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爱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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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全副武装的警察在维持治安。
有和家人走散的小孩在哇哇大哭。
我走到了六路车的站台上。我在候车的男男女女中找米卡。
——没有找到。
来了一辆车。几乎是全部的站台上的人都挤上去了。巴黎的地铁,好像很少承载这样大密度的流量。地铁在站台上停了几分钟后才蹒跚地开走,如同在扛重物前先略作休息来几分钟的深呼吸一样。
站台上只剩下我一人。
很快,新的候车的人又像蝗虫一样铺盖满了站台。
还是没看到米卡。
我一直等到十二点半。
眼看着最后一班的六路车呼啸着开走了。
我的心一下子被人掰开了一样。分成两半。一半是绝望,一半是紧张。我想不出来她会到哪儿去了。在地铁里看那些杂乱场景时我就一直在想,大难来时,我和米卡能够相依为命吗?那一刻,我再次冲动着想,要是今天我们俩在地铁站里真的是不见不散,我不管她是谁,不管她跟我藏住了多少故事,不管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有着怎样的难堪,不管单亦欣还怎么纠缠不休,我就要定米卡了。我要把她娶回家,像天底下那些负责任的男人一样,把自己的老婆——当成全世界最难得的宝贝。
十二点五十分。
我从地铁中走出来,回到地面上。
我听到背后有铁门拉动的声音。回过头看,是工作人员在锁门。我一惊,心想,要是再晚一步出来,我就会被锁在地铁里面了。
是谁说了要和我“不见不散”的呢?!
想想看,每次当我有冲动要动真格去和米卡结婚的时候,我的激情总是最终会被雨打风吹去。
也许我选择的都是些不恰当的时机,它们的错失全然都成了我要找的借口——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错失,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和米卡耗着,用我的身体,而不需要用我的心。
我是要了辆出租车回到家的。起先,我还试图开着电视机,坐在家里的床上等米卡,后来,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就躺下了。躺着躺着,我就睡着了——我走得太累了。
一觉醒来,发现米卡正坐在我身边,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她身后的电视机屏幕依旧光影闪烁,舞动的都是一些和我们无关的情爱。
印象里,那天晚上,巴黎的夜,似乎出奇的冷。
陈垣给我发的邮件里转来了单亦欣的信。算是新年的电子贺卡。真是服了她了,单亦欣居然就可以公开、直接把这么肉麻的文字发给陈垣,再让他做信史转给我——我真是很佩服她啊。
我太疏忽了
那是一封很精彩的情书。如果只是从字面上来看的话,足够煽情到让人泪湿衫襟的地步。这是单亦欣的特长,没有人比搞心理学的人更善于工于心计的了。信的结尾,她说:“我还是希望你能突然回来,就象你的突然离开一样。我希望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让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我始终还是相信,我们拥有的回忆和情感,比昨天多,比我们共同要涉足的明天少。我总还是期待着我们一起有许多个无穷无尽可以相伴着走下去的明天。”
关于单亦欣,她真的是一个能够让我落泪的女人。即使没有这些让人触景生情的文字,光是数一数我们在一起的那些个日子,也能数到让人情不自禁的时候。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躲她的缘故。在我面对她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们重叠在一起的那么多的日子,我没有办法真的拒绝她,从身体到精神。哪怕我只是听到她的声音,或者看到她的邮件,我也会感到有一个磁场,那里面凝聚了我们那么多的故事和事故,我只能被它再度吸引,然后沿着磁场的方向,回到它的核心里去。那种感情,是恨、是爱,或者是怕,最后都一样了,总之就是一种境界,一种要尾随纠缠你让你永远不能超然的境界,哪怕你想豁出去了,你却发觉,你其实首先是从属于它的。
我真的要这么纠缠在两个女人中间吗?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要是她们两个同时落水,我会先去救谁?最现实的回答是,我只会去救那个离我离得近的。距离是最真实的评判。面对距离,我知道我身边只有米卡。但是,我要是真的娶了米卡,周围的人会怎么看?陈垣会怎么看?单亦欣会怎么看?他们这些人的看法和米卡会给我带来的那个未来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也许,我该跟米卡好好谈谈了。也许,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或者说,我需要她给我一个支点,让我来彻底掀翻和颠覆我过去的这些生活。
脑子里面装满了这些东西,内存有限,势必总要把别的什么给挤出去一些。
当我结束工作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我先去更衣室取出了我的手机和钥匙。这时,护士长叫我去看看手术病人的突发情况,我顺势就把手机和钥匙就揣在了手术服的口袋里。
忙完病人的事情,我直接就把换下的手术服扔进了医院回收清洗用的垃圾袋。
等我走到家门口,摸遍了浑身上下的口袋,这才想起了门钥匙和手机都还留在手术服里。
我赶紧转头回医院,想在那个回收袋里抓出我的手术服。
当我抵达的时候,很不幸的,我看到:那个回收清洗的粉红色的大口袋,已经焕然一新了。刚换上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我找到清洁工,她告诉我,所有的粉红色的大口袋,都集中在医院的后仓里。由专门的清洁公司负责提送。
在存储粉红色口袋的大仓库门口,值班保安说,今天的口袋还没有被提走,一般情况,是三天周转一次。
我好说歹说才让保安相信了我,他请示了他的老板,在另外一个保安的陪同下,他们打开了仓库门,让我去找。
当我站在那几百个同样规格、同样都扎封得严严实实的粉红色大口袋中时,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海里捞针。
我请求保安用座机电话拨叫我的手机号码,然后,我在这偌大的空间中仔细地想分辨出那个袋子里,正发出着我的手机的铃声······
终于还是没有找到。
回到家,我跟米卡说,我的手机和钥匙都丢了。
米卡问我怎么搞的。
我说是我太疏忽了。
米卡倒是没有责备我什么,她只是开了个玩笑说:“你迟早要把我给弄丢的。”
“弄丢了我就到香榭丽舍大街上去找你啊,我又不是没有找过。在大街上找你还是比在那几百个粉红色的袋子里面找一串钥匙要显眼得多了。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啊。”
米卡,那时候我真傻,我怎么就没想到,在60亿人口的地球上找你这么一个米卡,其实比找那串丢失的钥匙和手机要困难多了啊。昨天我不就在香榭丽舍大道上吗,昨天晚上我不就没找着你吗?幸亏你是自己回来了,要不,我真的是不知道,要我如何才能把你找着!嗨,谁叫我没把你放在心上呢?不对,应该是说,谁要我没把你安在我心里呢?
我不能怨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早上我上班的时候就没有带钥匙了。我想,我上班总是早出晚归的,等我下班的时候,米卡总会是在家的,她手上留着套钥匙要更方便一点。
十个小时后,当我披星戴月地回家时,才发现,米卡没有在家里!
这下可好,没了钥匙的我,在自己的家门口抓耳挠腮的,真算了明白了什么叫做有家难
回了。我跑到公共电话亭给米卡打手机,说是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我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枯坐了一个小时,终于熬不住了,我叫了锁匠,换了套锁。
怎么是你
人被这么折腾了一通以后,整个夜晚我特别疲乏,但却就是睡不着。我还想等着米卡回家。现在我换了锁,她也没钥匙了,她这深更半夜回来了,我还要清醒一点啊,要等着给她开门啊。
米卡啊米卡,你事前一个招呼也没有,家里一张字条也没有,这黑天瞎火的,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一晚上,我就把米卡上次的夜不归宿和这次的不辞而别联系在一起来想,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只是得出结论,这到底不是她的家啊,她真是来去无踪。从这点上来看,单亦欣还是比米卡要可靠多了。
天亮了。尽管一夜没合眼,早上也还是要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病房里。一天的生活,从查房开始,做手术,一个接着一个。这世界要等着开膛做手术的人层出不穷,所以,我没有可以得闲和懈怠的时候。
出门前,我思量了再三,在门口给米卡留了个字条:
“你要是回来了,直接到医院的前台去取钥匙。我会留一个信封在那里的。”
这个字条在我的门上呆了三天。
第四天,有一个看得懂它的人按照上面的指引在前台拿走了我的钥匙。
那天,我离开医院、经过前台的时候,秘书小姐告诉我,有一个中国女人拿走了装着我钥匙的信封。
我没有多问别的,撒腿就往外冲。一定是我的米卡回来了。那时,我想都没想还会有什么别的可能。
当我兴致勃勃地把门敲开的时候,我愣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单亦欣!
“怎么是你?”
“你在门口的留条,难道不是给我的吗?看到我了,你怎么一点不激动啊?”单亦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搂着我脖子。
我站在原地,没有迎合她,也没有拨开她。我说:“我不知道你会来这里。你怎么事先什么招呼也没有?你怎么找到我住的这个地方的?”
“你又不是做保密工作的,打听到你住的地方会很费劲吗?”她说着,嘴唇就凑了上来。
我扭开了脸,让她的吻在我的后脖子站住了脚。
我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单亦欣松开了手,兀自走到了吧台前。她坐在米卡总坐的那个位子上,挑衅地看着我说:“来找你啊。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找我问我来这里的理由,你装什么傻啊?要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巴黎这城市,不管它有多么好,我一辈子不来也无所谓·····”
“你要是过来,也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啊,我也好有一些准备······”
“你还要准备些什么?你不是给我留了钥匙吗?······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门上的那封信有多感动啊?!”
单亦欣惯于用这种让人摸不到深浅的口气来说话。她学心理学的,弄得懂所有的对手、玩得转所有的心计。但她就是有一点没有明白,面对她这样的伶牙俐齿和无孔不入,这世上还有最后一条出路,就是逃跑。我就是这么做了。现在,她一定要来围追堵截,那我能怎么办?就象当你下棋的时候,硬是遇到了一个始终拿一套棋路来和你周旋的人,你能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反问她。
“我有什么意思?我替那个收信人感动一下还不行?······嗯,你这家里,女主人的气息很浓厚啊·······这就是你要离开我、到巴黎来的理由?!”
“我慢慢跟你解释······现在,我跟你去找个旅馆住吧?”在我没招的时候,我一贯的政策就是缓、延、拖、迟······就算有些事情我迟早要面对,我也想往后推呀推、一直推到图穷匕现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勇敢的男人,甚至连果敢都谈不上。这么多年来,有单亦欣象个长者一样地指教我、象个学者一样地研究我、象个行者一样地跟踪我,我更是连最后的一点的坚持都给缴械了。我能做什么?我知道往后退也不是办法,但起码在我后退的那一刻,我的手脚还是自主的吧?!
“纪安之,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走到她跟前。用自主的手脚,带着不自主的头脑,把我送到她跟前。
我和她站得很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