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失眠过了。
夜很黑,也很静,在这样的夜里,时间似乎流逝得很慢,又似乎很快。
杨昭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开始一点一点辨认屋里的物品。从墙上的挂画,到桌上的书籍,再到那面偌大的落地窗。
杨昭看见窗帘留了一个小缝隙,中间那一条细微的缝颜色更为清淡,从上而下。
杨昭看了一会,从床上下来,打算把那个缝隙掩埋掉。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察觉出一股冰凉的触感。她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
在她把窗帘合上的一瞬间,透过那条细细的小缝,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别的什么。只需要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杨昭花了半宿培养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她把窗帘重新拉开——
艾肯金座算是高级小区,每一条小道上,都有路灯。为了不影响低层住户的休息,小区内的路灯往往偏黄,又有些暗淡。
现在,在杨昭的视线尽头,有一个人影,就静静地靠在小道边的路灯上。
幽暗、迷蒙,可仔细看去,那依旧是一副色彩丰富的画面。
昏黄的灯,照在有些枯萎的绿叶上,又将红色的出租车映得更为浓烈。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外套,靠在路灯上,手里夹着一根烟。
蓦地,杨昭看见陈铭生拿烟的手顿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何,杨昭在烟顿了的那一刻,就知道陈铭生已经察觉了她——就像上次那样。
他把烟放下,慢慢地抬起头。
杨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她觉得,陈铭生的目光一定是紧追着她的。
他如此坚强,却又如此脆弱。
杨昭放下窗帘,转身冲向门口。
客厅空无一人,杨昭随手拉过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余光扫见茶几上的书。
《理想国》
她推开门,再一次没有等候电梯,而是冲下楼去。或许电梯会更快一些,可杨昭不想站住脚,她能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推着她向前的力量。
黑夜洗去了一切。
没有芥蒂、没有侧目、没有牵挂……如果这些都不存在了的话,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管是荒芜的原液,还是幽暗的泥沼,或者是其他被人否定的所在。
如果有,那就是你的理想国了。
杨昭之前一直认为,薛淼这样的男人,是所有女人的梦。可如今她猜明白,真正生活在她梦中理想国度的人,是陈铭生。
杨昭推开单元门,来到他的面前。
她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低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陈铭生低垂着眼睛,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杨昭闻到浓浓的烟草味。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再去了。”
杨昭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陈铭生低声说:“今晚对不起。”
杨昭说:“嗯。”
陈铭生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安静地站着。
夜里有些凉,杨昭说:“你来了多久了。”
陈铭生顿了一下,说:“也没多久。”
杨昭没吭声,陈铭生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目光执着地看着自己,他张了张嘴,说:“九点半到的。”
杨昭说:“现在几点了。”
陈铭生没有看表,直接说:“两点吧。”
“……”杨昭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你不冷么。”
陈铭生低笑了一声,说:“不冷。”
又是静默。
杨昭听着陈铭生刚刚的笑声,她心里很不好过。他之前也喜欢这样低低地笑,可那时的笑声比现在轻松很多,如今的笑容,杨昭觉得不忍听。
她看了看周围,小区的夜静悄悄的,黑暗笼罩,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杨昭忽然转头,对陈铭生说:“你有休假么。”
陈铭生一愣,“什么?”
杨昭说:“假期,你有假期么。”
出租司机有没有假期?
陈铭生的答案几乎脱口而出,但看见杨昭难得的可以称得上“兴致勃勃”的表情,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
杨昭:“有没有?”
陈铭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有。”
杨昭冲他笑了笑,说:“陈铭生,我们去旅游吧。”
陈铭生:“……”
第32章
陈铭生足足顿了十秒钟;才开口;说:“……旅游?”
杨昭说:“是啊。”
陈铭生说:“去哪?”
杨昭说:“你想去哪?”
今晚的剧情演变的太快;陈铭生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杨昭的思路。他说:“我都可以;你想去哪?”
杨昭想了想;说:“不知道。”
陈铭生:“……”
这么站了一会;杨昭觉得有些冷了。她下来的时候太急;没有穿外套,现在被风吹了十分钟;刚冲下来的热乎气散光;开始哆嗦起来。
陈铭生看出她冷了;说:“上车里坐一会吧。”
杨昭点点头。
陈铭生把车门打开;杨昭跟他说:“我们坐后面。”
“好。”
他们两人一起坐进车后座,车里也不暖和;但至少挡住了风。陈铭生把外套脱了,递给杨昭,“有点冷了吧,你穿这个。”
杨昭拿过外套,说:“你不冷么。”
陈铭生摇摇头,“不冷。”
杨昭把陈铭生外套披上。这衣服穿在陈铭生身上刚刚好好,但穿在杨昭身上就大了整整两圈,两边肩膀都垂了下去。
衣服上还带着陈铭生身上的热气,杨昭微微低下头,嗅到衣口位置淡淡的味道。
有些像烟草,也有些像肥皂,很特别的味道。
陈铭生问她:“你怎么突然想旅游了。”
杨昭说:“很突然么。”
“……”陈铭生无言。
说完了杨昭自己也笑了,说:“是有点突然。”她靠在车座背上,说:“我的假期还剩一个月,我想跟你一起出去,你抽得出时间么。”
陈铭生说:“可以。”
杨昭静了一会,然后转过头看着陈铭生,说:“是真的可以?”
陈铭生:“嗯。”
杨昭说:“给我一根烟。”
陈铭生说:“就在衣服里。”
杨昭抬手,在黑色的外套里摸来摸去,最后在里怀摸到了烟盒,还有一只打火机。她拿了一根烟,放在嘴里,然后点着打火机。
火光亮起来的一瞬,陈铭生微微侧过头,看见杨昭淡淡的眉目在火光的映照中,熠熠发光。
一亮一灭,杨昭轻吸了一口烟。
她说:“陈铭生,如果去旅游的话,钱我来拿。”
陈铭生一直在看着她,听见她这么说,他低声说:“不用。”
杨昭说:“你最近都没好好上班吧。”
陈铭生说:“没关系。”
杨昭两指掐着烟,在手里捏了捏,然后转过头看着陈铭生,说:“你不用在钱的事情上犯愁。”
陈铭生笑了笑,声音低沉地调侃道:“怎么,你要包养我么。”
杨昭也笑了,说:“你愿意让我养么。”
杨昭的笑隐于烟头微弱的火星后,平平淡淡,却又如此真实。陈铭生抬手,轻轻揉了揉杨昭的头发,低声说:“我不用女人的钱,你想去哪里告诉我,不用担心。”
杨昭看着他,半晌,轻笑一声。
陈铭生说:“怎么了。”
“你知道么,我想起了之前。”杨昭说,“你来我家,我请你进门,你说什么都不进。”
陈铭生挑了挑眉,说:“你那是请么?”
杨昭淡淡地看着他。
陈铭生说:“……就算是请吧。”
杨昭说:“那个时候,你也这么倔。”
陈铭生轻声说:“是么。”
想起那日,他们一同静默了片刻。
杨昭一根烟抽了大半,对陈铭生说:“你安排一下时间吧。”
陈铭生说:“你要什么时候出去。”
杨昭放下烟,想了想,说:“我得把我弟弟安排好,我还有些不放心他。”
陈铭生说:“那你如果定下时间了,就通知我。”
杨昭看了看他,说:“嗯,明后天我可能不去找你,你好好上班。”
陈铭生哭笑不得,“好。”
杨昭把烟头掐灭,说:“那我先上去了。”
她转过头,看见陈铭生看着他的目光,杨昭忽然觉得,有些不想走。她拉过陈铭生的胳膊,在黑暗中,亲吻他的嘴唇。
陈铭生抱着她的背,回应她的吻。
他们分开的一刻,陈铭生告诉杨昭,“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杨昭松开他的手,把外套还给他,然后下车离开。
回到家,杨昭轻轻打开门,客厅依旧鸦雀无声,薛淼和杨锦天都睡得很熟。
杨昭回到屋子,来到窗户边往外看,楼下陈铭生似乎是在等着她,等看到了人影,陈铭生冲她摆了摆手,杨昭轻笑一声,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出租车离开。
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杨昭依旧没有困意。她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上网搜索旅游去处。
杨昭很少旅游,除了必要的考察,她几乎不会主动去风景名胜玩。她打了个关键字“旅游景点”,结果刷出来的东西眼花缭乱,杨昭皱了皱眉,大致扫了一眼。
她想起刚刚陈铭生说的话。
【我不用女人的钱。】
杨昭在黑黑的屋子里,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这个男人有时固执得可怕。
杨昭又搜索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最后她点进一个旅行社的网站,在国内游那一栏里,第一条显示山西六日特价团。
杨昭想了想,山西……
三点半,杨昭终于困了,她关了电脑回到屋里睡觉。
栽倒在床上的前一刻,她脑海里还是迷迷糊糊的。
第二天清早,杨昭起床送杨锦天上学,薛淼在吃早餐的时候告诉杨昭,他下午的飞机,要去北京参加拍卖会。杨昭点点头,说:“你走的时候直接带上门就行。”
在送杨锦天上学的路上,杨锦天跟杨昭说:“姐,明天我回学校住校吧,这样上学放学要在路上走两个小时,太麻烦了。”
杨昭手一顿,她确实需要几天空闲。
“为什么要回学校住。”
杨锦天说:“都说了太浪费时间。”
杨昭没有说话。
杨锦天说:“你是不是不信我了啊。”
杨昭说:“我没有不信你,只不过前车之鉴,小天,你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杨锦天坐在车后座上,低声自己嘟囔,说:“我都知道努力了……你还不满意。”
杨昭没有说话。
在快到学校的时候,杨昭在一个路口把车停下了。
杨锦天有点奇怪,说:“还没到呢。”
杨昭说:“我知道。”
杨锦天说:“那怎么停车了。”
杨昭没有转头,她手扶着方向盘,看着车窗前一辆一辆开过去的车,静静地说:“小天,你为什么学习。”
杨锦天愣了,为什么学习?他啊了一声,说:“为了、为了高考考好?”
杨昭把车熄火,点了一根烟,淡淡地说:“小天,人学习是为了自己。你现在或许觉得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像一片天一样。但走到后面你就会发现,高考真的只是你的一个经历而已,过去也就过去了。但你学的每一个字,看过的每一本书,它们都会垫在你的脚下,把你越抬越高。到时候你就会慢慢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很大,小天,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也有很多精彩的人。”
杨昭缓缓吐出一口烟,“站在高处,你可以选择向下看。但是在低处,你别无选择。”
那迷蒙的烟雾,混杂着清早浓浓的日光,晃得杨锦天有些睁不开眼。杨昭的身影在这浓稠的光芒中,显得轻松又慵懒。就好像是一个前辈,在午后的闲暇时间,偶尔兴起,对晚辈说一些自己的感悟。
你听,或者不听,她都不会太过在意。
那道影子,和那一番话,牢牢地印在了杨锦天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