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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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敌营,与敌周旋。长夜漫漫,谍影孤行。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在痛苦和思索中煎熬。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去年初冬的一天傍晚,古城南京下着鹅毛大雪。当时他正在机要室值班,偶然听到了一些异样的电波信号。职业的敏感立即让他凝神侦听。那些信号很特别,犹如窗外雪花降落的声音,轻柔绵细,从容不迫。他立即记下了电文密码,同时也记下了电波频率:62千赫,电台呼号:BFX18。
回家后,他立即着手破译电文。几乎半个通宵,他一无所获,只得到了三四个毫无规律的汉字:“复、朝、子……”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却想起了一件事。四年前,当老丁要他打进“军统”的时候,两人曾为档案问题有过几句对话。当时,老丁曾说,只有“朝先生”那种级别的特工,才肯定会建档并放在中央。
“朝先生!朝……子……子……尊称……曾子……墨子……朝子莫不是暗指‘朝先生’……金壮非?难道这是我们的电台?”想到这里,他激动莫名,立即按照刚才破解“复、朝、子”几个字的密码规律,彻底将这份在飘满雪花的天空中捕获的神秘电文解密了!不错!这是我党的一个电台。电文就是发给“朝先生”——金壮非的。
第二天,他立即寻机呼叫这个电台并和这个电台取得了联系。经过一番沟通印证,双方确立了是自己人。但是,对方没有告诉他,该电台属于哪一级组织,在什么地方。他也理解,就不再多问。后来,冯儒重新设立了密钥。他把这个密钥告诉了对方,即月份牌密码:“按日期加月减日再减空格”。同时他向对方说明,由于自己身处的特殊环境,对方不要向他发电文,自己只向对方发加密电文,由对方按照密钥解密。后来,他向这个电台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自此,冯儒又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他欣喜异常。但是,这样的联系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冯儒可以寻机发送电文,但仍然不能彻底解决他将来的身份确认问题。于是,他向这个电台请求,要组织上安排一个在南京的同志和他单线联系。这个人就是陈言,代号“江宁旧语”——组织上的指令可由“江宁旧语”向他传达。
“那么,你最近向他传达过什么样的指示?”杜林甫如获至宝,进一步追问陈言。
“我们急需……‘长江防御计划’的具体军事部署。”陈言垂头丧气地答道。
此前一天。
这一天是星期天。汪碧茹把父亲送上火车,然后回到家中,坐了一会儿,就感到有点无聊。
这几天,陪着父亲东逛西逛,又听了父亲很多唠叨,自己的孤单一扫而光。父亲一走,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慢慢地在屋子里扩散开来。
汪父是带着满意离开南京的。他看到宁默之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很好,又看到女儿的工作确实很体面,他心里怎能不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未来的女婿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自己最大的心事终于落实了,这让他觉得南京之行实在很圆满。
本来,汪碧茹的感情在深沉的宁默之和英俊的郑少青之间摇摆不定。父亲来了之后,一番考察,数度唠叨,反复叮嘱,最后再加上郑重强调,她终于下定决心把感情之舟拴在郑少青的身上。决心一下,她豁然开朗,斯文而慈爱的老父亲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每当我举棋不定的时候,总是他老人家帮我决断。”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句老话。
“当……”
香几上的自鸣钟清脆地响起来。汪碧茹抬头一看,3点钟了。
她决定去找他。“已经有两天不见他了,马上就去,突然袭击,看看这厮在干什么。”想到这里,她的脸有点发烧。
“不能让他笑话。就以公干的名义,他有什么办法?”她越发得意,“我是他的上司,我随时可以查他,他能奈我何?”汪碧茹在心里文白夹杂地胡思乱想。看官肯定知道,她想去找郑少青幽会。
汪碧茹计议已定,就走进洗澡间,把电热水器的闸刀合上,又在屋内坐立不安地转了一会儿,最后抓了干净的内衣,又走进洗澡间。
她脱了衣服,拧开花洒。
丰满匀称、白皙细嫩的胴体淋浴在温热的水流下。晶莹的水珠粘腻在胳膊、胸脯、腹部和大腿上。花洒中心的那一脉粗壮的水流刺激着她的敏感部位,她感到一阵阵酥麻的惬意。她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搓揉着自己的颈项、肩胛……还有那饱满细腻的乳房。
“郑少青,你不要和我玩神秘。我要很快揭穿你的真相……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她不知所云地喃喃自语。
“咚咚……”
汪碧茹正在遐想间,隐约听到两声敲门声,她的兴致顿时烟消云散。
“谁呀?”她抹着脸上的水珠声,大声问道。
“咚咚咚……”又是几声敲门声。门外的人显然没有听到汪碧茹的问话。
“哪一个?”汪碧茹停下动作,愤怒地吼道。
“我。谈岳。”
“你来干什么?”汪碧茹生硬地说,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赶忙加了一句,“你等一下,我就来。”
汪碧茹赶紧取下花洒,胡乱冲了几下,穿上衣服,打开大门。
谈岳站在门口,手捧着一大束玫瑰,对着她憨憨地笑了笑,然后微微低了一下头,走进屋内。他的个子太高了,进门低头已成了他的习惯,不管是哪里的门,他总是担心自己的头一不小心会碰着门框。
“你怎么来啦?”汪碧茹干巴巴地问道。
“送一束花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没见门锁着?”汪碧茹对这位昔日的恋人、今日的不速之客显然不甚欢迎。
“我听见里面水哗哗的声音,就知道……”谈岳吞吞吐吐地说。
汪碧茹的脸有点红。
谈岳看到了汪碧茹脸上的变化,就不再言语,向里面走了两步,把鲜艳欲滴的玫瑰放在香几旁的花瓶内,又歪着头看了看,伸手把几朵花扶匀称了,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来。
汪碧茹坐到沙发上,低着头,看着地板,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谈岳见汪碧茹不理他,脸上有点尴尬。他挪了挪椅子,说:“碧茹,我来请你去看戏,大华大戏院,《三岔口》,京剧,你喜欢看的……”
“谈岳。上次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就不要再找我了。”汪碧茹打断他。
“碧茹。我哪点做的不对,你说啊。你不说,我心里不好受。”
“你不要瞎想。你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要说不对,倒是我可能做得不对。”她顿了顿,“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大合适。”
汪碧茹说的是实话。她从心里觉得谈岳是一个不错的人。可是,他不是她喜欢的、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人。她对他没有感觉了,她的心已不在他身上了。她只觉得谈岳像一个同学,一个关系好的同学。
“什么不大合适?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我……”谈岳激动起来。他念念不忘和汪碧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舍不得放弃对她的感情。男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比较糊涂。而理智,他现在已经根本不知道有这个词了。
“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走吧,我们看戏去。”谈岳站起来,上前一步去拉汪碧茹的手。
此时,他闻到了汪碧茹身上散发出的芬芳气息。他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这种袭人魂魄的芬芳了,青春的本能在体内开始涌动。他一把捉住汪碧茹绵软细嫩的小手。顿时,他感到一阵心颤。
汪碧茹躲闪不及,扭动着腰肢想抽回自己的双手,脸上亦羞亦嗔。
谈岳一见,昔日欢愉的体验引导他紧紧地搂住汪碧茹。瞬间,快感布满了他的全身。他血脉贲张,下体膨胀。他猛烈地狂吻汪碧茹。
“你——”汪碧茹歪着头,急得说不出话来。
“碧茹!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谈岳喘着粗气说道。
“快松开!我——”汪碧茹拼命扭动身体。
汪碧茹的扭动令谈岳无法自制。他把汪碧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一边要解她的衣服,一边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茹……答应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咚咚咚。”
两人的耳边突然想起了清脆的敲门声。那是指关节敲在木门上发出的焦急而又克制的声音。
谈岳连忙松开手,抬起身。汪碧茹一边理理衣服和头发,一边问道:“谁呀?”
“汪科长,是我。郑少青。”
汪碧茹平静了一下心情,走到门口打开门。
郑少青一见屋内有两个人,气氛又有点异样,就说道:“汪科长,打搅了。”
“没事。他是我的同学,叫谈岳,和我们是同行。”汪碧茹有点尴尬。她一时不知以什么样的口吻和郑少青说话。
“哦,同行,幸会!”郑少青把手伸向谈岳,“在哪里高就?”
谈岳悻悻地伸出手,勉强握了一下:“保密局机要室。”
汪碧茹的心情糟透了。本来兴致很高地要去见郑少青,却来了不想见的谈岳。谈岳正在胡闹,郑少青却又来了,令她又喜又忧。好在她毕竟是一个经过特训的情报人员,片刻的不安之后,她问郑少青:“你来有事吗?”
郑少青克制着自己的不快。他知道汪碧茹对自己有好感,甚至可以说爱自己。自己当然也爱汪碧茹,只不过,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这种爱不会有结果,所以没有挑破这种感情。但是,当他突然看到汪碧茹和这个高个子男人在家独处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涌起一阵醋意,甚至怀疑起汪碧茹的品行。
“二厅有紧急会议要你参加。”二厅即国防部第二厅,主管情报工作。
“今天星期天,怎么突然想起开会了?”汪碧茹在心里说道。
“哦,说了是开什么会吗?”她问道。
“没有说。只说4点开始,只要在京,务必参加。我估计和报务工作有关吧。”郑少青回答。
“那就走吧。”汪碧茹站起来,“以后记得先打个电话过来。”她打了一个官腔,主要原因是谈岳在场。
“打了。当时你不在家。我估计你是到火车站送老伯去了。二厅催得急,我就直接开着吉普车来接你了。”郑少青昨天应汪碧茹父亲的邀请来喝过碧螺春,也知道汪父今天离开南京回苏州。
汪碧茹一听,情绪有所好转,说道:“走吧。”
谈岳正坐立不安,一听这话,首先站起来,低了一下头,出了门外。
“谈岳,你去哪里?”三人刚出门,汪碧茹就问谈岳。毕竟是曾经的恋人,特别是谈岳刚才咬着她耳朵说“我会好好待你的”时候,她真有点动摇了。他受到了自己的伤害,礼节性的关心还是需要的。
“你别管了,我去看戏去。”谈岳沉着脸说。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不幸可能跟汪碧茹的这个下级有关。这家伙叫郑什么?不想知道,也懒得问。
“哦,那不正好是顺路吗?跟我们一块走。”
谈岳想早早地离开这两人,郑少青也想谈岳早点走,好寻机问问汪碧茹这个高个子为什么在这里。唯有汪碧茹心情很复杂,就又说了一句:“谈岳,你就上车吧。何必走路呢?”
谈岳回了一句“不必了”,就自顾自地走了。
汪碧茹和郑少青上了吉普车。路上,汪碧茹将她和谈岳的情况告诉了郑少青。郑少青一边“哦、哦”地答应着,一边开着吉普车,直奔二厅会议室而去。
会议室不大,二三十个人就坐满了。他们都是来自国防部各个部门的机要人员。汪碧茹和郑少青在第五排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