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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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德惊讶地转过头来:“没老二?喂!你疯了?你竟然这么说首领,他会把你……”
可当看清了身旁的人脸,他整张脸都变得跟大便一样。
“你,你,你是谁?”维德簌簌发抖,身旁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小伙子,长得很讨人喜欢,黝黑的脸,金色的卷发,湛蓝的眼睛。他一脸善意无害的笑容,但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可以管他叫‘绞索’,因为他对处理脖子很有一套,”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下来,“一个人如果打算高声喊叫,那么在他发声之前,喉管会先颤动,这就是征兆。维德,老子敢担保,只要你的喉管稍微那么颤动一点儿,声音还没发出来,绞索的刀子就会割断你的脖子。就跟宰鸡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段话,绞索凶狠地紧了紧刀子,让俘虏连大气都不敢透。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仍然不紧不慢地钻进维德的耳朵。
“鲁克回答了问题,所以他还活着;查尔斯顿以为自己是条硬汉子,现在他的人正吊在一英里外的树上。兔崽子,你不是非死不可,所以别动错了念头,考虑清楚。如果打算招供,就点点头。”
这事儿用不着考虑,话音未落,维德就已经忙不迭地点头。匕首撤了回去,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拉起来。
维德发现自己面对着声音的主人,这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虽然天太黑没法儿看清楚对方长相,但那双黄玉色的眼睛,血红色的瞳孔……
他猛地想到一个人,腿肚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您是,您是黑、黑山的雄鹰……可您、您不是,不是半年前退休了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黄眼睛凶光毕露,一个大耳光抡过来:“放屁!谁他妈的隐退了?听着,兔崽子,不准提‘半年’这两个字!”
“记住,在老子面前没你发问的余地。老子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雄鹰眯起眼睛看了看正对手下咆哮的巴兹,“告诉我,那个人,你们的头儿,狗娘养的胆小鬼巴兹居然还有捞过界的胆量,他依仗的是谁的势头?”
维德张了张嘴,先吐出七八颗带血的牙齿,然后呜呜地哭起来:“这我,我不知道,我是个放哨的小角色……巴兹,巴兹也不是我的头儿……”
雄鹰抬起了一条眉毛,一把捏住他的卵蛋,刚要用力拧,忽然觉得触觉有异,忙不迭收回一看,手上汁水淋漓,臊臭难闻。
“我日,居然吓到尿裤子!”他用力甩了甩,偷偷地尴尬地扫了后面手下一眼,还好,尽管人人面色有异,却还没一个胆敢公然嘲笑自己的首领。
他就手把汁水抹在维德的脸上:“把知道的全倒出来。”
“好的,好的,”维德满脸鼻涕眼泪,结结巴巴地开始说,“那是昨天,啊不,是前天,是前天……那天中午我没有偷到东西,还被珠宝店的人抓住,打了一顿,打伤了我的腿……”
“……”
“我妈妈,我妈妈今年六十多岁了,她是个很好的老太太,她最近一直都在饿肚子……我是说,我只是一个贼,一个在市场上小偷小摸过活的地痞,最近城里的生意不好做,可我还有妈妈和弟弟妹妹需要照顾,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绞索……”
“是,首领?”
“毙了这个语无伦次的白痴!”
“求求您,求求您!接下来,接下来马上就说到了,马上!昨天,是昨天,表弟鲁克找到了我……他对我说,他是兄弟共济会的人,有笔大买卖……您知道,这几天我几次都失败了,家里还有妈妈,还有……”
“说重点。听清首领的话么,你要是打算拖延时间耍心眼儿,我就捅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想说,我是想说,这事儿全是兄弟共济会策划的,鲁克找到我,说有买卖,乡里乡亲是一定要互相照顾的,所以要我也来参与……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兄弟共济会?”雄鹰喃喃道,“这跟狗娘养的胆小鬼巴兹有什么关系?”
关于这个组织,他知道个大概。那还是大约在三十天之前,自己收到了请柬。原来全国的土匪强盗和小偷们打算在北部城市召开大会,说是为了大家的发展,所以要全国各地的弟兄们团结一心,促进共荣,因此成立这么个组织,并希望自己作为王都地区的与会代表前往参加云云……
本来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是一定要去的,只不过当自己跑到北部城市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了。原本以为是被这帮兔崽子给涮了,现在回想起来,当然也是日期计算错误的缘故。
维德战战兢兢地回答:“呃,巴兹,啊不,我是说‘狗娘养的胆小鬼巴兹’,他,他就是兄弟共济会指派的王都地区监理人呀。”
“你说什么?!”
看到雄鹰杀气逼人的骇人模样,维德的裤腿又湿了:“这,这,这是真的,真的……我听鲁克说,本来大会讨论的结果,您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但是,但是您接到请柬后,没一点反应。再,再说……这半年,啊不,是这段时间,您一直没什么响动……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认为老子退休了?”他颇有点不是滋味,“巴兹这狗头,也就被指派成了兄弟共济会的王都地区监理人了?”
“是的,是的,不,不是我们,是,是兄弟共济会他们,是他们的决定。”维德积极为自己分辩,结结巴巴,声泪俱下,“我敢拿我妈妈的白头发起誓,我跟今天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闭嘴。”雄鹰怒火中烧,“回答我,除了在那里抢劫的几个白痴之外,你们在这附近还有多少人?再他妈絮絮叨叨扯不相干的,老子马上叫你跟婆娘一样,以后都蹲着撒尿!”
“这我知道,这我知道!”维德急切地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们头儿,啊不,是‘狗娘养的胆小鬼巴兹’,一共就带了一百人来。除了我们三个放哨的在这边,还有五个装扮成卫兵的人,等马车过来之后,他们在西边设卡拦路,免得有人打搅。剩下的,剩下的全在那儿了。”他虽然牙齿缺少了好几个,但这一番话居然说得甚是流利。
雄鹰回头望向独眼龙,副官点了点头:“这小子说的跟鲁克一样。”
雄鹰对维德冷冷地笑了笑,然后一掌切在这小子的脖子上,维德昏厥了。
“独眼龙,带上三十个弟兄,抄过去先把那五个假卫兵干掉,然后五个人扮装卫兵,剩下的埋伏起来。”
“放心吧,头儿。有向我们这边逃跑的,一个都甭想跑。”独眼龙摸着眼罩,话题一转,提出了疑问,“只不过这么一来,咱们就是跟兄弟共济会,也就是全国所有同行们对着干了,划得来吗?”
雄鹰用鼻孔哼出一股气,吹开了自额头挂下的散发:“我去他妈的!老子管他们都是哪个洞里的老鼠?地盘儿都是打出来的,扛着一块兄弟共济会的招牌,就想骑在咱们弟兄头上拉屎?老子要让巴兹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做噩梦!”
他盯着围绕着马车的那一幕哄抢的滑稽剧,轻轻地摩挲着黑色的刀柄:“‘共济会监理人’?‘半年前退休’?不知死活的东西,老虎不发威,真把老子当了病猫。”这几个字,是恶狠狠地从牙缝儿迸出来的。
这时候,铁箱里面的金银被倒在路上,撒了一地。雨水将路面冲刷得闪闪发亮,朦胧的雨雾衬托下,仿佛整条路不是石子,而是碎金子铺成的。
“歪嘴的思想者”巴兹咒骂着,一脚踢倒了一个正忙不迭弯腰拣财物的匪徒。这一脚正中那人的脖子,他倒地的同时,喉头软骨发出碎裂的脆响。巴兹在瞪大双眼的死人旁边蹲下身子,掰开倒霉蛋的手指,将那人捏在手心里的一枚大红宝石戒指摘了下来,使劲儿套在自己像胡萝卜一样的小指上,又往上衣口袋里塞了三块沉甸甸的金砖、四个硕大的银盘,以及两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酒杯,还有三五把五光十色的宝石首饰。
做完这一切,巴兹抚摸着鼓鼓囊囊的口袋,他心满意足,长出了一口气。
作为三十四岁的小偷之王,盗窃、走私、坐地分赃、收保护费的第一把好手,王城下流社会中的佼佼者,巴兹还是头一次涉足这么大的买卖。
阿尔贝托(那时候他还不叫做巴兹)从小是个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人物。他自幼熟读《高卢战记》、《布匿战争》、《凯撒回忆录》一类的书籍,努力学习剑术和骑术,渴望成为亚历山大、恺撒、查理曼大帝那样的英雄。这就是出身下等骑士家庭的阿尔贝托·希格龙坚信不疑的理想,他也一直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二十多岁时的阿尔贝托,虽然个头矮小瘦弱,却有敏捷的身手和使不完的力气。雄心勃勃的他在十九岁时加入了军队,很快就受到了皇家卫戍骑士的奥托卫队总长的注意,提拔他担任自己的扈从。在一次战斗中,他杀死了十几个敌人,拯救了被包围的奥托。所以一个月后,小伙子被册封为骑士,被提拔为皇家卫队的小队长。过了几年,奥托卫队总长因为战功而晋升为将军,获得了爵位和封地,他上书皇帝,推荐小伙子为自己的继任者。于是阿尔贝托受到了帝国皇帝的接见,皇帝亲自为勇士授勋,赐予宝剑和“银狮子骑士”的荣誉称号,让他继任卫队总长。这时的阿尔贝托才二十八岁,被无数的宫廷美妇和赞誉所包围,可谓是前程一帆风顺,光明远大。
可是随即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巴兹记得很清楚,那是自己担任卫队总长的第二十一天的早上。
那一天阳光明媚,自己带着八名骑士在城内步行巡视,正要回宫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地痞。皇家卫戍骑士们巡逻,向来都是走在道路的中央,这已经是城内不成文的规矩,可是那个无赖也大模大样地在路中央踱步,迎面走来,居然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更恶劣的事发生在后面,双方刚刚对上,皇家卫戍骑士们还没开口呢,那个混蛋居然抢先破口大骂说,好狗不挡道。阿尔贝托刚打算拔剑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脸上已经吃了两个大耳光,还没反应过来,下部又被狠踹了一脚。
面皮青紫,两眼上翻,口吐白沫的卫队总长被抬了回去,躺了六个月。他被打聋了一只耳朵,颈椎严重扭伤,下颌骨也碎了半边,从此“歪嘴巴”的新绰号也取代了原先的“银狮子阿尔贝托”;最糟糕的是,下体肿得跟脸盆差不多,虽然卧床静养后恢复了正常大小,可是一旦兴奋勃起,就会剧痛钻心,根本无法人道。阿尔贝托找了无数的医生,得到的结论是,从身体健康来看,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这种疼痛应该完全属于精神和心理的作用。但他尝试了无数办法,却始终不见好转,总之是落下了永远无法痊愈的心理残疾,这辈子都与女人无望了。
被那无赖两耳光外加临门一脚揍掉的,不仅仅是阿尔贝托的健康,还有他的锦绣前程。皇家卫戍骑士不可能留着这么一个丑八怪让人指指点点,落人笑柄:仅仅担任卫队总长二十一天的阿尔贝托被迫早早退休,带着二十个银币的遣散费和二十个银币的医药费,扫地出门。
皇室的薄情令人齿冷,而对那个流氓的刻骨仇恨,更令阿尔贝托永生难忘——当时事情发生得太仓促,他没能及时注意到那个混蛋的长相,可是那双眼睛,那双带着血红色瞳孔的黄色眼睛,就像是刀子刻在了他