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推开门进去,杨昭紧走两步,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拿手垫了一下。
她顺着打开的门往里看去,里面昏昏暗暗,她隐约看见沙发上并排坐着六七个人。她目光再一转,看见旁边的小沙发上,单独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没有喝酒,也没有唱歌,他低着头一个人坐在那里。
杨昭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弟弟——杨锦天。
她推开门。
电视上放着一首吵闹的歌,沙发上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屏,不时大叫地吵嚷几声,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有人进屋了。
直到杨昭站在杨锦天的面前,杨锦天抬起头看见她,惊讶地叫了一声姐的时候,屋里的人才纷纷转过头来。
唱歌的人也注意到了,歌也不唱了,转头看过来。
杨锦天还坐着,“。。。。。。姐?”
杨昭的脸色很平淡,杨锦天知道她永远都是这样一种表情。他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生没生气,或者究竟有多生气。
“跟我走。”
杨锦天回过神,看向沙发的方向。
杨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沙发边上坐着的刘元。但她的目光很快越过他,看向沙发中间的人。
他绝对不是高中生,杨昭看着他。他的年纪至少有三十岁了,穿着一身宽松的半袖衣服,身体十分瘦。
此时他打量着杨昭,冲杨锦天挑了挑下巴,说:“这谁啊?”
杨锦天小声说:“。。。。。。是我姐。”
杨昭说:“不好意思,我要带他先走了。”
那男的笑了一声,杨昭觉得他笑起来很像一种非洲的野鸟,脸上的皮都皱在一起。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说:“姐姐,跟弟弟们一起玩呗。”
他的语气很轻佻,杨昭不知不觉眯起眼睛。
“不用了,小天——”杨昭转头,对杨锦天说,“走了。”
杨锦天好像很怕那个男人,他也不敢看杨昭,支支吾吾地说:“那冯哥我先走了。。。。。。”
被叫冯哥的男人马上拍了拍桌子,苦口婆心地说:“走走走,走什么啊,来来——”他伸手招呼杨昭,“来,姐姐,坐这。”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那里本来也坐着个女孩,见他这样,捶了他肩膀一下,冯哥瞪她一眼,斥责道:“干啥,给姐姐让座啊。”
杨昭不再看他,拉起杨锦天的胳膊,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杨锦天稍稍挣脱一下,杨昭没有松手,拉着他往外走。
刚刚那个唱歌的人站在门边上,似有似无地堵着门。杨昭看他一眼,说:“借过。”
那人满头黄毛,敞着衣怀,目光也有些涣散,他拿着麦克风冲杨昭啊啊第叫了两声。声音太响,杨昭后退两步。
那黄毛叫了两声,觉得效果不错,扯开嗓子就要再喊。谁知手里的麦克忽然被拿掉了。
“嗯?”他反应慢了好几拍,原地转了两圈,才发现他的身后——也就是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他的麦克风。
陈铭生。
黄毛瞪了陈铭生一眼,伸手去拿。他脑袋迷糊,脚下站的也不稳,刚伸过去自己就差点一个打滑摔地上。
这一个踉跄,他看见陈铭生的腿。
陈铭生卸了假肢,拄着拐杖。他把裤腿系了一个扣,吊在半空中。那黄毛看见了的瞬间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开始笑。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倒在地上,也顾不得麦克风了。
杨昭拉着杨锦天走出门。
杨锦天也看见了陈铭生,他震惊地看着他,“你——!?”他马上扭头看杨昭,一眼看去,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杨昭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冷的像冰一样。
陈铭生看着杨昭,低声说:“你们先出去。”
杨昭领着杨锦天先走,陈铭生拄着拐进屋,把麦克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的人都在打量他,两个女人看见他的腿,皱了个鬼脸,把头埋了起来。那个冯哥仰着下巴看着他。
“怎么,兄弟,想干啥?”
陈铭生没有说什么,他把麦克放到桌子上。
“打扰了。”
他的语气很低沉,不过还算客气。那冯哥鼻孔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比划了两下手,意思是你快滚。
陈铭生撑着拐杖离开。
在转身的一瞬,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哼唧的黄毛,还有那个一直猫在角落里喘气的男人,最后收敛眉眼,关门离开。
外面,杨锦天靠在电线杆旁边,杨昭站在他面前,两个人都是一语不发。
陈铭生走过来,杨昭回头对他轻声说了一句,“失陪一下。”她与陈铭生错身而过,陈铭生看见她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他淡淡地转过眼。
杨锦天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陈铭生也摸了根烟,咬在嘴里。
夜里的冷风呼呼地吹,薄薄的烟雾还没等飘起,就已经散了。
杨锦天看着陈铭生,冷冷地说:“你是来还钱的?”
陈铭生在烟雾中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杨锦天又回想起那天,他也是这样的眼神。他顿时就火了,双手一推,陈铭生抬起左手,扣住杨锦天的手腕,微一用力,扭到背后。
“操!”杨锦天骂了一句,“你放开我!”
陈铭生把烟叼在嘴里,拐杖也松开了。他单腿站在地上,右手按在杨锦天的脸上,拇指覆上杨锦天的下眼皮,朝下一扒,往里看了看。
“我□□祖宗——!”杨锦天奋力挣扎,从陈铭生的手里抽了出去。他蹭了一下脸,抬脚就要往陈铭生的左腿上踹。
就在这时,陈铭生忽然开口了。
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淡淡地说:“那东西,你最好别碰。”
杨锦天一下子就定住了。
第20章
“那东西,你最好别碰。”
陈铭生的语气平平淡淡,却也是万分笃定。
杨锦天定在当场,眼神惊疑地看着陈铭生,说:“什么东西,什么别碰?”
陈铭生在烟雾中抬起头,打量着杨锦天。
“以后多听你姐姐的话,别让她担心。”
杨锦天眯起眼睛,“你算什么东西,管我?”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陈铭生空空的裤管,嗤笑一声撇过眼去。
陈铭生看向一边的街道,默默地抽着烟。
杨锦天站了一会,心里有些没底。他余光看了陈铭生一眼。这个男人靠在一边的电线杆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杨锦天问道:“喂,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陈铭生弹了一下烟,没有说话。
烟灰被风吹散了,零零星星地落到马路上。杨锦天不知为什么,看着平静的陈铭生,他越来越紧张。
他只能吵嚷地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问你呢,你听不见啊!?你刚说的是什么东西?”
陈铭生抬头看他,淡淡地了两个字——
“毒品。”
杨锦天想过或许陈铭生看出了点什么,但他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他的语气、他的神情,都是如此安逸,好像在他的眼里,毒品和饮料没有任何区别。
陈铭生静静地看着杨锦天,后者脸色刷白,紧张得手脚不时痉颤。
他低头,又吸了一口烟。
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杨锦天看着烟头越来越短,他知道杨昭也快回来了。他心底烦透了陈铭生,可还是不得不求他。
“你、你别跟我姐乱说!”
陈铭生看着他,杨锦天有些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急促道:“我没——我没抽那个!他们要给我,我没碰!”
陈铭生还是没有说话。
杨锦天已经绝望了,他冲过来抓住陈铭生的胳膊,说:“我真的没碰——!你别跟我姐瞎说!听见没有——!?”
陈铭生本就没扶拐,单腿站着,此时被杨锦天突然一拉,差点没摔倒。他一手扶住路旁的电线杆,一手把杨锦天抓着他的手拉开。
“我操!你到底听见没有——!?”
陈铭生看了看眼眶泛红的杨锦天,撇开眼,低声说:“我知道你没碰。”
杨锦天愣愣地站在当场,最后终于松了口气一样,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陈铭生把烟头掐灭,将最后一口烟吐了出来。
他知道杨锦天没碰。
今天没碰,以前也没碰过。
哪个瘾君子会对毒品一词惧怕成这个样子。
杨昭回来了。
她来到杨锦天面前,杨锦天偷瞄了一眼陈铭生,看到他看向其他的地方,这才转过头与杨昭对视。
“小天,虽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我想我有必要再跟你提一次。”
杨锦天默默地看着杨昭。
杨昭说:“那个刘元人品有问题,下次你不要跟他一起玩。”
现在杨昭说什么是什么,杨锦天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司机。他点头,说:“知道了。”
“好。”杨昭说:“那回家吧。”
陈铭生在一边听得好笑。
不过,有了之前种种事情的铺垫,杨昭能用出这种教育方法,他也没有太奇怪。
陈铭生开车送杨昭和杨锦天回家。
杨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路上杨锦天几次偷偷看陈铭生,见他没有要说破的意思,渐渐放下心来。
稍稍平静了一些后,他又看向自己的姐姐。
十七八岁正是最敏感的年纪,他隐约感觉到杨昭和陈铭生之间有些奇怪。他说不出那种感觉,也无从谈起证据,因为从上车到回家,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对视,一个眼神都没有。
回到家,杨昭问杨锦天饿不饿,杨锦天折腾这么一下,哪还有胃口吃饭,垂着头洗了澡就睡下了。
杨昭坐在书房里继续给杨锦天整理试题。
只不过这一次,她做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回想起那个叫“冯哥”的男人,回想起杨锦天独自一人闷头坐在沙发上的场景,她打从心底可怜杨锦天。
他本不该是那样的人。
杨昭觉得,每个人生来都是一样的,但是随着慢慢成长,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圈。她不会妄评他人的圈子,她只是觉得,杨锦天不该在那里。
他很痛苦。
每次看到杨锦天跟刘元这样的孩子在一起玩,杨昭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杨锦天把自己囚禁住了,他的身世就像一个枷锁,铐在他的脖子上,拉着他不断向下、不断向下……
杨昭几次站起身,来到杨锦天的卧室门口,可是她没有推开门。
她觉得焦虑、迷惑,可她依旧不知道要如何同杨锦天说。
反复数次后,杨昭听见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陈铭生。
“喂?”
“喂,你还没睡?”
杨昭说:“没有。”
“在想你弟弟的事?”
杨昭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走到窗前,点了一根烟,看着窗外。
“你怎么跟你弟弟说的。”
杨昭轻声问:“说什么?”
陈铭生说:“回家你就让他睡觉了?”
“嗯。”
两人都静了一会,杨昭说:“陈铭生。”
“嗯?”
“你有弟弟么。”
“没。”
“兄弟姐妹都没有?”
“没有。”
杨昭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陈铭生说:“你拿他没办法?”
杨昭坦然承认,“没办法。”她吸了一口烟,又问:“你有办法?”
陈铭生简简单单甩出一个字——
“打。”
杨昭没出声。
陈铭生说:“你在考虑?”
“……”杨昭嗯了一声,然后说:“我现在不想打他。”
陈铭生说:“那我也没办法了。”
杨昭蹲在落地窗旁,看着窗外安静的城市。
“陈铭生。”
“嗯?”
“没什么……”杨昭的烟已经抽完了,她把烟头掐灭,低着头,下巴垫在膝盖上。
“明天,”陈铭生开口道,“明天你还来么。”
杨昭说:“来。”
“……”
杨昭:“怎么了?”
陈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