的赏赐?你们应也知道今日巳时,燕军又来攻城,好家伙,那几辆楼车上放箭比下雹子还快还猛,城楼上的弟兄们拼了命在守,谁知那不过是个幌子!下面又用撞车狠撞东城门,谁想的到哇?不出一泡尿的功夫那门就给撞开了,燕军骑兵跟马蜂似地就一窝冲挤进来!”

听到此处,李氏也吓地哎哟一声,忙追问下文。

那军汉一摆手:“亏得俺们窦大将军留了个心眼,在瓮城二门外设了一彪兵马,四周满布弓箭手,见白虏忽然冲进来,赶紧万箭齐发,阻得一阻,其他兄弟们拼死冲上去将门又给赌上了,只须慢了一瞬,白虏大军压进来,长安就完了!”李氏听地念佛不止,他身边的男子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听毕,半晌忽道:“可知领军之人谁?”

那军汉呸了一声:“还有谁!杨定那无耻叛贼!”

男子沉默片刻道:“杨定素来铁骑无敌,今次不过小试牛刀因而我军方能侥幸夺回城门,若让此人多掠阵数次,光靠人命去填怕也难保万无一失。”

军汉吹胡子瞪眼道:“你有方法你倒是去守城门啊看你挡不挡的住一蹄子!”

男子微微一晒:“守城门未必需人来守——杨定所部骑兵迅捷凶猛,唯一天敌,有此则不惧于他。”

军汉自是不信,再三追问,男子方缓缓言道:“天敌者,陷马坑。”

接着三言两语将这工事简概解释完毕,听得那军汉目瞪口呆:“小子,你唤何名?!”

男子顿了一下,才一字一字地说道:“在下。。。壬至。”

不出三日,燕军重整旗鼓复又攻城,任臻依旧坐镇中军,韩延高盖段随负责正面战场,杨定所率领两千骑兵则在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硝烟弥漫箭矢如蝗间撞车沉重的木击声不绝于耳,终于在前方传来一声兴奋的呐喊:“城门破了!”

“冲啊!”

骑兵营如急电迅雷瞬间狂飙扫过,蜂行蚁聚般拥进东大门!

好!任臻在马上情不自禁地一击掌,区区数日,燕军骑兵在杨定的操练下行动能力又大大见长了,此次当能马到功成了罢!

不料骑兵刚刚冲进大门,在瓮城中便忽然一排排地齐齐滞了冲势,竟至左右蹒跚不能前行,早埋伏于瓮城四处的秦军顿时杀出,或下砍马腿或上削人头,把率先冲进城门的百余精骑如砍瓜切菜一般地料理干净。杨定一见情况直转而下,不敢冒进,当即收兵撤退,占着马快,大部分撤出了秦军包围,尘土飞扬之间,他们身后已经千疮百孔的宣平城门再次轰然关拢!

杨定骤遭此变,也是心魂不定,回归阵中才呸地吐出满口泥沙,抬手抹去额上血汗——那瓮城中一排排设下的栅栏又是何物?他纵横百战竟从未亲见——也不似角马拒鹿,栅栏与栅栏之间却以铁锁相连,专为绊马,令得人仰马翻摔进其后坑中,那坑倒并不深,却满布铁蒺藜尖刀刃等物,竟似专为克他重甲骑兵而来!窦冲也不似突然就会有这般才具啊~杨定一面费心思虑一面来见慕容冲复命,却见他在马上似呆似怔,也不理会旁人,只是一个劲儿自言自语似地呢喃:“陷马坑。。。他没死?他。。。真的没死。。。”

杨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没死?”

任臻如遭电击,瞬间激动地跳下赭白,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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